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飞要过来,时间还早,才七点多,袁成去菜店买好菜,回来忙活了一小时,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
“剁椒鱼头,清炒藕尖,小炒牛肉,还有玉米排骨汤。”
都是极其稀松平常的家常菜。
袁成得意的介绍完,“我给云飞打电话。”
阿萝盛好饭,坐着等。
这是袁奶奶教的,要等所有人上桌后才能开动,不然不礼貌。
以前的她从来没这种自觉。
赖云飞背着电脑包,进来就被桌上饭菜吸引,“我吃过晚饭了。”
“不是让你等我吗?”袁成给阿萝先盛了汤,女孩微微皱眉,不太满意。
“夏日的萝卜不好吃,等冬天给你炖萝卜汤。”袁成解释。
阿萝才舒展眉头,喝了一口,表情勉强。
“再喝点汤吧,吃点菜,这么多菜,两人也吃不完。”袁成强留赖云飞坐上餐桌,电脑包扔到客厅沙发上。
袁成的菜没人能忍得住,赖云飞从善如流的坐下。
一时间,只有咀嚼的声音,三人只顾着干饭。
“你不是吃过饭的吗?”袁成瞅着赖云飞碗里的菜,问。
“吃的不多,我要是不吃,我妈肯定得念叨,但你好不容易做顿饭,我也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
“哼哼,那你刚矫情什么。”袁成见不得他扭捏。
“你管我。”赖云飞轻声吐槽,还偷偷瞄一眼阿萝,怕她觉得自己不沉稳。
“你们的嫌疑洗清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江哥他们对他一定还有疑虑。
“说了吃饭的,不谈那些。”
他不愿在赖云飞面前过多说夜色的事情。
赖云飞嘴巴吃的晶亮,眨着无辜的眼睛,随即又拍拍身旁的电脑包,“我以前查的资料你们还听吗?”
他带了上次从江哥办公室拷过来的资料分析。
袁成差点噎着,听着赖云飞讨好的声音,“江哥电脑里边的,有始有终对吧?”
喝口水把喉咙里的饭压下去,自己打自己脸,“最后一次。”
吃完饭,赖云飞拿出电脑,回到沙发上,餐桌上的东西先不收,袁成倒一杯茶给他解腻。
“上次拿出来的资料我分析过一遍,基本上确定夜色的主要来源收入不在夜店,有很多隐藏服务。”
“比如贩毒?”
“差不多,不过不止,应该还有好几项。”赖云飞指出这些数据,“这部分的应该是一个,这些是另一个,我猜测这些文件不只是夜色的财务数据,应该是江哥整个黑色帝国的账目。”
“毒品,地下赌场,色情交易,基本就这几个大板块吧。”
“有洗钱的痕迹吗?”阿萝对这些更熟悉。
“有,夜色就是其中一个用来洗钱的场所,这半年来一共有5笔资金流出,流出的数据找不到去向。”赖云飞又详细的给两人说明了这些数据的来龙去脉。
袁成听的云里雾里,这些数字怎么流来流去他不想知道。
“这些能作为证据吗?”他只关心这个。
“可以,辅助证据吧,要扳倒他们,必须得有非常直接的证据才行。”赖云飞回答,“我本来在尝试重新侵入他们的系统,不过你知道夜色有齐天科技做后盾。”
袁成立马阻止,“别。”
“我没干。”赖云飞失落的说,感觉自己被隔离在二人之外,离阿萝越来越远,兴致不佳,“明天政府有场关于熙湖二期与各企业的座谈会,权一正也会在。”
袁成好像听说过这个项目,“熙湖二期,是良山区天湖村那块吧,拆迁项目已经启动了吗?”
“早启动了,去年六月开始,总体规划已经完成,确定了拆迁区域,和以后的发展方向,明年或者后年就要开始招标。本通集团是这个项目的最大热门。”
袁成嗤笑,“又打算来一次吗?”
阿萝还在餐桌上,她吃的多,却不见胖,还跟个骷髅似的,也不知道都吃去哪儿了。她插上一句,“竞争对手呢?”
“说实话原阳没有几个能跟本通抗衡的,自从金井项目之后,本通集团一路开挂,知道盛荣医药吗?”赖云飞这段时间可不止查了夜色,他把整个本通集团都查过一遍。
“盛荣医药五六十年代就是原阳市最大的医药公司,再远可以追溯到抗战时期。他家最出名的是一款外伤药,不传之秘。就靠着这个药方迅速崛起,而后慢慢壮大,成为原阳最大最有名的医药公司。”赖云飞突然凑近说,“知道他是怎么垮掉的吗?”
“别卖关子,快说。”袁成等不及,他吃饭吃的汗流浃背,开了两个大风扇对着吹依然燥热。
“2010年,盛荣医药董事长被举报挪用公款,洗钱等等,被送入监狱,在里面遭受非人待遇,听说腿已经断了,内脏受损。研发的总工程师被威胁交出配方,不交就是一□□打。”
赖云飞干脆把电脑搬出来,“那时候网络还没那么发达,我全网搜索,找到一些盛荣医药经济犯罪的相关报道和警方的通告。”
沾满鲜血的往事铺在袁成面前,一篇篇看下来,这个盛荣医药的罪行罄竹难书,董事长及其主要领导班子被一网打尽。
“盛荣一直喊冤,不管遭遇何种暴行拒不认罪。这里是他们的总工程师,财务总监的家人在网上的控诉。他们基本都是被暴力执法,董事长甚至在狱中直接去世。”赖云飞一张张展示,“2011年底,盛荣医药易主,被本通集团收购。”
“他们利用公权力和暴力毁掉一家公司,据为己有,眼熟的套路。”当初在金井的拆迁项目上用的也是这招。
“盛荣医药大换血,申诉无门。被时代淹没。”赖云飞查完之后也不由唏嘘,一个企业发展至今最后被人窃取果实。
不能说盛荣医药完全没有问题,即便有,罪不至此。
“弱肉强食罢了。”阿萝四个字总结。
“可我们是法治社会。”赖云飞第一次反驳她的话。
袁成按住他的手,阿萝跟他们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她如今不随意下死手他就谢天谢地。
“每个地方都有黑暗之处,没有一个制度可以避免。”阿萝正色说道,放下碗筷,她时常觉得两人天真。
赖云飞握紧拳头,想争辩,不知从何说起。
袁成扣上电脑,“我做饭,你洗碗啊。”
他起身收拾碗筷,催促着赖云飞干活。
“我是客人。”赖云飞嘟嘟囔囔,口嫌体正直的起身进厨房,两个大男人背对背,赖云飞拿碗出气,袁成不由得出手阻止。
“你想砸我家碗吗?”最后还是自己来洗,“我早说过她以前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要生也不是生她的气。”
“行,那是生我的气。”袁成快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给熏死了。
赖云飞犹如斗败的公鸡,“我是想到她是在什么样环境中长大才会形成这种观念,不能深想,怕受不了。”
“原来你是气这个。”袁成冲水,甩干收入碗柜。
“朝前看吧,以后她就是我袁家人。”
赖云飞忍不住反驳,“是妹妹。”
“我说是别的了吗?”袁成摇摇头,对自己的小伙伴深感无救。
将碗洗好放进柜子里,赖云飞不着痕迹的将厨房门关上,偷偷摸摸的说,“疾风组织新发布一条信息。”
“什么?”袁成放低音量,急切问道。
“只有三个字,A,悬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从袁成让他查疾风后,他就一直关注暗网上的消息,一发布他就关注到了。
今天趁着碰面,两人可以商讨一下,“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袁成一头雾水,他知道才有鬼,A,应该是指杀手A吧,悬位是说要选新的A吗?
赖云飞赞同的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么说暗网上讨论的难道是选新的杀手A?”
他看半天没看懂意思,袁成一点拨豁然开朗。
袁成甩干手上的水,“那阿萝就不是A,她没死。”
不对,雷霆不知道她没死。
第一种可能阿萝是A,雷霆以为她死了,阿萝安全。第二种可能阿萝不是A,可能就是个打酱油的,安全指数也提高。
怎么算都是个好消息。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你们鬼鬼祟祟说我坏话吗?”
心中有鬼的两人吓得双双跳脚,这反应更让阿萝起疑。
“还真是在说坏话。”
赖云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就是……问,问你们今天去哪儿了,下午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有任务。”袁成立刻接过话题,一再保证,“绝对没说你坏话。”
说起这个,他想到,夜色明明说要把工厂设在缅甸,为何今日会有流彩货品出来,量也不大。
“要建立销货渠道,首先得让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阿萝回答他的疑问。
赖云飞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袁成没问出口,阿萝竟已经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夜色先做一些样品流出,告诉整个毒品网络,流彩回来了?”
“是这意思。”
也就是说今日见的夜色的几个下家,是原阳有头有脸的毒贩子。
“警察是你通知的吗?”阿萝吃完水果,又在一旁玩着贪吃蛇,问。
“不是。”他虽然犹豫着要不要通知钱禹,可这才刚开始,不好打草惊蛇。
高速上的关卡应该是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