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腰际的战疤被拉得老长,像条即将腾飞的龙。她摸出百个金桔香囊,每个里面都藏着她写的平安符,字迹被金桔汁染成淡黄色。
“此战凶险。”顾承煜转身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茧,“若我……”
“不许说丧气话。”姜梨将香囊塞进他行囊,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道,“每破一城,便挂个香囊在军旗上,我在王府数着,等你凯旋。你若敢少挂一个,我便……便再也不给你做甜糕!”
顾承煜低头吻她额头,闻到她发间的金桔香,忽然想起初见时她指尖的糖浆。他轻声道:“梨儿,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塞北的金桔林。那里的金桔树比人还高,结的果子比蜜还甜。”
五更天时,号角声划破天际。姜梨站在王府门口,看着顾承煜翻身上马。他忽然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等我,我的金桔姑娘。”
马蹄声渐远,她摸出袖中的金桔种子,撒在庭院里。柳如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你就这么信他?战场上刀剑无眼……”
“信。”姜梨弯腰浇水,水珠落在种子上,像极了他昨夜眼里的星光,“就像信金桔树会开花,春天会来。更何况——”她摸了摸小腹,那里已微微隆起,像藏着个小金桔,“他答应过孩子,要做金桔树的爹爹。”
金桔树下,一枚种子悄悄探出嫩芽。而千里之外的顾承煜,正摸着铠甲内袋里的金桔香囊,嘴角扬起笑意——他的金桔姑娘,果然比金桔更甜,比蜜糖更暖。他低头看着马鞍上挂着的金桔枝,那是今早她偷偷插上去的,枝叶间还缠着截红绳,像道永不褪色的誓言。
第九章:塞北烽烟
北疆的秋风裹挟着沙砾,将顾承煜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他摸着铠甲内袋的金桔香囊,布料边缘已被磨得发毛,露出里面姜梨写的平安咒——“承煜平安,梨儿等归”。字迹被汗水洇开,“梨”字的最后一笔拖出细长的尾,像她笑时扬起的梨涡。
“王爷,前方三十里发现敌军粮仓。”副将递来的地图上,红点如毒蛇般缠绕着绿洲。顾承煜抽出佩剑,在沙地上划出金桔轮廓,剑尖却在触及“花蕊”时顿住——那是姜梨昨夜替他缝补铠甲时,偷偷绣在里衬的金桔纹样。
“兵分两路,”他声音冷肃,却在提及“右翼突袭”时,指尖轻轻拂过地图上标注的金桔林,“让弟兄们小心陷阱,那片林子……是我夫人要种甜桔的地方。”
子夜时分,月光爬上帐帘。顾承煜摸出姜梨塞进行囊的甜糕,油纸里还裹着片金桔干——她总说晒干的金桔能提神。咬下的瞬间,甜意混着沙砾的粗粝在舌尖炸开,他忽然想起她喂糕时的指尖温度,不禁轻笑出声。
“王爷,该出发了。”副将的声音打断思绪。顾承煜将金桔干放进贴身荷包,起身时铠甲轻响,惊动了帐外的哨兵——那哨兵腰间挂着的,正是姜梨绣的金桔香囊。
冲进敌营时,弓弦声划破夜空。顾承煜挥剑劈开敌军主将的刀,却在瞥见对方腰间的金桔玉佩时,瞳孔骤缩——那纹样竟与柳如月的发簪一模一样。
“靖王王爷,尝尝我这金桔毒酒如何?”主将狞笑着挥旗,营中堆放的“粮草”突然炸开,火光中腾起绿烟。顾承煜本能地扑向最近的士兵,却觉后背传来灼痛——不是刀伤,而是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铠甲的剧痛。
“王爷!”副将的呼喊被爆炸声淹没。顾承煜扯下冒烟的铠甲,看见后背的皮肤已被灼出金桔形状的伤痕,血肉翻卷间,竟隐约露出皮下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幼童被流寇划伤的,此刻与新伤重叠,像朵正在绽放的金桔花。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攥紧怀中的金桔干,默念:“梨儿,等我。你的金桔林,还等着我去浇水。”
第十章:王府暗涌
京城的雪比往年早了一月,姜梨裹着狐裘站在金桔树下,数着枝头的花苞——今日是第十八朵。她的小腹已隆起,每次胎动时,她都会摸着肚子说:“宝宝别急,爹爹说金桔花开时就回来。”
“王妃,侧妃有请。”婢女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颤抖。姜梨转身,看见柳如月站在廊下,手中捧着个漆黑的漆盒,盒盖上用金线绣着半颗金桔。
“这是边疆送来的。”柳如月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打开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什么叫‘生死相许’。”
漆盒打开的瞬间,姜梨的世界骤然崩塌——里面是染血的金桔香囊,布料上的血痂呈暗红色,像朵被冰雪冻坏的金桔花。香囊内侧绣着的“承煜”二字已被血浸透,模糊成暗红的一团。
“不可能……”姜梨踉跄着扶住树干,枯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落在她发间,像满头白发。她想起顾承煜出征前说的“金桔花开即归”,想起他摸她小腹时眼底的温柔,忽然抓住柳如月的手腕,“你骗我!他说过要带我们去塞北!”
柳如月被她抓得皱眉,却在看见她眼底的血丝时,忽然轻笑:“骗你?皇上已追封他,丞相之女愿意替你抚养遗腹子,你该感谢我才是……”
“住口!”姜梨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像金桔林燃起的野火,“顾承煜若死,我便陪他死在金桔树下,做鬼也要缠着他!若他活着——”她摸出腰间的金桔玉佩,与柳如月发簪上的半颗金桔相击,“你以为我不知你是谁?”
柳如月脸色骤变,后退半步:“你……”
“我娘临终前,说了你的名字。”姜梨摸出玉镯,内侧的“林”字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她说当年你为了柳家的荣华,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又想害死她的女婿?”
雪越下越大,柳如月的发簪掉在雪地里,半颗金桔滚出老远。她忽然狂笑:“是!我就是嫉妒她!凭什么她能嫁心爱之人,我却要困在柳家做棋子?顾承煜必须死,这样你才能陪我一起痛苦!”
姜梨望着她癫狂的模样,忽然觉得一阵心寒。她摸出顾承煜的佩剑,剑尖挑起漆盒扔进雪地:“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告诉你,顾承煜给我的,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真心。”
深夜,姜梨跪在金桔树下,用佩剑掘土。冻土割破她的掌心,血滴与雪水混合,渗进树根。她想起顾承煜说“血能肥土”,忽然笑了——这是她能想到的,离他最近的方式。
“承煜,你看,”她轻声道,将染血的香囊埋进土里,“我们的金桔树,会开出带血的花。那是我在等你,等你回来的证明。”
金桔树下,第十八朵花苞在风雪中轻轻颤动,像极了顾承煜临走前,她替他别在衣襟上的那朵金桔花。
第十一章:绝境逢生
塞北的地窖里弥漫着腐草与铁锈的气味,顾承煜被冷水泼醒时,后颈的金桔形伤疤触到冰凉的石壁,疼得他皱眉。敌方主将拎着染血的金桔香囊晃了晃,铜环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靖王爷,想活命就招了吧,你们的粮草辎重……”
“渴。”顾承煜沙哑地开口,眼神却落在桌上发霉的甜糕上——那是姜梨临出征前塞进行囊的,油纸边缘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主将挑眉,示意婢女递来半碗浊酒。顾承煜却摇头:“要金桔蜜水,你军中没有?”
“呵,倒是讲究。”主将挥手让人去准备,转身时踢翻了脚边的陶罐,露出里面藏着的金桔干——正是姜梨晒干塞给他的。
顾承煜望着金桔干,忽然轻笑出声。主将狐疑地回头,只见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金桔玉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三日前,他故意在突围时露出玉佩,就是要引敌军主将上钩——这玉佩里藏着的,是当年林晚留给儿子的密道图。
“水来了。”婢女将碗放在地上,顾承煜却盯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姜梨常用来捆甜糕油纸的款式。他指尖微动,袖中暗藏的金桔种子悄然滑落,滚进碗里。
“怎么,不敢喝?”主将冷笑。
“怕你下毒。”顾承煜挑眉,“你亲自喂。”
主将皱眉,接过碗刚要凑近他唇边,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闷响——是副将率死士挖地道的声音。顾承煜趁其分神,猛地撞向对方手腕,浊酒泼在石壁上,露出暗藏的机关纹路。
“找死!”主将拔剑刺来,却见顾承煜指尖夹着金桔种子,精准地弹进他咽喉。与此同时,地道轰然贯通,副将举着火把闯入,剑光映着顾承煜后背的金桔形伤疤,像朵在黑暗中绽放的花。
“王爷,您的伤……”副将惊呼。
“无妨。”顾承煜扯下染血的中衣,将金桔种子揣进怀里,“替我告诉夫人,金桔林的种子……该发芽了。”
第十二章:金桔花开
冬至那日,姜梨在厨房熬着金桔莲子羹,孕吐让她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搅动陶罐。忽然听见门外喧哗,她掀开棉帘,只见柳如月被官兵押着经过,昔日华美的翟衣换成了粗布囚服,发间金步摇已换成荆钗。
“王妃救命!”柳如月看见她,眼中燃起希望,“我是被冤枉的……那些密信是柳家栽赃!”
“侧妃可知,”姜梨舀起一勺羹汤,金桔瓣在汤中轻轻晃动,“诬陷我夫君战死的人,该当何罪?”她身后的副将呈上密报,上面盖着北疆传来的火漆印,“更何况,你派去刺杀的人,早已招了。”
柳如月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被拖走。姜梨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顾承煜的字迹力透纸背:“勿念,吾以金桔为刃,破敌万千。”
深夜,姜梨独自坐在金桔树下,月光落在花苞上,竟有两朵悄然绽放。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宝宝,你听,爹爹的金桔花开了。”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姜梨猛地站起,只见大门被撞开,浑身是血的顾承煜跌下马来,怀里紧抱着个用油纸裹着的布包。他的铠甲破破烂烂,却仍牢牢护着胸前的金桔香囊。
“梨儿……”他哑着嗓子伸手,布包掉落,露出里面的金桔树苗——根部还沾着塞北的雪,却已长出新芽。
姜梨扑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指尖触到他后背的金桔形伤疤,烫得像团火。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发颤:“抱歉,回来晚了……路上遇着埋伏,绕了点远路。”
“傻子,”姜梨笑出泪来,轻轻捶他胸口,“活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承煜低头吻去她的泪水,尝到咸涩中带着金桔的甜——是她脸上沾了羹汤。他抱起她走向厨房,脚步却在看见金桔树时顿住:“你看,金桔花开了。”
“是,开了两朵。”姜梨摸着他后颈的新伤,忽然轻笑,“一朵是你,一朵是我。”
案板上的金桔莲子羹还冒着热气,顾承煜尝了一口,忽然轻笑:“比从前更甜了。”
“自然,”姜梨红着脸低头,却被他捏住下巴抬起,“里面加了……加了相思蜜。”
他指腹摩挲着她唇角的羹汤,眼神温柔得能化雪:“知道为何更甜吗?因为里面有你,有我们的孩子,还有……”他握住她放在小腹的手,“往后余生,岁岁年年。”
金桔树下,两朵盛开的花在风雪中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月光,像撒了把碎钻。而厨房里,甜糕的香气混着沉水香,织成了比任何蜜渍都更甜的人间烟火——那是历经风雨后,最温暖的归处。
第十三章:稚子弄金桔
春光明媚时,金桔树下铺着蜀锦软垫,姜梨半倚着树干,看顾承煜逗弄刚满月的王爷。小家伙穿着绣着金桔的红肚兜,肉乎乎的小手攥着枚金黄的果子,口水顺着下巴滴在锦缎上,逗得顾承煜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儿子,抓周不抓笔墨纸砚,偏抓金桔。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成京城笑谈。”
“什么笑谈,这叫天性使然。”姜梨笑着拍开他伸过来偷捏儿子脸的手,却见他指尖缠着的纱布又渗出血来——那是前日帮她摘金桔时,被树枝划破的。“说了让你别碰这些粗活,偏要逞强。”她嗔怪着,从袖中摸出金桔蜜膏,轻轻涂在伤口上。
顾承煜忽然弯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疼,但你吹吹就好了。”
“没个正经。”姜梨耳尖发烫,转头看向儿子,却见小家伙正把金桔往嘴里塞,急得她慌忙伸手阻拦,“小祖宗,那可不能吃!”
顾承煜笑着抱起儿子,用胡茬蹭他的小脸:“随为父,从小就知道挑甜的抓。等你长大,爹爹带你去塞北种金桔树,比京城的都大,结的果子能把你砸醒。”
王爷“咯咯”笑出声,挥舞着小手去抓顾承煜腰间的金桔玉佩,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桔桔……”
远处传来沈清禾的笑声:“哟,我们小王爷这是要继承‘金桔帝国’了?”她提着食盒走来,里面是新出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