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发颤,“临终前说,她有个妹妹流落在外,腕间戴着刻‘林’字的玉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羽箭破空声!
顾承煜猛地将姜梨按在桌下,利箭擦着她发梢钉进房梁,尾羽还在簌簌发抖。他铠甲下的肌肉紧绷,掌心全是冷汗,却仍用身体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别怕,有本王在。”
姜梨嗅到他身上混着的血腥气,这才惊觉他后颈的伤口已渗出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她掏出帕子想替他止血,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冰凉的青砖上。
“不疼。”顾承煜低头看她,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但你若再离我这么远,本王的心,可就疼了。”
姜梨望着他紧抿的唇线,忽然想起这日在厨房,听见婢女们闲聊——说王爷爷从不吃甜,却总偷偷往书房带金桔甜糕。她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骨,触到道极淡的疤痕——那是战场上留下的。
“以后我给你做甜糕,”她轻声道,“加双倍的安神蜜,让你一觉睡到天亮。”
顾承煜一愣,忽然轻笑出声。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像吻朵初开的金桔花:“好,本王等着。”
窗外传来副将的呼喝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姜梨摸出袖中密信,悄悄丢进炭盆。火苗窜起时,“八月十五”四个字渐渐蜷成灰烬,像极了初见那日,他斗笠上滴落的水珠。
顾承煜捡起案上的金桔花瓣,夹进她的食谱里。那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母亲的金桔蜜饯秘方,与姜梨的“安神蜜”竟有七分相似。原来命运早有安排,从那块甜糕开始,他们的故事便已写进金桔的纹路里。
“梨儿,”他忽然开口,“明日陪本王去看金桔树如何?”
姜梨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镯。她没看见,顾承煜藏在袖中的手,正轻轻攥着半块金桔甜糕——那是她方才喂他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有些缘分,早就藏在金桔的酸甜里,等着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第六章:金桔秘史
晨光熹微中,顾承煜带着姜梨穿过九曲回廊。青砖缝里的青苔沾着露水,她踩着他的影子前行,忽然发现他靴面上的金桔纹样绣线已有些许磨损,边缘却被仔细缝补过——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痕迹,却又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是母亲绣的。”顾承煜注意到她的目光,声音放软,指尖轻轻拂过靴面,“她总说金桔能驱邪避凶,便把纹样绣在我常穿的物件上。”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十岁那年上战场,我嫌这纹样女气,偷偷剪了去,她发现后却只是笑笑,连夜又绣了更精致的。”
绕过太湖石,眼前的金桔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树干上的刀痕纵横交错,最深的那道足有三寸——是他十五岁那年练刀时留下的。最粗的树下,青瓷罐表面覆着层薄灰,却连缝隙里都不见蛛网,显然常有人擦拭。
顾承煜弯腰挖出罐子,帕子上的金桔纹样虽已褪色,针脚却依然工整。他指尖抚过某块帕角的血渍,声音低沉:“这是十六岁那年,我替父亲挡箭后,母亲连夜绣的。她说金桔能止血,非要缝在帕子上。”
姜梨伸手触碰瓷罐,指尖忽然顿住,罐底刻着的“林晚亲制”旁,竟有行极细的小字:“妹如月亲鉴”。她猛地抬头,撞上顾承煜深沉的目光,只见他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又藏着丝痛楚。
“梨儿,”他握住她的手按在树干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你母亲……是不是叫林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巧儿跌跌撞撞跑来,手里攥着半封烧剩的信,信纸边缘还在冒着青烟:“王爷!侧妃说新人房里走水,搜出了这个……”
姜梨浑身血液凝固——那是昨夜烧掉的密信残片,纸上“八月十五”的朱砂印还清晰可见。顾承煜瞳孔骤缩,猛地将她护在身后,袖中佩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着巧儿惨白的脸。
“是谁指使你?”他声音冷如冰窖,剑尖挑起巧儿的发带,“再敢撒谎,本王便剜了你的舌头。”
巧儿“扑通”跪地,浑身发抖:“是……是柳侧妃!她说只要诬陷新人私通,就能让您厌弃她……”
“够了。”顾承煜甩袖示意副将拖走巧儿,转身时却见姜梨脸色惨白,指尖紧紧攥着金桔树枝,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他忽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往书房方向疾走,铠甲鳞片擦过她裙摆,发出细碎的声响。
“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你的事,我亲自查。任何人要动你,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姜梨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她嗅到他身上混着的沉水香与金桔香,忽然想起市井里的童谣:“金桔配连理,生死不分离。”指尖轻轻抚过他后颈的伤疤,她听见自己说:“我信你。”
书房里,顾承煜将她轻轻放在圈椅上,转身锁上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背上,将铠甲的影子投在墙上,像道坚固的屏障。他摸出怀中的金桔玉佩,与姜梨的玉镯并排放着——两半金桔纹路严丝合缝,拼成颗完整的果子。
“当年母亲与姨母决裂,”他声音沙哑,“因姨母执意嫁入柳家,母亲苦劝无果,一怒之下断了往来。这对金桔信物,原是她们一人一半。”他顿了顿,抬头看她,“梨儿,你母亲临终前,可有说过什么?”
姜梨闭上眼睛,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若有朝一日见着戴金桔玉佩的人,便告诉他……姐姐对不起他。”她摸出玉镯,内侧的“林”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我娘说,金桔花开时,故人会来。”
顾承煜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释然与苦涩。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傻姑娘,金桔花早开了。就在你递我甜糕的那日,我的心便开了花。”
窗外,金桔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姜梨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有些秘密,终会在阳光下绽放;有些缘分,早已在金桔的纹路里,写成了宿命。
第七章:情动难掩
午后暴雨突至,姜梨在厨房炖着安神汤。陶罐里的金桔与莲子咕嘟作响,飘出的甜香混着姜片的辛辣,弥漫在湿热的空气里。她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忽然想起顾承煜后颈的伤疤,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金桔玉佩——那是他今早硬塞给她的,说“贴身带着,避邪”。
雷声轰鸣时,她听见窗外传来压抑的呻吟。掀起竹帘的刹那,心跳几乎停滞——顾承煜靠在金桔树下,冷汗浸透了中衣,发梢滴下的水珠混着冷汗,沿着他紧咬的下颌滑落,滴在铠甲上发出“啪嗒”声。
“王爷!”她慌忙放下汤勺,奔过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他的体温高得反常,铠甲下的肌肉紧绷如铁,却在触到她指尖时,忽然轻轻颤了颤。
“头痛……”顾承煜咬牙,指尖攥住她的衣袖,指腹擦过她手腕的玉镯,“甜糕……”
姜梨立刻明白。她将他扶到屋檐下,从围裙里摸出块油纸包着的甜糕——那是今早特意留给他的,里面加了双倍的安神蜜。他张嘴咬住甜糕,却在咬下的瞬间,不小心蹭到她指尖,眼神瞬间暗了暗。
“还疼吗?”她掏出帕子替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他们周围溅起细小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檀木:“梨儿,别躲了。我喜欢你,从第一块甜糕开始。”
姜梨浑身僵硬。她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沉水香,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却又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指尖触到他腰间的金桔玉佩,与她的玉镯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极了市井里的拨浪鼓,敲开了心门。
“我……”她刚开口,却被他用指尖按住嘴唇。那指尖上有薄茧,却异常温柔,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无需回答。待我解决柳家的事,便向你提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让全京城都知道,你姜梨是我顾承煜唯一的妻。之前,是我鲁莽,委屈你了。”
雷声渐远,天边透出一缕微光。姜梨望着他被雨水冲刷得愈发分明的眉眼,忽然想起老厨娘说过的话:“情字如糖,入口即化,可化不开的,是人心。”她轻轻推开他,将安神汤塞进他手里,却在转身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好。”她轻声道,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像块金石,“我等你。”
顾承煜一愣,忽然轻笑出声。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像吻朵初开的金桔花。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敲了四下。姜梨望着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忽然明白——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便已在雨中滋长,根深蒂固。
雨停了,金桔树上的水珠滴落。顾承煜看着姜梨跑回厨房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的话:“金桔需经风雨,方能结果。”他摸出袖中的甜糕残渣,轻轻笑了——他的金桔,早已在他心中结了果,甜到回甘。
第八章:婚典惊变
八月十五,王府朱漆大门洞开,张灯结彩的檐角垂着金桔串成的流苏,在微风中轻晃。姜梨躲在偏殿,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月白色襦裙绣着金线金桔,裙摆处用蜜渍金桔的汁液染出渐变的琥珀色,是她昨夜熬夜赶制的。腕间玉镯与顾承煜的金桔玉佩相互映衬,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吉时已到——”
司仪的声音穿过层层帘幕,姜梨攥紧手中的金桔香囊,指尖触到里面的纸条:“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她今早用金桔汁写的,此刻已被掌心的汗洇出淡痕,像朵正在绽放的金桔花。
柳如月身着华服走来,指尖捏着支金步摇,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颤:“妹妹今日荣升王妃,姐姐送你份大礼。”她嘴角挂着笑,眼底却藏着阴狠,金步摇递来时,针尖在阳光下闪过寒光——那是淬了毒的。
姜梨后退半步,撞上顾承煜的副将。对方递来个刻着金桔纹的木盒,低声道:“王爷说,若侧妃刁难,便打开这个。”盒中是枚刻着“靖”字的令牌,边缘还缠着截金桔枝——是顾承煜的贴身之物。
“侧妃的心意,妹妹心领了。”姜梨将令牌往柳如月面前一递,金步摇的针尖猛地缩回,“不过这金步摇,侧妃还是留着自戴吧,毕竟……”她顿了顿,笑意清甜,“姐姐的头上,该戴点‘真心’才是。”
柳如月脸色骤变,却仍冷笑道:“不过是个填房,也敢与我争?”话音未落,礼炮声轰然响起,姜梨被引至正厅,抬眼便见顾承煜身着婚服立在堂前。他腰间挂着她送的金桔香囊,针脚虽歪却绣满了金桔,在红绸间格外醒目。
“一拜天地——”
她刚要弯腰,却听见马蹄声骤起。大门被撞开,丞相之女沈清禾骑着马闯入,手中攥着圣旨,裙摆上的缠枝莲纹被雨水洇得模糊:“皇上有旨,靖王王爷妃,改为沈氏清禾!”
满堂哗然。姜梨感到指尖发凉,却见顾承煜转身看向她,眼神坚定如铁,像极了那日在金桔林下说“有我在”的模样。他伸手摘下头上的金冠,任由墨发披散,在众人惊呼声中走向她,靴面上的金桔纹样踩过红毯,留下淡淡的印记。
“梨儿,”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可愿与本王抗旨?”
她想起金桔树下的承诺,想起他雨中的告白,想起昨夜他偷偷塞给她的婚书——上面早已签下他的名字。掌心的香囊突然发烫,里面的金桔籽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像颗跳动的心。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生同衾,死同穴,我陪你。”
顾承煜忽然笑了,那笑容像破冰的春阳,暖得让人心颤。他掏出怀中的婚书,在沈清禾的惊呼声中撕成两半,碎片如蝴蝶般落在姜梨发间,有片恰好粘在她睫毛上,像颗金色的泪。
然后他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玉镯:“姜梨,本王以金桔为聘,以真心为礼,聘你为妻,可愿?”
金桔花瓣落在婚书上时,皇帝的仪仗突然闯入。龙辇上的皇帝皱眉:“承煜,你可知抗旨的后果?”
“儿臣知罪。”顾承煜叩首,却将姜梨护在身后,铠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儿臣心悦姜梨,非她不娶。若父王要治罪,便治我一人之罪,与她无关。”
沈清禾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如泉:“陛下,清禾亦不愿强人所难。那日在厨房,我见王妃踮脚替王爷擦汗,眼中满是温柔——那样的心意,清禾不敢夺。”她望向姜梨,递来个金桔香囊,“这个还给你,祝你们……岁岁年年,金桔花开。”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罢了,朕准了这门亲事。但承煜,边疆急报,你明日便要出征。”
夜色深沉时,姜梨在书房替顾承煜整理铠甲。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道从肩胛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