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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吏部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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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驰很想在屋里踱步,可隐隐作痛的腿脚并不赞成他的想法。

昨日夜里,他收拾好卷宗,正打算到偏殿歇下,忽听下人来报,说是望司直求见,于是又坐回到桌案前。

很快,望司直来了,先是一跪,然后陈情。据她所说,坊间如今传言道,望涯在书坊时曾同王攀有过纠葛:“王大人,眼下坊间传闻,是下官杀害王攀,栽赃的赵长元。”

王驰往前倾了倾,怀疑自己年迈,耳塞如棉了,反复询问过两回,这才沉吟片刻,是赵邕要找替死鬼了么…

望涯忽然‘咣’一声嗑了个响头:“无论是眼下的流言,或是将来当真有人状告,下官都恳请大人亲审,秉公处理,一切从严。”

王驰闻言,撑着桌案站起身来,一时没想明白她的用意,思索半晌才问“大理寺有大理寺的章程,凡事不是你磕个头就能决定的,再者,你瞧本官不像是会秉公处理的人吗?”

“大人公正严明!是下官一时慌乱口不择言了,还请大人恕罪。” 望涯又赔上几个叩首,就听王驰长长地‘哎哟’一声:“你这是做什么,眼下不过是流言,何必如此慌乱,倘若当真有一纸诉状递到跟前,你又当如何?”

原先看着望涯总觉得是什么竹出什么笋,冷静端方的张行简,确实能教导出临危不乱的望涯,然而如今一看,两人又是截然不同了。王驰叹出一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纵使她见过再大的风浪,可年纪还是太小。

望涯这才直了直身板:“王大人,下官并非畏惧流言,只是担心真凶会借此逃脱。张少卿对学生素来多有看顾,大抵会想方设法救救他的学生,如此一来就容易落人口舌,彼时失了公正不说,还给了不正之人一条路子。可倘若张少卿为避嫌撒手不管,同样给了可乘之机,下官愚钝,能想到的就只有大人您了。”

长篇大论下来,虽句句没有人名,可又都写着庆王的名号。

王驰忽然喉头发痒,剧烈咳了一阵,下人赶忙呈上热饮,然而他摆了摆手,缓和片刻后才道:“回去罢,今日本官就当你没来过。”

望涯了然,于是满脸颓然,欲言又止,纠结许久后才起身告退,直至出了城门才又恢复往日神色,她来这一遭本就是把话说在前头的,好让王驰心里有个底,更方便下一步行事,并且就算来日赵长元的尸首被找回,死因牵扯到她时,能让王驰留给她一丝转圜的机会。

望宅里仍旧留了一小盏亮光,望涯走正门回去,进屋换了身深色衣裳,蒙上脸,吹灭烛火,又翻墙出去。一路躲着巡夜的来到城墙下,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听见动静赶忙起身。

“事情办妥了,我敢保证,明日望司直杀害王攀的消息就会飞遍整个京城。官爷,剩下的钱呢?” 说话的人是日日躺在街面上要饭的瘸子,据说两条腿都断了,可周遭没人时他会站起来活络活络筋骨,背地里也做些脏活。

望涯将备好的钱袋在手上掂了掂,信步上前:“点点。”

瘸子满心欢喜,当真就清点起来,然而没等他点完,忽然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对方,直到那把短匕首被抽出,转而扎进心口。随着瘸子倒地,钱袋里的铜板也散落一地,望涯将匕首在他身上擦净,这才起身回到望宅,将溅上血的面巾引火烧了。

……

赵俨翻了下书页,平静道:“看来他真是走投无路了。” 手边是沈泰传回来的军情,一切都在好转,在他手底下还培养了几名副将,这正是赵俨想要的。

洪长风瞥了眼穿着一身破烂的人,那人才从牢里回来,目睹了何宝驹的做所所为,并一五一十的上达天听。

“给王驰传话,查。”

与此同时,望涯还在蹲大牢,并如愿以偿吃上了牢饭。

“小望大人,贺家的小娘子要见您。” 来送饭的狱卒先前才收了贺微的银子,加上之前望涯三天两头往这头跑,一来二去,两人算得上有些交情,就算贺微不塞好处,他大抵也会想法子做桥梁,带带吃食传传话。

望涯咽下一口野菜汤:“你替我回话,就说一切安好,一切照常。”

狱卒走后,她抬头看了眼对门的牢房,这才发觉里头的人竟把脸转过来了,甚至咧嘴一笑:“俺真没想到,还能跟小官人蹲一个大牢嘞。”

望涯再抓起一把干草,笑问:“你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明日冬至,然而贺宅顶上却笼罩了一片阴沉沉的黑云。

张清能够想到最好的门路,大抵也只有贺微了,于是直奔贺宅,正巧遇见从外头回来的贺川,显然她也得知了望涯的消息,两人相视一眼,贺川侧身:“快些进来,太冷了。”

屋子里的贺微正在翻看账本,上头有些是朝廷里的人,自家常年同他们做买卖,是能牵上线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淌这趟水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贺微忙放下手头的东西,紧接着贺川就推门而入:“去过张少卿府上了,闭门谢客,至于其他几家,连礼单都没送进去。” 话音未落,她就开始张罗招待张清以及两个半人高的孩子。

贺微同张清颔首,各自都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贺川捋了捋唯安凌乱的辫子:“不过你们也不必太忧虑,望涯向来是有主意的,倘若需要,必定会想方设法同我们联络,既然没有,那就是未到时候。”

贺微抿了抿嘴,在场的只有她和谭八明白其中的纠葛,望涯得罪的是庆王,眼下连张行简都不肯沾手了。

“张少卿就一句话也没留?” 张清仍是不死心。

贺川摇头,接着饮下一盏温茶,方才她出门不止花钱探了门路,顺道理清了望涯的案件,起因是庆王的儿子毒杀了王侍郎家的儿子后潜逃,后面不知起了什么妖风,开始传言是望涯对庆王怀恨在心,又同王二郎有过嫌隙,因此毒杀王二郎后嫁祸赵长元。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贺娘子,孔二来拜访。”

贺川示意放孔灼进来,不必多说,他自然也是听了消息的,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孔灼,只见孔灼双手提刀,身后一行人脸带死志,连老罗也昂首,杀气腾腾。

“想必你也知道了,倘若小望是被污蔑,我必定提刀去劫囚车,彼时家中妻小,还望贺掌柜多加看顾了。” 孔灼已经视死如归了。

贺川闻言一怔,随即捂着脑袋一阵沉默,早也劝过他了,少看些话本,非是不听:“切勿乱了分寸,眼下望涯那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是敲登闻鼓还是劫囚车,一切都得等她的信儿不是?这样贸然行事,是会害了她的。”

孔灼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去问张行简,怎料那厮避而不见,事出反常,那这桩案子就一定小不了。

张清同贺微对视一眼,一致认同贺川的意思,孔灼犹豫一二,总算放下‘屠刀’。此时外头已经落日,世间被笼罩在一片深蓝色中,这样的景象也持续不了多久,等各家各户点起灯后,蓝色就会转为黑影。

然而在北疆,这样的转变来得要更慢些。

沈定西磨刀霍霍,近来沈泰已经不让她沾手前线事宜,一来是养伤,二来,是确实没什么事务,北疆已经消停好一阵了,因此,她就有更多时间研习兵法,还领了副教头的职务,白日里练兵,夜里读书,时不时会想起远在京城的那个人。

阿彤钻进帐中,手上拎了壶米酒,她已经学会自觉回答了:“今日也没有信件,大抵又是有什么案子罢。”

沈定西点头,回想以往,自己对望涯的态度并不怎么好,甚至一度猜忌怀疑,不知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叫她不愿意同自己来往了。

“教头不必忧心,眼下北疆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想来是该认输服软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使臣和谈,到时候就能班师回朝,还等什么信呢,到她宅子里问个清楚就是。” 阿彤将酒递过去,转而接过沈定西手上的刀,把它擦得锃光瓦亮。

日夜更替几个来回,天气竟也回了暖。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封邸报被送到了沈泰的手里,沈泰翻开一看,头一条是御笔亲批,题为:敕庆王贬黜事,底下是: 查庆王赵邕,身为宗室,不思忠谨,反纵嫡子毒害良民,私吞沿边军饷数十万贯,交通朝臣,贿以金玉,散播流言,污构大理寺官员。其行悖逆,上负天恩,下戕黎庶, 着革除王爵,贬为庶人,徙居南荒,未召不得入京。家产悉数充公,涉案人等交有司严查。

沈泰沉思良久,赵邕曾有功绩在身,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虽不明白其中纠葛,却也知道,这是党争的下场,而他一走,必定就要有人接替兵权,放眼朝堂,除去自己,就剩一个商氏了。

商氏虽是武将出身,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在朝中并无根基,而赵俨为了分权,势必会设法打压沈氏,扶持商氏,却不会让沈氏退出,一来二去,他就又得陷进朝堂里了。

沈泰目光略微移动,很快又盯着下一则消息不动了。

吏部牒:官员迁调。

大理寺司直望涯,因职事繁冗,调任奉岳府旭间县主簿,即日赴任,不得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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