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无辜道:“还能有谁,我看的自然是萧镇萧仲亭,你莫不是糊涂了,竟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萧镇嗤笑一声,掩去心中不快。他自幼便与沈念相识,二人年岁相仿,秦呈军又与沈铁真有所来往,是以外人看来,他二人一直是知交好友,只是旁人却不知,萧镇自幼便不喜沈念,原因无他,只因沈念其人实在太过怪异。
——他在幼时,竟是个不会笑的。
萧镇还记得年幼初见时,沈念一双乌目又大又圆,见到他时却是蓄满泪水。
这人在哭,却不发出任何声响,仅是静静地瞧着他哭。
萧镇那时年幼,叫他吓了一跳,回了家中仍是余惊未平,抱着杨妙因问道:“娘,他瞧着好生难过,是我叫他难过吗?”
杨妙因一时哑言,而那时秦呈军刚与杨妙因成婚不久,与萧镇尚不亲近,只好勉强回道:“禄郎出生时害了场大病,身子一直不好,近日才痊愈,他是身上难受才哭的,非是仲亭惹他伤心。”
萧镇却是不信,那日夜里,他做了个噩梦,梦中仍见沈念无声恸哭,只是那人哭着哭着却开口说了话,说的乃是:“咱们一直在一块儿不好吗?你为何非要离我而去……”
他走得近了些,萧镇瞧见他浸泪的双眸,眸中尽是苦痛,可是渐渐地,这人眼内又浮出浅淡笑意,他张开嘴朝萧镇一指,稚气笑道:“我知道了,只要把你关起来你就不会跑了,只要你进了我的肚子,就不会离我而去。”
那嘴遽然张大,即刻便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萧镇整个吞下。
他惊醒时已是半夜,浑身上下皆叫冷汗浸透,一闭上眼仍是梦中那张血盆大口。
再后来,二人渐渐长大,沈念总算学会了嬉笑打闹,而萧镇也不再惧怕此人,只是有些时刻,他仍会忆起儿时噩梦,觉得眼前这人仅有人皮一张,内里却不知是何妖物。
二人各怀心思,而沈灿却浑然不觉,只听她呼吸加重,微起鼾声,竟是在兄长背上睡了过去。沈念嫌弃地颠了颠她,朝萧镇轻声道:“我得将小妹送回家去,仲亭要我今晚作甚,还是快些说罢。”
“不急,你今夜亥时前来寻我便是。”
沈念抿了抿唇,突然语含暧昧道:“夜深人静悄相会,仲亭莫不是未安好心?”
可萧镇已见过他适才那副失神模样,此刻再见他羞赧之貌,只觉矫揉造作、虚假万分,这人好似在费力作一场戏,只叫自己一人观见。
萧镇望着沈念双眼,直至他笑意褪尽,才开口出声:“你既然知我所想,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梁修今日值班,亥时交替,而晚间来人甚慢,正巧为他留出了余裕,白日人多眼杂,他若要再募人手,定会在此刻动手。”
沈念亦是沉下脸来:“你若要管这闲事,我便助你,只是这个梁修……”
他凑近说道:“他身上有些古怪,你莫要与他多作纠缠。”
萧镇垂目示意,又拍了拍酣睡正香的沈灿的脑袋,颔首道:“你且先回,不然沈叔寻不得千金,怕又要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