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恒什么声音也没落下，忽视了江齐那话，眼底无任何情绪。
江齐不为所动，视线挪向季书然，脸上尴尬的笑浮现，好声好气，企图使小朋友消气：“弟弟你喝吧，别听季书恒的，算我请你的。”
他宁愿委曲求全，也不想看兄弟二人大战。
季书然丝毫不领情，再次抬手重重啪在桌上，语气愤怒：“不喝！”
目光始终瞪着季书恒，一点也不分给江齐，更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对于小朋友的态度，江齐习以为常，每次兄弟两人斗嘴，弟弟皆是这副态度。
视线来回打量两人，不禁疑惑发问：“你俩有一天是不吵的吗？”
季书恒微微撩起睫羽，刚想回一句，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徐徐走来，在桌前顿下步伐。
耳边传来弟弟饱含亲切的声音：“哥哥！”
他顿下手上动作朝男生看去，程灿然俯身抱起一旁的季书然，视线内的弟弟一闪而过。
弟弟甚是喜悦，双手环抱住程灿然，脸紧贴对方。
这一举动，季书恒不乐意了。程灿然似乎也因为能见到弟弟而欣喜着，脸上那怡然的表情，他好久没见了。
程灿然轻揉弟弟的脸颊，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弟弟看着他，眼中溢满笑意，乖巧回复：“季书恒带我来的。”
闻声，他才注意到跟前的季书恒，对方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目光下移，桌上并没有任何关于学习的东西，不知他在发什么呆。
程灿然再次瞥了眼他，一句话也未曾落下，将弟弟放在沙发上：“等下班了我再来找你。”
尽管季书然仍旧舍不得，却也只能照做：“那好吧，哥哥加油！”
他朝弟弟笑了下便走开了。
怎么不来找我？
季书恒闷闷地想着，心底涌现出一股忧愁。
撩起眼皮望着程灿然渐渐离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内。
……
显然，程灿然真的不想来找他，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一下班抱上弟弟便离开了。
对方冷漠的模样，季书恒不敢靠近，任由他离开。
发生什么了吗？怎么对他的态度一整个大转变？
季书恒垂下脑袋，微显失落。
“哟！程灿然咋不抱你去买糖？”渐渐走近的江齐调侃了一句，坐在他对面。
“……”
季书恒冷冷瞥了江齐一眼，无语地丢下一句：“旁边就有诊所，建议去逛逛。”
江齐半眯眸子，无视他这话，掏出手机，横屏玩游戏。
“你一天天都在这，不无聊吗？”好奇心驱使，他简单问了句，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嗯？无聊吗？
还好吧。
有程灿然在，就不无聊了。
季书恒心念道，启唇回复江齐：“不关你事。”
“切~整得我想管你似的。”
话落，江齐目光瞪向他，起身朝别处走去，神情颇具轻蔑。
他毫不在意，抬手撑起下巴，目光恍惚，内心波涛汹涌。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知何时，眼前闪过一个黑色物品，轻轻跌落在跟前。
他微顿，低头瞧着那件东西，是一个黑色塑料袋。抬眸扫向给他东西的人，程灿然抱着弟弟坐在对面。
“灿然，这是什么呀？”季书恒拿起黑色塑料袋，疑惑地问。
“零食。”程灿然淡淡回了句，一心只管照顾怀里的弟弟。
他“哦”了声，默默拆开男生给的袋子，袋子随即出现几包糖果和两杯牛奶。
这里面的东西似乎比季书然手里的东西多！
他早早便发现弟弟手里五彩斑斓的东西，却从没想到他竟然也有。
还是对我很好的。
虽然有点冷漠……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人的心情总会阴晴不定，他也会，有时完全猜不透，只要愿意真心对待便好。
不远处，拿着手机走来的顾回随口一问：“程灿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能去哪？”程灿然反问。
顾回顿步停在他旁边，他见状向右挪了个位置给对方坐下。
“咱晚上去吃烧烤呗，我请你。”
顾回微笑着看向程灿然，言语尽显慷慨大方，整得他怀疑男生被某样东西附身了。
抽了抽唇角，挑眉问：“你确定？”
“那不然呢？今天我爸莫名给了我五百。”顾回眸子愈发明亮，比了个五的手势，神情嘚瑟。
“我也要去。”
季书恒目光来回打量他们，不等两人商量，他先决定了。
他们正在谈话，突然间插入季书恒的声音。对于此言，程灿然不足为奇，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上次答应和顾回出去玩而不带上他，季书恒便特为别扭，当下估计会重演那时的情景。
程灿然害怕了。
不会又要听他胡言乱语了吧！
他早已对那些话产生恐惧。心想季书恒这张嘴真能说，不去参加辩论赛真的可惜。
但辩论赛是哪方面的？
矫情文学？
想想，便浑身鸡皮疙瘩。
程灿然不理会季书恒的话，仍旧神色平静。
没能及时得到回复的季书恒微垂下头，眼底几丝尴尬飘过，两手紧紧攥在一起。
“要不你请客，我们就带上你一起去吃？”顾回不顾旁人的冷淡，自个回了句。
深知自己厚脸皮他也无所谓。
闻声，程灿然眉头微皱，双眼愣愣地盯了顾回两秒。
刚想问他是不是神经，耳边响起季书恒冷漠无情的嗓音：“我不想请你。”
“……”这直截了当的言语令顾回无语。这话莫名显得谁都可以请，唯独他顾回不行。
程灿然无奈地看着两人，面无表情，言语平淡：“各A各的。”
……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街头人群络绎不绝，谈笑风生。
自行车车轮缓慢运转，骑行者面露沉稳，随着车头转向，平稳使进幽深小巷。
后座人一脸兴致勃勃，背着书包乖巧坐着。不禁一想，轻轻抬手环抱面前人的腰，脸靠上他的后背。
“！”
程灿然被这举动吓得不轻，手开始乱转车头，一时间车头失衡。快要撞上垃圾桶时，他瞳孔收缩，猛然急刹车。
“季书恒！你找死啊！”
他大喘着气，忍不住骂了句，垂眸拍掉紧抱自己不放的季书恒。
“松手。”
对方或许也被吓到了，身体紧绷着，撩起即将落泪的眸子，小声向他道歉：“灿然，对不起……”
“神经病。”程灿然再次骂了一句。
季书恒早已下车，低头委屈巴巴地站在程灿然一侧，两声紧紧攥一块，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你骑。”
程灿然不想计较太多，下了车单手扶着车头。
闻声，季书恒慌忙走上前跨上坐垫，程灿然暗自白了他一眼，尾随坐上后座。
小巷出来后是寂静小街，街边路灯老旧不堪，此刻正发着微弱的光晕。
程灿然轻舒口气，目光不经意掠过季书恒书包上的某个玩意，不由得生起一股好奇：“你书包怎么挂了几个钥匙扣？”
那是一个小橘子玩偶以及三个钥匙扣。分别印有小太阳，燃烧的火柴堆，小橘子三个图案。
“哪个女孩子送你的？”他开玩笑道，甚显挑逗。
他不像是会买这些东西的人。
季书恒顿时心慌，慌忙抬手捂住那些玩意，将它们塞入书包侧兜。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程灿然看。
“没有，你不要看。”
程灿然“切”了声：“又没什么大不了。”接着发出好奇心满满的话语，“所以是谁送的？”
“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吗？”季书恒不答反问，语气急促。
什么女孩子？没有！
听懂他话中的急切，程灿然收敛了挑逗的心思，缓缓丢下一句：“行行行。”
“嗯，你不要逗我。”
“……知道了。”
不禁逗！差评！
话落，季书恒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抬手扫了眼手表——七点十五。
此时时间还早，脚上动作便放轻，慢慢蹬着自行车。
夜晚微风吹过，路边小朋友手拾糖葫芦奔跑在喜悦中。他亦是，身心的疲惫消失殆尽，欢喜代替所有。
今天他的担心估计是多余的，程灿然还是有在想着他，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真好，还是以前的感觉，独属他和程灿然的二人时光。
“灿然，你要吃冰糖葫芦吗？”
“不吃，小孩子才吃的。”程灿然不屑一顾，对此类玩意只觉得幼稚。
“灿然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给你买，刚好前面有卖。”
季书恒望向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商贩，眼眸又亮了几分，骑了几步路停在商贩旁边。
程灿然知道他不宜多劝，劝也劝不动，只好由他去了。
扶了下眼镜，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糖葫芦，看着颗颗饱满红润的糖葫芦，心底不由生出几股暖意。
“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付完钱，季书恒骑着自行车便赶路。
见他只买了一根，程灿然丝毫不犹豫，喊了声“等等”后，抬脚走向快要走远的商贩。
“您好，我想再买一根。”
少顷，他拿着两根糖葫芦重新坐在车后座，扬起笑对季书恒说：“给你买了，咱快回家吧，回家再吃。”
“灿然，你真好。”
“你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