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恒只能看见程灿然的后脑勺，并不清楚是什么神情，会不会是想揍他的表情。
“......”
程灿然扶额，他差点忘记这破事，不提还好，说了就来气。
一下子感觉好心被狗吃了，怎么能可怜诅咒过他的人呢？季书恒不配！
“你……”程灿然回头对上那双略显委屈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宛然在渴求他的原谅。
他那险些溢出口的骂声被硬生生塞回喉咙。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装委屈，偏生季书恒总是这么做，但俨然不反感。
“检讨你帮我写吗？”
“也不是不可以。”
“不需要你。”检讨这玩意，分分钟的事情。
季书恒继续吃着，咽下一口肉后还不忘回过头叮嘱他一句:“那你不可以再惦记这事哈。”
“……”
程灿然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放他一码，无下一码：“也许吧。”
季书恒解决完吃的问题，走到茶几那抽出一张纸巾，面朝程灿然，唇角勾起一个弯度：“灿然，你人真好。”
他有感而发，心情美滋滋，坐姿端正乖巧，和一旁随性自在，翘着二郎腿的程灿然好生对比。
见他这么说，程灿然放下二郎腿，扬唇轻笑，眉眼透出一丝邪恶:“我也可以是大灰狼。”
听闻此言，季书恒怔愣片刻“啊”了声以示不解，却随之补充道：“那我是小红帽?”
程灿然敛下笑容，逗弄般的目光转化为看傻逼的眼神：“你是狗。”
“我不是。”
季书恒赖程灿然家里不走，后面被妈妈一二三再而三的“温声细语”才肯提上书包离开。
临走前不忘收拾程灿然家里的餐桌，顺带也把碗洗了，因此程灿然又少了份苦恼，心情怡然送他回家。
客厅里干净整洁，天花板上水晶灯亮着，电视上正播放着小孩子最喜欢看的粉红色吹风机。
一进家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
奈何弟弟经常以泪告状，无奈却也不能提点什么，看不顺眼便不看，状就不会告到他身上。
沙发上的季书然敲着二郎腿，手里揪着“猫耳朵”，当亲哥走近，眼神不屑一瞥，嘴里哼了声轻视他哥。
季书恒先是注意到弟弟腿下那小猫玩偶，是当时和程灿然出去玩，好不容易留下的唯一对方吊上来的。
他眉头紧皱，心颤了颤，好情绪立即变得乱糟糟，抬脚就想去抢玩偶。
抢是抢回来了，弟弟是真的哭了，但他不搭理，季母走过来抱起以泪洗面的季书然。
“这是怎么了？”
季母轻轻抚摸着怀里季书然的头发。
“没事。”季书恒应了一句，“妈，我有事跟你说。”
……
【Heng】灿然你在吗？
程灿然半夜十二点才舍得点开微信，顶部第一条消息便是季书恒发的。
对方八点半给他发的，估计睡了，因此他不打算回复，退出微信玩起游戏。
平时没什么人给他发，便没有点开微信的习惯，但季书恒天天给他发，却也懒得回。
当他准备开始匹配玩家时，屏幕上方弹出某人的消息。
【Heng】你快回我！我要睡了！
“艹！”关键时刻发什么消息?
程灿然微蹙眉，“啧”了声点开季书恒的消息页面，顿了片刻打字回复。
【Ran】你要干什么？
【Heng】灿然，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上学了，你开心吗？（害羞）
不用想，季书恒秒回。
看着眼前弹出的消息，他不解，眉头皱得更紧，立即敲字发送。
【Ran】我开心个毛！什么玩意?
【Heng】我妈妈同意的，已经安排好了！
手机屏幕随之弹出一个“狗头”。程灿然唇角抽了抽，季书恒又盗他表情包。
【Ran】你咋不问我同不同意?
【Heng】那你同意吗？
不是，这还用问吗？
他“切”了声，眼底闪过几丝轻蔑，眉头早已舒展开，更多的是平淡心情，微笑着敲字回复。
【Ran】我不同意。。
发送后放下手机，心想这消息肯定使季书恒慢回，却不曾想下一秒手机震了声。
【Heng】我就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你
凝视这消息，程灿然脑海里接着蹦出“离谱”二字，但也并不感到意外，季书恒便是这样离谱的人。
想着以后要和季书恒一起上学，程灿然怒气值猛速上升，但也强压怒火，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Ran】你今晚别睡太死
【Heng】你是准备翻墙进我房间吗？
【Ran】你觉得呢？。。
程灿然推了下眼镜，退出微信点开游戏，继续匹配玩家。
和季书恒发消息浪费太多时间了，他只想打完一局，随后躺床上睡觉。
程灿然猛敲屏幕，表情随游戏进度变化，先是严肃，后而唇边扬起，自乐着迎接胜利的曙光。
一局下来，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他打算瞧最后一眼微信便睡觉。
当点开微信，顶端季书恒的消息，令他震惊且懵逼，那条消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Heng】灿然，那你觉得我是穿衣服睡好呢?还是不穿着睡好?(害羞)
“?”
这和穿不穿衣服睡觉有半毛钱关系？
程灿然心生无语，果断选择关机不回复。不晓得季书恒在干什么，又在想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跟他说这事。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
太阳刚东升时才五点半，世间渐渐明亮，鸟儿的鸣声愈来愈响。
闹钟声一响，程灿然揉了揉眼眸，怔了半晌，从床上坐起来。
后知后觉想起往后要和季书恒做顺风车上下学。他有些厌烦，不知对方会如何整他。
不过换一个思路想，未免不是一件坏事:他不需要一大早去公交站等公车了。
想到这，他略微自喜，重新躺回床窝钻进被子，舒服地再次睡去。
惬意没几秒，床头柜上手机响起电话铃声，震得程灿然脑袋发懵。掀开被子一角，眼眸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片刻，伸手至床头柜上摸索，拿过手机，瞥见来电人——大傻逼季书恒，不禁皱了皱眉，接通电话，懒洋洋道:“干什么？”
对面立即回复:“灿然，我在你家门口，你快来给我开门，我没有钥匙，我妈不给我。”
“我妈说怕我总是打扰你休息，所以不给我钥匙……”
他向程灿然阐述此时的现状，声音急躁又带了点委屈，却貌似在愉悦着什么。
程灿然“哦”了声，伸了个懒腰，轻撩下头发，下床无奈道:“来了。”
斜了眼时钟，跺了跺脚骂了句脏话，手顿时握成拳头，下一秒就抡向季书恒的想法油然而生。
季书恒你确实打扰到我了！
但当他看到季书恒后，那粗暴的想法瞬间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心软了下来。
季书恒一见到程灿然，张开双手向他拥去，耸拉下脑袋靠在他肩上，柔软的头发蹭蹭他的脖子，嘴里哭诉着委屈:“我昨晚通宵了……”
毫无防备被季书恒抱住，程灿然因此怔愣着，对方呼吸的气息围绕鼻尖。
颈部一阵阵袭来的痒意并没有使他推开，反而下意识抬手环抱，安抚季书恒。
耳边传来男生的声音，他回想起昨晚那句“你今晚别睡太死”，今早便得知季书恒通宵的消息。
他无语，轻拍季书恒后背安慰道:“下次别了。”
此时的季书恒真就应了他给的通讯录备注:大傻逼季书恒。
抬手摸上季书恒的后脑勺，听闻男生“嗯”了声，随后蹭他的颈窝，恰似温顺小猫。
季书恒此时委屈巴巴的模样和他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好生不符。
程灿然倒是不在意，毕竟他总会如此，习惯了便好，有时虽反感却也不动于衷。
季书恒抬起脸看向面无表情的男生，启唇问道:“你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