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自动漏风功能？"谢霖回冷不丁插了一句。

马马德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僵硬，随即绽放出更加真诚的笑容："小兄弟真幽默！"他自然地调整了下站姿，手指不经意地抚过腰间锃亮的车钥匙，"其实这辆车是专门为高原定制的，德国进口涡轮增压，翻越唐古拉山就跟逛公园似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推心置腹："不瞒你们说，上周才送过一位德国来的地质学家，人家可是赞不绝口。"

原曲敏锐地注意到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劳力士水鬼表，表面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蓝光。

"那为什么桑杰说你......"

"靠谱？"马马德恰到好处地接过话茬，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烫金名片，"桑杰老哥就是太实在。"他挨个分发名片，动作优雅得像在发黑卡，"马马德高端定制旅行，专为尊贵客户服务。"

蒲双双接过名片，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马马德国际旅行社·瑞士钟表代购·虫草鉴定中心'......"

"生活需要多元化经营嘛。"马马德微笑着整理袖口，露出腕表，"就像这块表，既是计时工具，也是艺术品。"他话锋一转，"不过带团才是我的主业，去年还获得过拉萨旅游局颁发的诚信经营奖。"

谢霖回眯起眼睛："有证书吗？"

"哎呀，放在拉萨办公室了。"马马德遗憾地摇头，随即掏出手机，"不过这里有和旅游局王局长的合影......你看，这是上个月在布达拉宫拍的。"

照片上，马马德西装笔挺地站在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身边，背景确实是布达拉宫。

"等你们到了拉萨，"马马德收起手机，语气变得务实，"我会安排最新款的陆地巡洋舰，车上备着红景天和便携式氧气瓶。"他看了眼手表，"现在得去准备进藏手续了，那边检查站的尼玛队长还在等我。"

他转身告辞，与花衬衫黑墨镜的装扮十分不搭，临走前不忘叮嘱："记得存好我的电话，阿里那边经常信号不好。"

众人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周既初刚好回来："刚才那位是......"

"我们的专属旅行顾问。"谢霖回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蒲双双翻看着烫金名片："但他连和旅游局长的合影都有诶。"

原曲盯着名片出神。

"等等，"谢霖回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没留具体接车地点？"

众人面面相觑。

"那个…"原曲突然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蒲双双，"你们不是报了旅行团吗？应该有接送的车吧？"

蒲双双正往嘴里塞着薯片，闻言摆摆手："我们报的是半自由团，便宜嘛！"她掰着手指解释，"就景点有导游带着，其他时间都自己安排。刘大叔他们跟标准团走了，我们几个想自己逛逛。"

原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朝他们走来。那人穿着简约的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个印着"Float"logo的背包，步伐不紧不慢，却莫名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她的呼吸一滞。

华池承。

真是他。

这个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名字，突然又清晰起来。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还是四年前？那时候他站在哥哥公寓的门口，手里提着行李，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

"抱歉，找错出站口了。"华池承在他们面前站定，声音低沉温和。他目光扫过众人，在原曲身上停留了一秒，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蒲双双眼睛一亮："你们认识？"

"嗯，"华池承简短地回答，"朋友的妹妹。"

他提起自己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原曲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比起记忆中的样子，现在的华池承更加沉稳，眉宇间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却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哇！这么巧！亲上加亲了！"蒲双双兴奋地拍手，"原曲你这回必须和我们一起玩了啊！"

周既初凑过来小声问："这位是......？"

"我表哥的朋友，"谢霖回介绍道，"现在是Float的设计总监，专门抽空来陪我们玩的！"

华池承嘴角微扬："别听他夸张，只是休假。"他看了眼手表，"走吧，上火车。"

原曲忍不住问："你和谢......"

"我姑姑是他妈妈的大学同学，"华池承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去年家庭聚会上认识的。"

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亲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原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华池承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一群大学生混在一起？更别说他现在的身份......

"Float？"周既初突然瞪大眼睛，"就是那个一件T恤卖三千块的牌子？"

华池承轻笑："下次送你一件。"

"真的？我要联名款！"

"没出息！"蒲双双一巴掌拍在周既初后脑勺上，"走了走了，上车去，再磨蹭天都黑了！"

原曲落在最后，看着华池承的背影。风衣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隐约能看见腰线的轮廓。她突然想起哥哥曾经说过，华池承穿什么都像在走秀。

那时候他们还在谈恋爱。

那时候哥哥还是哥哥。

"原曲？"蒲双双回头喊她，"发什么呆呢？"

"来了。"她快步跟上，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华池承。

他也正好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原曲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雨夜，站在公寓门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