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翻越栅栏,攀着树枝往上,山坡不高,以阿萝的脚程,十分钟登顶。她找到最佳视角,拨开草丛细细查找,找到一枚弹壳。
西北方向有树枝折断的痕迹,五十分钟前,有个人匍匐在这儿,等待着路口的大众车辆进入瞄准范围,射击,然后从西北方下山坡。
阿萝顺着痕迹一路追过去,山坡很长,如游龙一般在龙尾处猛的转折,左侧出现一条乡间小路,中间压出一道五厘米宽的车痕,两侧是绿油油的青草。显然,只有摩托车电动车经过才会出现这样的车痕。
她跪在地上查看,正想着从哪个方向追踪时,袁成的电话打过来。
“你人在哪儿呢?”
他爬上山坡,结果没见着人。
“马上回来。”车早已不见踪影,再追也追不上。
阿萝原路返回,袁成一人坐在山坡,咬着狗尾巴草,无聊的朝着底下扔小石子。
“怎么这么快?”
背后突然的声音,使其浑身哆嗦了下,袁成捂着胸口,“怎么山路你走的也没声啊。”
阿萝回头看被她裁断的枯枝,明明有声,是你自己没听见。
袁成窘迫咳一声,“我的任务就是送货,交易是鲁庆的活儿。”
“所以你就被赶出来了?”
袁成更囧,“能不能别说出来扎我的心,看到没,千疮百孔。”
夸张的轻锤胸口,呼天抢地的。
阿萝无情的再扎一刀,“那你生命力挺强。”
袁成不再撒泼打滚,稀奇的问,“阿萝,你竟然会跟我开玩笑了。”
女孩恍然未觉,她以前不开的吗?
袁成高兴的蹦起来,之前被鲁庆针对的不甘,还有身上的伤痛全抛诸脑后,阿萝跟他开玩笑,不是嘲讽,是开玩笑。
阿萝嘴角微微翘起,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这说明阿萝跟他真的亲近了。
袁成心情好的哼起歌来,这山间的风拂去身上的燥热,太阳西沉,烈日逐步变成个咸蛋黄。杂草游动吸在脚踝,痒痒的。
“你找到什么了吗?”袁成突然响起阿萝来这儿的目的。
女孩摊开手心。
“真有一枚弹壳,有狙击手。”
“嗯,就在你坐着的位置。”
袁成眺望,“还真是一眼看到大众。”
“只开了一发。”阿萝说。
“对方很厉害?”袁成测量了一下,“感觉这也没多远。”
阿萝眉心深锁,袁成担心的问,“还是弹壳有什么问题吗?”
她应该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临危不乱的,为何会有这种神情。
“很普通,距离不远,一般的狙击手就能做到。”阿萝说,难度不大,可她心中总萦绕着不安。
“那就别多想。”袁成站起,怕掉裤子上的杂草,“回吧,估计江哥等急了。”
今日之事还得回去给老大一个交代。
开车回到夜色,有人帮忙停车。袁成没有立刻上五楼,而是被阿萝拽着去二楼办公室先处理一下背部的伤。
“让江哥等不好吧?”
“都等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阿萝霸气说道。
袁成在其淫威之下屈服,任务中途出岔子,两人中间还在山上吹了阵风。估计此刻鲁庆都已经回来,两人还没到。
上到五楼,江哥坐在办公桌后,端着一杯红酒,正在听鲁庆那边的报告。而那位权一正权公子竟然也在,慵懒的翘着二郎腿,见到阿萝时眸光一亮,殷勤的伸手。
“阿萝,快坐。”
像是十分熟稔似的,阿萝没理,袁成先跟江哥道歉自己回来没有立刻上来复命,得到江哥理解后,热情的朝权一正伸手,“权公子,您怎么也在,我竟然有幸还能再见您一面。”
特别狗腿,得阿萝白眼一枚。
权一正收回手,对袁成不假辞色,回头坐下,亲手给阿萝倒茶。
袁成带着笑,没皮没脸的。没脾气一般,又转身愧疚的江哥复命,“江哥,对不起,我辜负您信任了。”
“突发情况,怪不上你。”江哥摆手,“刘能走投无路,这种昏招都想的出来。”
技师被抢,拿不到人,就干脆抢货,他们出一笔就抢一笔,无能之辈的最后挣扎罢了。袁成发现这话江哥竟然是对着权一正说的。
那位公子哥带着浅浅笑意,抿一口浓茶,手指轻触杯面,锲而不舍的跟阿萝套近乎。
“这茶怎么样?我特意带来,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阿萝喝茶如牛饮,哪里喝的出好坏。“挺好的。”
权一正真的将那盒茶叶递过去,“你的了。”
袁成眼皮横跳,这人难道真的对阿萝感兴趣。
“刘能为何会知道我们的运货线路?”袁成适时提出疑虑,“连我都是在下高速之后才知道最终地点的。”
江哥凌厉的目光凝在袁成身上,“你觉得谁有可能泄露信息?”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没有动机。”
权一正笑问,“也许有卧底呢?”
袁成心神凛动,垂首表忠心,“江哥,我对夜色绝对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背叛。”
江哥手落在他肩侧安抚,“你的忠心我了解,如果真的是你,今日这货还能平安送到吗?你和阿萝都辛苦了。”
“是袁成无能,让那群人跑了,他们人太多,阿萝一个人无法兼顾,在得知无法达到目的后四下逃窜,我们阻挡不及。”
袁成主动解释最后为何没有抓到俘虏,鲁庆在江哥背后冷笑一声。
“我听鲁庆说了,他来晚一步,不然可以和你们一起将人一网打尽。”
呵呵……
既然先请罪,袁成无意为难。
“阿萝没下死手吧?”权一正微笑的看着她,“不然哪会是伤重那么简单,对吧?”
袁成立马回道,“是我让阿萝抓活的,所以束手束脚,最后反倒得不偿失。”
权一正视线挪过去,在其身上巡视一个来回。
“江哥的人还得再练练才行。”
袁成心内发凉,这个权一正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阿萝姑娘,真的不考虑到我这儿来吗?我有预感,我们一定很合拍。”权一正似乎志在必得。
“没兴趣。”这是第二次拒绝。
气氛一时冷凝,袁成手臂竟起了鸡皮疙瘩。权一正与江哥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一般,空气被抽出办公室,让人憋闷。
阿萝无所察觉,老神自在喝茶,与人对视,微微一笑。权一正怔住,脚底像是有蛇盘旋而上,经过大腿,腰腹,胸口,最后停留在他的颈动脉处,只要动弹,随时致命。
这女孩太危险!
潜意识告诉他,权一正更兴奋,笑的更开。
袁成将阿萝找到的那枚弹壳交上去,打断被冰镇住的气氛。
“这是在山坡发现的,行动一开始,我们的车胎最先被人射中,就是这枚弹壳。”
江哥眉头紧锁,“你是说有狙击手?”
鲁庆随即接过那枚弹壳,仔细检查一遍。
“并无特别,山坡离车辆直线距离最多1公里。”
就算有狙击手,也不算特别厉害的人物。
江哥考虑的自然不是这狙击手到底能力如何,而是对方竟然用了,那这货到底是不是刘能要抢的。
三明堂多大能耐,他清楚的很。
“鲁庆,查清楚。”
“是。”
“你们都去趟医院,仔细检查伤情。”江哥关心手下的姿态做的是十成十的好。
阿萝放下茶杯,权一正也动了,袁成只感觉自己背部发凉,被猛虎盯上的感觉。
他扬着灿烂的笑容应对,心里骂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公子哥一游轮的脏话,钱禹说调查组请权一正去协助调查,这么快就放出来。说明杨志案子没有突破性进展。
皮笑肉不笑的退出来,下了电梯,阿萝背部手臂有伤,袁成翘班,开车带她去夜色指定医院包扎。
“他不是个基佬吗?为什么对你这么感兴趣。”
权一正每次来夜色都上三楼,三毛哥、鲁庆都透露过他不喜欢女人。
难不成是个双插头。
“他对我不是那种兴趣。”阿萝说,“满足他掌控欲的一种恶趣味罢了。”
觉得全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该归他所有,因为她厉害,就想收入麾下,满足其好奇心征服欲。
袁成心放回肚子里,心中默默为这位公子哥点蜡,恭喜他踢到铁板。
“你觉得那个狙击手到底是谁?”
袁成也觉得这人不像是刘能派过来的。
上完药,从医院出来,车里只有两人,总可以说了吧。
“那位狙击手有种熟悉感,让我不安。”
“让你不安的人有几个?”袁成问。
“一个。”
他大概猜到了,“雷霆?”
阿萝点头。
“他来原阳了吗?”
阿萝深深看他一眼,看的袁成浑身发毛,从脚底凉到脑门。
“你最好祈祷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