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傅淮之已经出门,贺书昭坐在沙发上,腿上的书许久不曾翻页,他忽地抬起头,随便指了个下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那人忙放下手中的活,低着头快步走来,“贺少爷,有什么吩咐?”
贺书昭皱了皱眉,这个称呼是贺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才会有人这么喊他,两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三爷”这个称呼。
不过贺书昭并没多做纠结,“忠叔在哪里,我要见他。”
下人点了点头,只见他走到走到电话旁,转动着拨号盘,低声对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听到电话那头的吩咐后,连连点头,挂下电话后,说了句“贺少爷稍等”,便走出正房,转身进了一旁的配房中。
贺书昭静坐了一会,也跟着走出了正房。
贺书昭在庭院随意看了几眼,不多时方才的下人就领着忠叔出来了。
“三爷!”
一看见贺书昭,忠叔就红了眼眶。
这些天一直都是医生和傅淮之在照顾着贺书昭,如今见到贺书昭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忠叔心头激动万分。
贺书昭也有些眼眶酸涩,他用力地咽下了情绪,说道:“忠叔,这里种了不少的花草,来了这些天,你可有看过?”
“哦?是吗?”忠叔佯装不知地扭头四看,“我这些天都没什么心思。”
“那我们一起走走吧。”说罢回头暼了那下人一眼,“你不要跟着我们了。”
“是。”
那下人竟真听话地退下了,贺书昭回头瞥了一眼,便与忠叔一同往前走去。
方寻到个没人的地方,贺书昭开门见山地问:“忠叔,吴海华在哪?”
“我不知,这些天也不曾见过他。”
贺书昭皱了皱眉,又道:“无妨,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
“三爷你可是有什么计划?”
贺书昭脸色沉了沉,“五天后,傅淮之会宴请平津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华江举行一场宴会。”
“三爷准备怎么做?”
“你们见面后,忠叔,我需要你告诉吴海华……”
声音逐渐压低,一阵风吹过,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傅淮之回来的时候,贺书昭正躺在摇椅上小憩,他双腿搭在椅上,腿上放了本书,树叶的阴影落下来,随着微风摆动。
阳光穿透缝隙,衬得贺书昭肤如白瓷,细腻而柔滑。
长睫颤了颤,贺书昭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傅淮之。
指尖下意识轻抖,贺书昭偏过头,重新闭了上眼。
傅淮之在贺书昭身边坐下,强势地把他的脸转了过来,“你今天看着心情不错。”又拿起贺书昭腿上的书看了眼封面,四个烫金大字跃然纸上——《南渡北归》。
“还在看这个。”傅淮之抚摸着贺书昭的脸,“对我来说,倒也贴切。”
贺书昭被他吵得没心思,把那只逐渐向下的手拨开,起身坐直,朝傅淮之伸出手,“还给我。”
傅淮之反而把手背到身后,“自己来拿。”
贺书昭脸色不虞,伸手够过去,指尖刚刚碰到硬壳,腰部被人一揽,傅淮之已经把人搂在了怀中。
贺书昭神情一滞,推拒着傅淮之,“你松开!”
搂在腰上的手纹丝不动,而那本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到了贺书昭手中,因此傅淮之也腾出另一只手手,抚上了贺书昭的背脊,像蛇一样在贺书昭身上游走,泛起阵阵酥麻。
握着书脊的指尖渐渐泛了白,贺书昭脱力般松开了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贺书昭咬着唇,眉头难耐地蹙起,仍是不住地拍打着傅淮之的后背,忽然他察觉到傅淮之身体的反应,动作在一瞬间停住,半点挣扎也不敢有。
两人就这么在摇曳的树影下拥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在胸腔中跳动,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傅爷,三爷,可以用餐了。”
下人候在一旁禀告,傅淮之这才放开了贺书昭,脸色如常,牵着手把人带起来,“走吧,去吃饭。”
贺书昭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乖乖地由着傅淮之牵进了屋。
直到贺书昭坐下,傅淮之才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贺书昭咬牙,低声骂道:“不要脸!”
傅淮之低笑一声,“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每次看见你,都会这样。”
“你!”
贺书昭气极,白皙的脸上浮现抹红晕,就耳朵都沾染了几分。
贺书昭草草地应付几口,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傅淮之瞥他一眼,语调很淡,“想让我喂你?”
贺书昭捏紧了筷子,“吴海华他到底在哪里。”
“原来你是念着这个。”
“你说过让他们继续跟在我身边。”
傅淮之点了点下巴,“再吃两口,我就告诉你。”
贺书昭不得已,又重新吃了几口饭菜,巴巴地看着傅淮之。
傅淮之眼神微动,抬手抚过贺书昭的眼尾,声音低沉,“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们。”
眼尾的皮肤泛起痒意,贺书昭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就被傅淮之一把抱起,大步凛凛地上了二楼。
贺书昭只觉得傅淮之突然发了疯,等傅淮之火热而细密地吻落下来时,贺书昭才真正慌了神。
“你……别……”
傅淮之埋在贺书昭颈间,含着那片耳垂亵玩,“不想让我继续?”
贺书昭双手抓皱了床单,身体绷得很紧,“你不能总是逼我。”
傅淮之抬头看他,眼神是赤/裸裸的情/欲,“你说我怎么办?”
贺书昭用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颤抖的眼中带上了点微不足道的勇气,他向下探出去手去,“我用手……”
半空中却被傅淮之一把握住,傅淮之身上烫得吓人,就连手腕处,都带着灼热。
“不够。”
不够?贺书昭茫然,不够的话,要怎样才能够?
忽然身上一凉,傅淮之拍了拍贺书昭的大腿,声音喑哑,“并拢。”
方才傅淮之拍过的地方热度蔓延,一路烧到了贺书昭的脸上,他嘴唇也红得要滴出水来,“你、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傅淮之已经曲起贺书昭的双腿,双眼沉沉,高大滚烫的身躯压了下来。
贺书昭登时睁大双眼,唇舌和其他什么灼热的东西同时钻了进来,带着慑人的高温,是要连贺书昭一同点燃的情潮。
……
下人送上了膏药,白色冰凉的乳膏抹在通红的大腿处,缓解了那处的燥痛。
贺书昭曲着身子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方才的种种不停地在他脑中闪过。
有好几次的冲撞中,傅淮之险些就……
身后一只手搭了过来,带着不容拒绝地力道,牢牢地把贺书昭搂在怀中。
贺书昭闭上眼,身体迅速冷却下来,只有腿间的炽热还在提醒着他,方才遭受了怎样的屈辱。
一夜过去。
下楼的时候,贺书昭扶着把手,动作很慢,忽然听见两声“三爷”,抬头看去,忠叔和吴海华正站在楼下,两人俱是眼神热切。
“忠叔!吴海华!”
贺书昭快走两步,腿部摩擦传来一阵刺痛,吴海华大步迈上楼梯,搀着贺书昭走了下来,“三爷,慢点。”
两人视线接触,吴海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贺书昭心下了然,由着吴海华把自己扶到了餐桌前。
忠叔拿着份报纸递了过来,“三爷,这是今天的报纸。”
傅淮之淡淡睨了吴海华一眼,对方早已松开手,一言不发地站在贺书昭的身后。
“你这习惯倒是和贺叔叔一样。”
贺书昭拿着报纸的手一顿,目光平静地扫过。
除了几则平津不大不小的事,关于越城的消息让贺书昭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记得上次看到越城的消息,当时已经是处于被围城的状态,而今天则记载着,越城在三日前,已经被破。
越城的人四处逃亡,如今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即便没有写明,明眼人也知道,定然是惨烈无比。
越城被破。
这则消息让贺书昭不由得心下一紧,尽管平津现在一片祥和,但邻城的战败还是犹如一团乌云,笼罩在平津的每一个人身上。
傅淮之见贺书昭表情不对,抽过报纸拿来一看,“你害怕了?”
贺书昭沉声道:“这可不是好消息。”
傅淮之不置可否,忠叔也上前道:“三爷,您先别忧虑这些了,这些事,我们普通百姓插不了手的。”
“我知道,但是……”贺书昭话音一顿,又摇了摇头,“罢了。”
傅淮之起身,安抚性地吻了吻贺书昭的头,“今天让他们陪陪你。”
贺书昭身体一僵,等到傅淮之出门后,忠叔一声“三爷”才让他回过神。
贺书昭仰起头,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忠叔,你说我这样,到底算什么?”
忠叔眼睛一红,声音哽咽,“三爷,您千万别这么说。”
“我知道,现在整个平津城的人都在看我笑话,即便我不能出门,听不到那些声音,可我就是知道。”
贺书昭的声音很轻,他遥遥看着远方,“因为我成了一个供傅淮之取乐的玩物。”
“三爷!”忠叔已是老泪纵横,几声哽噎,已说不出话来。
贺书昭垂眸,脆弱的姿态中,又流露出股凌厉来。
“即便是玩物……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