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庆顶着一身伤一动不敢再动,对于他被阿萝暴揍这件事情,江哥甚至没有要跟袁成二人“提醒”的苗头。
他心中愤恨更甚,低着头闷声不吭。
权一正笑谈道,“恭喜江哥喜提爱将。”
江浩余光在不争气的鲁庆身上巡一圈,“你也去处理下伤口吧。”
鲁庆应声,“是。”
所有人被江哥挥退出去,权一正与其来到密室,这里才是夜色真正的腹地。
“我查过,那个小贼没进过这里。”权一正晃动红酒杯,“袁成那个发小,我找人试过,就是个老实上班的软件工程师,没那么大能耐。”言辞中透着浓厚的鄙夷。
“查不到人,始终无法安心。”江哥说道,“调查组虎视眈眈,这次运货已经是冒险,刘能还横插一脚,事情闹大对我们不利。如果我们内部有鬼,处境更是十分危险,行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调查组已经关注到权一正,他与杨志之间的交集被注意到,如果真到那一步,势必要舍鲁庆,保权公子。
“你还是怀疑袁成?”
江浩自己心中也存疑,袁成舍命救过他,今日任务完成如此漂亮,种种迹象都表明袁成没有问题,他不应怀疑,可萦绕在其心底的那点疑虑始终盘桓在那,消散不去。
权公子爱屋及乌,他欣赏阿萝,对袁成也另眼相看。
“我倒觉得不像是他们,女神不会干偷鸡摸狗这种没品的事情。”
江浩心中泛起无奈,这位公子哥完全凭喜好做事,没有逻辑,非常情绪化。
“这件事儿我会查明白,在此之前,段哥说尽量保持低调,刘能那边我让陈队帮忙。我们不要再有大动作,不给调查组任何机会。”
…………
从医院做好伤情鉴定,又有完美的旷工借口。本来从医院回来就回家的,可阿萝的头发还得找阮枚拆解,于是又绕一圈回到夜色。
袁成被阿萝的话影响,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雷霆好奇的不得了。何方神圣能让阿萝如此忌惮,如果他真的来到原阳,又该如何应对。
想的心烦意乱,焦躁难安。
还有更近在眼前的麻烦,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这个潜入五楼办公室的锅甩出去。
袁成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余光瞥着阿萝的面庞,车到夜色还浑然不知。
“你在想什么?”
阿萝打开车门,狐疑的问。
“想五楼那事儿怎么了结。”袁成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不说。
阿萝等半天发现他哑巴了,随口说道,“你可以祸水东引。”
“你还知道这么难的成语呢。”袁成胆大的去揽阿萝肩膀,毫无疑问的被其躲开,“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你打算引到疾风。”阿萝笃定的说。
袁成骇然惊住,“你怎么知道?”
他在车里想的就是把事情推给疾风,山坡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子弹壳,鲁庆讳莫如深的杀手J,疾风早已不知不觉中入局,再多一个罪名无甚不可。
袁成本来想把锅给刘能背,现在看来疾风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就说咱们越来越心有灵犀。”袁成喜不自胜。
阿萝当头一桶冷水浇下,“你真打算去找死。”
袁成快速眨眼,满不在乎的说,“我不在算计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找死了吗?”
阿萝哑然,“那不一样。”
如果真这么做,就是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是江哥怀疑,关我什么事对吧。”袁成嬉皮笑脸的,“别这么紧张。”
阿萝警告,“别玩火。”
袁成打哈哈,“知道,我最怕死,说说而已。”
阿萝还想说,袁成推着她的背进店,“快进去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去。”
休息室里,阮枚没在。
“liya还在包厢,要不我帮你弄?”
“不用,我等她就行。”
Linda讪讪,急切退下,她有点怵阿萝,冷冷淡淡,从来不笑,也不知liya为啥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幸好她有客来,可以快快离开这儿,不然得在这儿被冰冻着。
袁成本也想进来陪着一块等,后被连朋叫住。
“没出什么事儿吧?”
他离开,连朋就是二楼的话事人,话语权很大。
“有我在,自是不能出问题的。”连朋邀功。
“我问的不是这个。”袁成捏住连朋后脖颈,放低声音,“上边有啥动静没?”
连朋谨慎小心的问,“没啥动静,老大,难道出啥事了么?”
“唉,别说了,你给我盯紧点那些人。”袁成一言难尽,心灰意冷的说。
消息泄露,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别人,做样子也得做出他有怀疑对象的假象。
机会难得,连朋拍胸脯保证,“放心吧,老大。”
即便有无数好奇,也在袁成得一言难尽中不敢多问,反正他再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你做的很好,继续努力。”袁成鼓励道。
连朋感激涕零,“谢谢成哥给机会,我会全力以赴的。”
“嗯,这次没带你,一是因为你伤还好,二是我也是第一次,需要两个经验老道的人协助,所以才选张由和明仔,下次再有任务,我会考虑你的。”
连朋果然受用,“我懂的,成哥,你肯给我机会我就已经很满足,我不奢望什么,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就好。”
袁成自然不信他这番大义之词。
当领导恩威并重。
“别这么说,上次完全是受我连累,事情不要再提,翻篇了,从今往后,好好跟我干,凡是跟着我的兄弟,有我一口肉就绝不让你喝汤。不然阿萝,可第一个,不答应。”
连朋瞬间了然他的言外之外,鲁庆被人抬着进来的事情他早已收到消息。
没有人不怕这位女罗刹。
“我知道的。”
…………
阮枚听Linda说阿萝在休息室等,找了个空,回来帮阿萝拆解了头发。
“萝姐,谢谢你。”
她早听说鲁庆回来时一身是伤,还是被袁成跟阿萝揍的。
女孩正襟危坐的由着阮枚拆头发,抿着嘴唇,躲闪阮枚的眼神,似是不太好意思。
“你不高兴?”平日给她编发也好,还是拆发也好会絮絮叨叨个不停。
今日全程强颜欢笑,心不在焉。
“没有。”
阿萝再迟钝也看的出来,“是不是只要谈恋爱的人都,这样,患得患失?”
她找出一个词,也不知道形容的对不对。
“我可没恋爱。”阮枚梳着她的头发,回答,“你还见过别的人谈恋爱?”
阿萝看上去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
“不会是成哥吧?”
“不是。”阿萝否认。
“那是谁?”
“一个妹妹。”阿萝说,“她有时候也会跟你一样,吵架的时候,坐立不安,神思不属。”
阮枚不知该如何反驳,自从她拒绝马松后,那人就再没出现过,她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失落。
还说自己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结果放弃的也太快。
“她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她,是挺活泼的。”相比较阿萝而言,阿影完全是另一种性格,有时候阿萝也难以理解,明明两个人是同样环境里长大的,为什么会长成不一样的性格。
雷霆对阿影没有阿萝那样严格,可环境依然是压抑的,想了二十几年,阿萝只能认为,那是阿影的天性。
“有机会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阮枚放下梳子,“我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镜子里的阿萝披着头发,上有挽发形成的痕迹,她的发质的确很好,这般折腾,依然直顺。她没说话,阮枚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愿意提起。
“我要回去了,不然老板得闹。”
阮枚温婉的笑着。
“她要是还在,跟你一定聊的来。”镜子里的阿萝落寞开口。
阮枚怔愣后立刻露出今日最真实的笑容,“那是我的荣幸。
“或许没有妹妹,有个弟弟?”袁成倚在门边突然开口,他走近后低声问,“听连朋说你在夜色有个相熟的弟弟。”
阿萝坐一旁,听他套话。
“夜色哪有真正的朋友。”阮枚笑的勉强。
袁成低头在其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死的时候,我在场,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一秒钟,袁成手插裤兜,招呼阿萝,“走吧。”
镜子里的阮枚讶异,轻起唇齿,欲言又止。
解发时的阮枚过于脆弱,一碰即碎,她于心不忍,才会脱口而出,讲起阿影。
果然,在听到她那句话后,阮枚心情好起来,所以她也只是一瞬,不再纠结。
来到原阳后,她与这个城市,与这里的人之间的牵连越来越深,原阳被称为娱乐之都,一到夜晚,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热闹,是她对这个城市最大的感触,与她完全相反。她是独行侠,行走于黑暗之中,以至于常常有种错觉,她是否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窗口只有耳机里阿影的声音,在提醒着她的确活着,活在与阿影一样的世界里。
“阿萝,快点,走了。”
袁成拦了一辆出租车,见女孩站在夜色灯光秀下的阿萝,遗世独立,清冷寂寥,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地上起飞,飞到无穷无尽的天际之中,谁也找不见。
不知为何,心头一阵酸涩,想把这孤独的人拉回人间。
女孩回头,目光定在他身上,袁成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对她说,“回家了。”
阿萝心中悸动,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