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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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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凌寒枝冷静下来,才听出来那是斑头鸺鹠的叫声,斑头鸺鹠喜欢腐尸,经常在新坟以及有人临终的门户附近逗留啼叫,所以又被称为报丧鸟。

凌寒枝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那口棺材?

待到晨光熹微,她挪到洞口外仔细一瞧,发觉那果真是一口新打造的棺材,纹路粗糙,不甚讲究,似乎行事很匆忙。

在棺材四角都贴了符纸,凌寒枝屏气敛息,小心地靠近符纸辨认用朱砂写的草字——

陇州淮南人士,名字已经看不清,生辰和殁年还能看到:“庚申年,癸未月,丙申日”和“庚辰年,癸未月,丁卯日”,六月初三,也就是四天前,凌寒枝思忖,和她想的果然一样。此人才二十岁,并且死后不足三天就下葬了,棺木也不甚将就,恐怕其中事有蹊跷。

凌寒枝念了句“无意叨扰,有怪莫怪”,翻身爬上了棺材,只见四角有三处定了木钉,不用靠近就能闻到腥臭味,似乎是沾了某种动物的血。

凌寒枝记得某本杂书中曾记载将棺木悬在山雾浓重的悬崖之上,并在四方贴上镇魂符,四角钉上沾了黑狗血的桃木钉,棺中之人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好恶毒的诅咒,此人年纪轻轻怎么会与人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

凌寒枝小心翼翼地爬下棺材,回到洞中,赵是澜还是老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天气炎热,她出了一身汗,此时已是口渴难耐,于是随口嘟囔了句,“真是活见鬼了,天这么热,还找不到水,难道真的要渴死在这了?”

赵是澜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嘴里断断续地喊着口渴要喝水,凌寒枝叹气,真是个活祖宗,都昏迷不醒了还不忘折腾人,她龇牙咧嘴地拿出匕首,忍着痛在手心里划了一刀,递到赵是澜嘴边,他尝到从她手心里沁出的红色液体,瞬间安静了。

赵是澜真是个嗜血的恶魔,加上昨晚划的那刀,这已经第二刀了,凌寒枝想,要不是看在他受了伤失血过多的份上,这两刀就该划在他自己身上!

六月十一,凌寒枝的手心已经伤痕累累,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赵是澜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躺了几天,头晕目眩,浑身僵硬,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坐了起来。当他看到看到凌寒枝苍白着一张脸时,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遇到鬼了。

“你怎么了?孤这样几天了?”

凌寒枝口干得不想说话,只用手势比划了一个五字。

赵是澜开口时察觉到嘴里的血腥气,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明白了过来,“你……难道……孤喝的是你的血?”

他惊恐的表情引起了凌寒枝的反感。

凌寒枝柳眉竖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干哑得很,不敢相信那时自己的嗓音,她用手背捂着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怎么?殿下嫌弃了?殿下可知,这里四处并无水源,要不是我,殿下可能早就驾鹤西去了。”

赵是澜看到她手心里的刀痕,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孤……不是那个意思,孤是说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不必管我,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听到赵是澜话里的诚意,凌寒枝眉头舒展开来,“殿下是为了救我才遇此险境,我又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她顿了顿,又问:“那日在山林中雾沈云暝,根本看不清路,殿下是如何找到我的?”

赵是澜笑了笑,指了指她腰间的香囊,卖起了关子:“你猜?”

凌寒枝摸着别在腰间的香囊,想起那日临行前,赵是澜说这香囊是皇后娘娘送的,要她千万要带在身上。

“是因为这香囊?殿下,这香囊不是皇后娘娘送的吧?”

“这香囊是特配的香料,名为百日香,那日我正是循着这香气找到了你。不过,这香囊今日不便留着了,它那日能救你,今日恐怕就会害了你。扔了吧,那些人找不到我们的尸体,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赵是澜起身,取下凌寒枝身上的香囊,走到悬崖边往下一掷,那鸳鸯图样的的锦囊就淹没在了无边的雾海里。

凌寒枝走到他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棺材,面色凝重地说:“这棺中之人极有可能是死于非命,他连二十岁生辰都未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招惹了这样的祸端。”

赵是澜盯着棺材上的桃木钉,发现了端倪,“这……似乎是某种歪门邪术。”

凌寒枝一惊,“殿下也会看那种邪书?”

赵是澜看着棺材上没有钉上桃木钉的一个角,忽感不安,“这最后的一个桃木钉要在死者死后的第一个冥诞钉上,整个诅咒才会生效。”

“冥诞?六月十一,不就是今天!”凌寒枝色变,“那些人做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恐怕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遇上他们,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赵是澜回头看着身后的山洞,目光一沉,“这山洞看起来也是他们准备用来放棺材的,不知他们要杀的下一个人是谁,但我们要是在这儿遇上他们,那被装进棺材里的人可能就是我们了!”

思索了片刻,他又说:“他们既然能上来,那必定是有路的。”

凌寒枝不认可,“前几天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天我都四处看过了,没有路,就算现在能找到他们的路,也不能走了,要是在半道上遇上他们,我们岂不是插翅难逃?”

赵是澜点点头,凌寒枝思前想后,忽然灵机一动,走回山洞之中,取出麻绳,把包袱重新扎紧背在身上。

“殿下和我眼下这般,恐怕连只蚊子都打不死,要是遇上穷凶极恶之徒,岂不是呜呼哀哉。事到如今,也只能破釜沉舟,赌上一把了,殿下可敢与我冒一次险?”

赵是澜闻言好奇地看向她,“你这般胸有成竹,倒是与我说说,是怎么个冒险法?”

“把麻绳拴在石头上,然后顺着绳子爬下去,只是不知道绳子够不够长,若是不够长,可能会摔死。”凌寒枝眼帘一掀,看向赵是澜,“殿下敢不敢赌一把?”

赵是澜掀开她的手掌,看着她手心大大小小的刀伤,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孤倒是不想舍命陪君子,但是你这手都这样了,一个人怎么下去?”说罢就蹲下身子,回头对凌寒枝说,“上来,孤背你。”

凌寒枝杏眸微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赵是澜把麻绳绑在自己身上,拉着凌寒枝手腕,催促道:“快点,等下遇到那些人,我们可就谁都跑不了了!”

凌寒枝如梦初醒般爬上了赵是澜后背,赵是澜确认拴在石头上的绳子确实绑紧了,微微侧过头,“抓紧孤,别松手!”

凌寒枝看到他脸上少有的紧张神色,随口开了个玩笑,“殿下是天潢贵胄,我不过是区区贫家女,能和殿下死在一块也算值了。”

赵是澜呼吸一滞,似乎又回到那日,听到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说的那句“若是注定要死,那我愿意和殿下死在一块”。

两个人看着不知深浅的悬崖,悬着一颗心,在麻绳的长度不知道够不够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顺着麻绳往下爬了。

为了缓解恐惧,赵是澜率先开了口,“这几日孤昏迷不醒,你就没想过自己走了?”

凌寒枝暗想,走?她能走到哪里,没有路引,她能去哪里?得罪了章贵妃,前朝文官又看她不顺眼,太子也死了,她一个太子妃难道不会被那些人逼去殉葬?太子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她也不算太差,起码他活着,她不会被人用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

要是太子没了可就难说了。

反正赵是澜现在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干脆虚伪地笑了笑,“当日若不是殿下赶来,我恐怕早已成为这崖底的一缕孤魂了,殿下于我有恩,我又岂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赵是澜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齿!”

凌寒枝看着脚底下的迷雾,叹了口气,“殿下,凭着这个喂血之恩,我能不能跟你求个恩典。”

赵是澜收敛了笑意,“你说什么?”

凌寒枝沉吟了一会,试探着开了口:“就是将来要是殿下登基了,能不能让我离宫?我把这个正宫之位让出来,也方便你娶陆姑娘还是别的什么人……”

赵是澜手中动作一顿,两人急速下滑了一段距离,凌寒枝吓得惊魂未定,搭在赵是澜肩膀上的手扣得更紧了。

赵是澜冷笑一声,“离宫?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离宫对我来说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脸色渐变,“你这算是挟恩图报吗?孤也救了你一命,你又打算怎么回报?”

凌寒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也不想跟他争辩,免得他分心,待会手一松,两个人都得完犊子。

“不行就算了,我就等着,等你想娶陆姑娘的时候你就巴不得让我把位置空出来了。”

“怎么又扯上棠溪了?我跟她……”拉扯间手臂的箭伤又裂开了,赵是澜吃痛地闷哼两声。

凌寒枝担忧地看着他手臂上渐渐被血染红的纱布,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忽然觉得身下一重,和赵是澜一道栽进不知深浅的雾海里。

她在心里无力地咒骂,该死的,究竟是谁砍断了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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