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筐子里拿出两个已经做好的娃娃，放在纪明霜的面前，“这两个娃娃，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两个娃娃，一只是有着浅蓝色眼睛、黄色的毛线头发的小公主，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胸口有一个大大的波点蝴蝶结；另一只是戴着贝雷帽，拿着小花的米白色小熊公仔，脸蛋红扑扑的，像个艺术家。
按照纪明霜的审美，她肯定会选小公主洋娃娃，但方婆婆也说了，这种娃娃就像小房子，林然是能住进去的。
既然这样的话……
“婆婆，我要那个小公主洋娃娃。”
林然：“……”
方婆婆笑了笑，又给纪明霜打包了一份曲奇饼干，用袋子装好，拿给了纪明霜，于是，纪明霜满载而归。
回家之前，纪明霜计划好了一切，先做家务，再吃晚饭，但回家之后，纪明霜立即瘫在了沙发上，一直瘫到晚饭时间，她才爬起来。先把钟表擦干净，把电池安装好并校准时间，而后把粉色的钟表挂在了客厅的墙上，而后，她进了厨房里，对着两种口味的泡面，有点纠结，“林然，你觉得这两袋泡面，哪袋比较好吃啊。”
林然皱眉：“你怎么天天吃速食……”
“所以哪个更好吃呢？”
林然：“左边的这袋吧，看起来清淡一点。”
纪明霜托腮，“但我更喜欢右边的这袋啊……”
林然：“……那你还问我？”
纪明霜笑了笑，“我觉得右边的这袋更好吃，所以我要先吃左边的这一袋……”
林然：“那你还买？”
“因为逛超市的时候，我真的好饿啊，看什么都觉得好吃，不知不觉就买多了呢……”
说着，纪明霜就去开水泡面，这时，她家的门铃响了。
纪明霜正准备偷偷摸摸去看猫眼，林然直接穿门而出，对纪明霜说，“是你的朋友来了。”
纪明霜打开门，门口果然是靳尤白，今天小敏也来了，纪明霜跟她打了招呼，又拿来了两双拖鞋。
换好鞋之后，靳尤白直接走到了厨房，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霜霜，你又吃这些……不要再吃这些速食了，哪怕你去点外卖呢……”
纪明霜问道，“尤白，你怎么来了啊？”
“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呢，你又在吃泡面。”靳尤白把纪明霜拿出来的泡面扔回购物袋里，“我和小敏正好路过这里，又正好买了三人份的晚饭，来一起吃嘛！”
“你和小敏，周六过来？”
小敏是个有点内敛的女孩子，注意到纪明霜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关系啦，我今天能拿三倍工资。”
纪明霜：“……”
如果是平时，她大概会说，‘尤白，你还缺秘书吗？’
但是，靳尤白是真的会聘用她当秘书的。
所以纪明霜只是笑了笑，“真不错。”
靳尤白：“那个，我现在还缺一个秘书……”
纪明霜即答：“那你去下个招聘软件吧。”
靳尤白：“……”
小敏低头笑了笑，又把她放在门口的袋子放到了纪明霜的桌子上，“老板，纪小姐，来吃晚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纪明霜连忙去拿凳子，靳尤白拉着她去洗手，而后，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
小敏一边把打包好的饭盒拿出来，一边介绍着每道菜的菜名，“青花椒蒸鲽鱼、特色手撕鸭、砂锅森林菌、蟹粉小笼包、三丝春卷、椰香炸汤圆、虾仁蛤蜊汤，还有……鲜榨果汁。”
到最后的时候，纪明霜的小餐桌都放不下了，纪明霜说，“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靳尤白看了看，“嗯……确实是有点多……这样吧，小敏，你去找些饭盒来，把菜分一些出去，霜霜，把菜留给你吧，你热热就能吃。”
见小敏站了起来，纪明霜连忙阻止，“不用出去拿了，我这里有饭碗的。”
于是，每一份菜都被分出去一部分，纪明霜把这些菜放到了厨房的台面上，鬼使神差的，她回房间拿出三支香，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里，她小声地说，“林然，你也来吃一点。”
林然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用吃东西的。”
纪明霜装作蹲下去拿东西的样子，继续跟林然悄悄说话，“你今天吃饼干的时候，还蛮开心的呢……”
林然愣了一下，“有吗？”
纪明霜点了点头，确信地说，“有的。”
林然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纪明霜：“让你吃，你就吃嘛！”
纪明霜迟迟没有回来，小敏已经探头看过来了，林然这才点点头，纪明霜回客厅落座，正准备动筷子，却见林然走了过来，“那个，纪明霜，你别吃太快了，我担心你会噎死……”
纪明霜：“……”
纪明霜不语，只是埋头干饭。
不过，她这次确实细嚼慢咽了很多。
靳尤白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多少，她看了纪明霜一会儿，说，“话说回来，霜霜，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哦。”
纪明霜：“哦？”
“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靳尤白打量着她的客厅，“不过，你买的新钟表，和之前的风格不一样啊，还有门口鞋柜上放着的小娃娃，以前你不会买这么粉的东西的。”
小敏吐槽道，“纪小姐以前只会买基础款的生活必需品……纪小姐家里颜色最丰富的物品就是速食食品的包装袋吧。”
靳尤白也说，“对哦，霜霜，你会复数购买的也只有卫生纸和卫生巾吧。”
纪明霜：“……确实是这样。”
“我就说嘛，不过这样也不错，粉色的小猪钟表，也蛮可爱的呢，哈哈，我还以为你会买文具店里二十块一个的小闹钟呢！”
……
送走了两人之后，纪明霜收拾了客厅的残局，又洗了新买的睡衣。
晚上，她拉好窗帘，换好睡衣，把灯关掉，扑到床上，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林然的存在，她抱着普通的白色灰格被子，伸了个懒腰，看着坐在她桌前的林然，“那个，等我睡着之后，你会干什么呢？”
“醒着。”
“那我有一个问题，我半夜会说梦话吗？”
林然说，“偶尔。”
“啊？”纪明霜有点吃惊，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嗯。”
“也就是说，你会一直看着我睡觉？”纪明霜坐了起来。
林然说，“我不用一直看着你，听着你的呼吸就行了……至少可以确定你还活着。”
“我觉得我今晚会失眠。”
“应该不会，你的平均入睡时间是大概七分钟。”
“是吗？”纪明霜躺了回去，“但不得不说，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是在床上度过的。”
“说得像是人生尽头的回顾总结一样。”林然说。
“但是，我在你眼里，不是随时会死吗？”
“不，你会活很久的。”
他的双眸如星，眸光如水，如此明亮，又如此清澈，纪明霜无端觉得脸烫，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关了台灯，昏昏欲睡，但又坐了起来，“林然？”
林然真诚提问，“……你在做仰卧起坐吗？”
“没有啦，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那个曲奇饼干，我之前也买过，但我以为只有一层，吃完就把盒子扔掉了，但是吃完一层之后，底下还有一层……”
“嗯……”
“也就是说……我的饼干啊，呜呜。”
“……下次注意？”
“……好。”
纪明霜这才睡下。
第二天醒来之后，纪明霜准备取一份曲奇饼干作为早餐，却在方婆婆给她打包好的袋子里发现了一份报纸。
按理说，老人家准备报纸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报纸的妙用有很多，防灰尘，垫桌子，擦玻璃，但是，这份报纸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了进来，也没有用来包装饼干啊……
难道是方婆婆之前就放进袋子里，但忘记拿出来的报纸？
纪明霜展开报纸翻了翻，这是一份本地的晚报，发行的日期大概在两年前……
“右下角。”林然突然出声提醒。
纪明霜查看了右下角的新闻，新闻标题是：花季少女离奇失踪，父母悬赏五万寻女。
这张照片上的女孩，站在阴暗的房间里，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她的头发是黄色，发根却是黑色，面对镜子笑得开心，美甲上的碎钻闪闪发光。
她就是保安大叔身上挂着的女鬼啊……
报纸上的线索有很多，纪明霜在网上查了查，这两年来，她的母亲已经因病去世，她的父亲依旧经营着博客账号，每天发布着女儿的信息，每篇博文只有一两个赞，尽管在他的博文后面打了一长串的标签，但他的标签是手动打的，标签与标签之间没有空格，所以这些标签是无效的。
他仍然寻找着女儿的踪迹，但他的女儿已经遇害了啊……
纪明霜盯着报纸沉默了一会儿，方婆婆肯定见过那个女鬼，而她也知道那个女鬼的身份……
平平。
这个女鬼的小名叫平平，但她并未平平安安，抑或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纪明霜见过很多这样的鬼，无论是谁，林然，小陈哥，平平，纪明霜都会觉得可惜。
可惜他们没能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可惜他们死后仍未放下执念，仍然在人间徘徊。
如果他们迟迟没有轮回转世，那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彻底消失。
但纪明霜没想到的是，当晚，她就见到了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