“拜伦先生，请问这次事件都是真的吗？”
“您究竟做了多少事情？举报是实情吗？”
“请您说几句话吧拜伦先生。”
“之前的起火事件也是您故意为之吗？”
闪光灯对准了拜伦一夜之间疲惫的面庞。
军部以叛/国通敌等一系列罪名依法要求审讯他，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可以在镜头前面不改色的拜伦如今眼窝深陷，面颊瘦削，满眼血丝。
他名下所有公司被查封，财产全部被冻结，他的继母也被控制，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说出点什么。
他颤抖着，不敢抬头。他大意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从几年前联盟军警的行动他就该看得出来。
可是他不忍心收手。
还有那些贱种……他想到廖东和文斌，咬牙切齿，最后心里还是慢慢变得悲凉。
一切都没用了，来不及了。
“拜伦先生，对于之前您害死一名记者的事情，您没什么想说吗？”
拜伦被人看护送往车附近，有个记者突然冲过来问他。
拜伦浑身僵硬，抬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一个人，身形颀长，带着口罩，目光冰冷，直勾勾看他。
江抚枫。那个不要命的记者地儿子。
想到那个记者死前的眼睛，他打了个寒颤。
几天前被军部逮捕，押解的路上有个alpha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记得他姓林。
“老实点。”林煜晓拿抢顶他的腰，“听我说。”
拜伦看到他的眼睛，一双透露出狠戾的眼睛，空气里alpha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让他几乎要跪伏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你不能私自杀了我！”
“杀你，你也配？”林煜晓冷笑。
“我要你在记者来的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那名死去的记者道歉，并且承认你的所作所为。”
冰凉的枪口贴着他，“刑讯期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关注。不想过的太惨，你知道怎么做。”
alpha看起来能一手拧断拜伦的脖子，他在那个眼神里瑟瑟发抖，语调颤抖，“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承认。是我害死了……害死了江记者。我诬陷他，我陷害他，我罪不可赦。”
拜伦被此刻江抚枫的眼神冻住了一般，他忽然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
江抚枫跟他爸一样，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如果不这么做……
拜伦很确定就算那个军人不杀了他，江抚枫也不会停止。他会一直看着自己。
“我道歉。”
“……”
沸沸扬扬的药物滥用一案浮出水面，牵涉出一群蛇鼠之辈，联盟高层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权威被无限挑战。
江抚枫任然觉得联盟不会下决心根除这些人，但是对于江抚枫来说，足够了。
他的父亲不需要背负虚假的侮辱了。他自从失忆之后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似乎可以画上句号了。
可是他却感受到一阵空虚。
他一直因为这件事吊着一口气，现在事情是没有了，他并没有那种报复的快感。
他现在，很想很想，见林煜晓。
电视台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我真没想到他不是alpha，天哪……”
“我也是。完全看不出来！”
“那他爸那个事……”
“唉，他也挺可……”
“嘘！”
举报过后警察们很快找到了江抚枫，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所有的行为，随后江抚枫驱车先回到了电视台，直奔上司办公室。
他拿出那张纸，不再在乎周围人或同情或怜悯的眼神。
“我要辞职。”
或许会有人问他，堵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值不值得，但是江抚枫觉得自己更适合小报社，写写文章跑跑新闻，或者去大学做教授。
他厌恶尔虞我诈，看不惯高层。
“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这里。”
和他的父亲一样，江抚枫或许不适合这样的地方，他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勇气和毅力。
……
办完事已经很晚了，江抚枫在街边抽完最后一支烟，打算开车离开，然后看到了廖东。
“江记者。”廖东叫住了他，这个江抚枫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廖东做的所有选择都是自愿，他们本应该到此为止再也不见。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对吧？”廖东第一次认认真真看江抚枫，那个让自己觉得很厌烦的人。
他现在发现，江抚枫从一开始或许没有看不起他，可是他可怜的自尊让他浑身尖刺，他的虚荣让他堕入深渊。
“我也辞职了。”
江抚枫听到这终于很诧异地看他。
“我或许会试着换一种活法。”廖东没有说多余的话，“所以……后会无期。”
“祝你得偿所愿。”
……
军部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很忙，外面又开始下雨，林煜晓坐在休息室，疲倦极了。
手机上江抚枫很久没有信息了，他知道对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即便完成了时间的执念，他也一定不好受。林煜晓想去到他身边。
可是军部现在抽不起身。
“扣扣扣”
门响了，林煜晓摁灭烟头，“请进”。
是门口的保安。
“林上校，有人找你啊，等了半天……我说让他先回去，军部现在不能随便进，他还是没……诶！诶！您跑哪去！？”
雨越下越大，林煜晓随意抄了一把伞就跑出去，依然在门口看见了江抚枫。
浑身湿透了。
看到这林煜晓就气不打一出来，几步走过去把他拉进来，一路疾走到休息室。
“下雨了不知道躲吗！看你浑身湿的！”
“会生病不知道吗？！”
林煜晓把他推到床上，那毛巾给他擦头发，外套脱了裹上被子，又打热水递给他。
江抚枫盯着他不动。
林煜晓看着他的眼睛，蹲下来，“怎么了？”
他知道江抚枫不对劲。
江抚枫不说话，嘴唇冻得失去血色。
林煜晓拿起手机，“我给陆清宇打电话，他来接你先去医院……”
话没说完，江抚枫忽然一把扯过他，嘴唇贴上去。
屋子安静了，然后响起电话那头陆清宇的声音，“喂！老林，我快到了……”
“我有话跟你说。”江抚枫声音很小，冰凉的嘴唇划过林煜晓耳廓，贴着林煜晓耳朵说话。
“那……那什么……你先回去吧不用来了。”林煜晓脸发热，对着手机说。
“我去你的林煜晓！我&】～、&/%！你大爷！去你%&%！我都到了！你……”
“嘀——”
陆清宇这个炮仗一点就炸，林煜晓很快挂断了手机。
“……”室内安静了。
江抚枫还出神地盯住他，林煜晓忽觉心口突突地跳，他咬了咬牙。
“江抚枫，你不要耍我。”林煜晓半跪着，盯着江抚枫。
江抚枫手动了动拿出一张照片的一半。
林煜晓一看到就愣了。
“我发现之后就在想，原来我那个时候这样舍不得。”
“明明是我不敢面对，却想怪你不肯说。你肯定也想了很多吧。怕我觉得烦，怕我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
林煜晓没动，外面雨声噼里啪啦。
“林煜晓。”江抚枫笑了笑，“我想起来了。”
“现在想想在北部，那时候你的谎言真拙劣。还说要威胁我。其实根本舍不得伤害我。”
江抚枫面对林煜晓很直白，他知道自己不必伪装。
“我只是……”林煜晓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我一直都还喜欢你吗”？
江抚枫现在是看透了自己要推开自己吗？当时舍不得，那现在呢？
林煜晓脑子乱转，他觉得声音发出很困难，“你不要我了，是吗？”
江抚枫没回答他，“林煜晓。”
“嗯。”
“原来不是北部一定要去，是因为你在；原来不是护身符保佑士兵，只是想要你不受伤，平平安安；原来不是让你再等等，而是要你再也别等了。”
林煜晓猛地抬头。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煜晓此刻面部隐在黑暗里，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所以……我不能追你了是吗？”
江抚枫拉过林煜晓的手，手指插进他的指缝。
“原来不是让你再等等，是要你再也别等了。我来等你好了。”
林煜晓反应不过来，江抚枫还在慢慢让两只手贴合，扣紧。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说对于芜港的一切……”
“你说你都要忘掉。再也不参与这些烂事。”林煜晓记得很清。
“可是林煜晓。”江抚枫说，声音轻轻的，“这一切里……”
“从来都不包括你。”
“……”
“原来我那时候厌恶所有的alpha，但是不包括你；我不喜欢被人碰我，可是你不一样；我失去了记忆，却还是会遇到你，熟悉你的味道，梦到你。”
林煜晓听到那句话，脑袋“嗡”一声。生锈的脑袋终于咔咔咔地转动起来，“所以……我，我还可以追你……是吗？”
“……”
“不了吧。”江抚枫说。
两个人的手已经完全十指相扣。外面的雨小了，滴滴答答的。
“换我追你，好不好？”
“这次，我来等你。”
江抚枫其实一点也不好，拧巴，无趣，满脑子仇恨，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值得爱，偏偏出现了一个林煜晓。
林煜晓伸手把江抚枫圈进怀里，头埋在他颈窝。他抱住了可爱，温暖，善良，满脑子正义是非，仍然对这个世界怀有善意的江小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