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之叫来了医生,替贺书昭处理了脚心的伤。
尽管伤势并不重,医生仍是拿出了一百二十个心来应对,小心翼翼地嘱咐完注意事项后,便心有余悸地退下了。
傅淮之轻捏着贺书昭的后颈,“以后可记住了,不要再光着脚乱跑。”
后颈传来了阵阵的酥麻之意,贺书昭拒绝地转过头,一个字也不愿说。
傅淮之也不恼,反而在贺书昭的嘴角吻了一下,“你今天累坏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贺书昭今天只在阿豪那吃了点白粥,一天下来,他看着满桌菜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傅淮之把贺书昭抱在自己腿上,大手在贺书昭的后背轻抚着,这其实是一个不太和谐的画面。
两个成年男性,在餐桌上抱坐在一起,实在是很没有礼仪。
下人们把菜上齐后,傅淮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鱼翅羹,递到贺书昭的面前前。
“你最爱吃的。”
贺书昭紧抿着唇,微微地偏过头,这是一个拒绝性意味的动作。
“吃。”
傅淮之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温度的汤匙用力地抵在了贺书昭的唇上,他才慢慢地张开嘴,顺从地咽了下去。
很滑嫩鲜美的口感,可是贺书昭只想吐。
一勺又一勺,小碗鱼翅羹眼看就吃了一半,贺书昭伸手抵在了傅淮之的胸膛上,“我不想吃了。”
贺书昭现在有种反胃的冲动,胃里在不断地翻滚,忠叔和吴海华不敢抬头的身影,又或是对傅淮之打心底里的抗拒,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哪个更另他难受。
“你想吐吗?”
傅淮之这么问他。
贺书昭全身紧绷,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客厅里响起了汤匙碰撞的声音,又一勺鱼翅羹抵在了贺书昭的唇边,傅淮之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吐一个试试。”
鱼翅的鲜香窜入了贺书昭的鼻尖,贺书昭颤抖着张嘴,柔嫩的鱼翅滑入口腔时,贺书昭听到了低声的哭咽。
贺书昭抬起眼,那个隐忍落泪的人,竟然是吴海华,那个最严肃最古板的吴海华。
贺书昭霎时间眼眸酸涩,他不再抗拒,任由傅淮之一勺勺的投喂,直到那碗鱼翅见了底,贺书昭才发现客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傅淮之二人。
傅淮之抱着贺书昭,突然开口道:“小时候你调皮不愿吃饭,也都是我喂的你。”
贺书昭不知道他再提当初的事做什么,他对傅淮之,那些幼时的感情,早在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早已消失殆尽。
说罢傅淮之也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可笑,他吻了吻贺书昭,“吃饱了吗?”
贺书昭不答,傅淮之便打横将贺书昭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贺书昭慌乱地抓着傅淮之的肩,“你要做什么?”
傅淮之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你不该也把我喂饱吗?”
说罢抱着贺书昭大步向二楼走去。
贺书昭一个成年男人,傅淮之却轻轻松松抱着贺书昭上二楼进了房,直到把人放在床上,连呼吸都没有加快半分,双手撑在贺书昭的两侧,黑沉沉的眸子深深地看着。
没有了其他人,贺书昭的反抗又生了出来,他冷冷地与傅淮之对视,“你费劲心思,就是为了这个?”
傅淮之捏着贺书昭的下巴,力气很大,他看着贺书昭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突然用力地吻了下去。
傅淮之的吻总是浓烈而激情,带着要把贺书昭吞吃入腹的力道,激烈地掠夺贺书昭口中的每一丝空气。
直到贺书昭险些喘不上气,傅淮之才放开了他。
贺书昭被吻得面色通红,眉眼中的冷意都被冲淡了不少,嘴唇红得要滴水一般,他微张着嘴,细快地喘息着。
傅淮之指腹揩过贺书昭的嘴角,动作温柔而细腻,两人就这么静静看着,仿佛是情人亲热以后的旖旎般。
突然外面一声“轰隆”巨响,惊天的闷雷仿佛在耳边炸开,划过天空的闪电将渐暗的天色照亮,贺书昭霎时间被惊得一抖,双手下意识紧抓着傅淮之的衣领。
傅淮之几乎是立刻把贺书昭抱在怀里,大手轻柔着贺书昭的发丝,轻声哄道:“书昭,不要怕。”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窗外响起了噼里叭啦的雨声,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哒哒作响。
贺书昭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和傅淮之太过亲昵的动作。
他伸手退拒着傅淮之的拥抱,却没想到傅淮之将他抱得更紧,就像吻他时那样,恨不得融进骨血的力气。
贺书昭靠在傅淮之的胸膛上,对方身体上散发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还有那略快的心跳声,和窗外的雨声,在贺书昭的耳朵里进行着合奏。
“放开我……”
贺书昭低声说着,用自己听不到的声音重复,“你放开我……”
傅淮之却回应了他。
“我不会放开你。”
“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书昭。”傅淮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贺书昭听,“除非我死。”
贺书昭猛地来了力气,一把推开傅淮之,奔溃着喊了出来,“那你就去死好了!你去死!”
这一声怒吼像是掏空了贺书昭全身的力气,他脸色通红,狠狠地盯着傅淮之,明明是恨,可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作贱了我一次还不够,还要作贱我第二次,傅淮之,你为什么不去死?”
傅淮之坐在床上,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他盯着贺书昭,仿佛带着嗜血的欲望,“你就这么恨我?”
“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爆发开来,贺书昭厉声道:“从两年前的那天开始,我没有哪一天不恨你!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依赖你,可你呢?你对我的百般折辱,我就是在你身上开一百枪,都解不了!”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傅淮之却低笑出声,他拽过贺书昭的手臂,将人揽了过来,缓缓地勾勒着贺书昭的眉眼,“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也是恨你的。”
“什么?”
“所以你放心,我更不会死,我会好好地活着,让你这辈子再也逃脱不了我身边。”
贺书昭怔怔地任由傅淮之动作,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淮之说他竟然是恨着自己的!
这也太可笑了!
两年前傅淮之要出国的那晚,他偷跑出去见了傅淮之最后一面,却没想到被傅淮之发狠按在了床上一整晚。
如今更是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傅淮之竟然说他恨自己!
他贺书昭到底哪里对不起傅淮之!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傅淮之说:“你已经哪都去不了,再也没办法从我手中逃脱。”
“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哪天横死在我手上?”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傅淮之把人抱在怀中,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般,再也不会放手。
平津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贺家被封,旗下的公司银号虽仍在运作,但已经没有一个是贺家的人,如今已全盘由傅家接手。
傅家本就势大,加上贺家的财力,已然成为了平津最有权势的人。
而就在这段时间,林政祥也醒了。
出院的路上,林震霄把最近贺书昭的事都与他说了,最后冷哼一声,“他的人把你打成这样,还敢威胁我,如今落得这下场,真是应了那句自有天收。”
“爸你别说了!”林曼仪不满地反驳,又低声自语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傅淮之关着,还能怎么样?”说着林震霄眉头一挑,“莫不是你心里还想着那个贺书昭?”
林曼仪气愤地一扭头,一个字也不愿说了。
林政祥听了这一番话,心头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知道那晚是受人蛊惑,鬼迷心窍的想对贺书昭出手,如今挨了这顿打,竟让他有股赎罪的意味来。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已是这般巨变。
林政祥回忆起初见贺书昭的情景,沉寂的心跳又加快了起来。
书昭定然是过得不好,若是再见到他,只要书昭开口,自己定愿意把他接过来!
而让林政祥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快把东西都放好,点好数,老爷可吩咐了,这可是要送给傅爷的礼,你们都给我麻利点!”
管家正指挥着下人们搬着一件件礼物上车,林政祥见到这情形,不由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少爷。”管家哈腰道:“老爷正打算去一趟傅家,这是呆会要送给傅爷的礼。”
去傅家?
贺书昭岂不是也在那?
林政祥心头一跳,快步进了屋,在书房内找到了林震霄。
林震霄正拿着个古董花瓶擦拭,一看见林政祥进来,忙招呼人过来,“政祥,你看看这个明代的花瓶,送给傅淮之够不够?”
林政祥内心突突直跳,他故作平静地观赏一番,说道:“这可是明宣德青花海水白龙纹扁瓶,莫说傅淮之,任何人看到它,都会心动。”
“是啊。”林震霄颇为不舍地摸了摸,“这可是个好东西。”
“爸,您今天打算去傅家吗?”
林震霄低头摆弄着花瓶,随意道:“是啊,他如今势大,我这个外来人可不得上门表态。”
林政祥沉吟片刻,说道:“爸,我跟你一起去吧。”
“哦?”闻言林震霄放下手中的花瓶,“往常的应酬你都不愿意,怎得今天这么主动?”
“爸你说得不错,我们想要在平津生存,必要得到傅淮之的首肯,家里的事我也多少有些接触,以后怕也少不了同他打交道,我跟你一起去,也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林震霄略一思索,点头道:“不错,你说得有道理。”说着把方才还不舍的花瓶交到了林政祥的手中,“你跟我一起去,这个东西,就由你亲手交给他。”
林政祥抱着这个名贵的花瓶,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