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源回碧水湾实在是太远了,路上折腾的时间都足够他吃一顿饭了。圣澜的位置虽然也有些偏,但比碧水湾近了很多。至于华庭——虽然是离公司最近的一套房子,但是他留在华庭的东西不是很多,生活用品什么的都不全,所以不常住。
他透过车窗,看着贺青野不太高兴的脸,还是哄了一句,“没有。本来也打算下班了,正准备联系司机送我回碧水湾呢,然后就看见你来了。”
“真的?”贺青野怀疑。
贺景颂的视线从车窗上移开,转过头去看他,坚定回答:“真的。”
下班高峰期车多,两个人在路上堵了一会儿才到家。刚进家门,贺景颂就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饭香。
贺青野在他旁边说:“下午出门之前和丁姨说了,今晚做豆豉鱼和糖醋小排。”
贺景颂有些惊讶。他前几天确实提过想吃这两道菜,但没想到贺青野竟然一直记得。他一转头就对上贺青野求夸奖的眼神,忍笑表扬,“嗯,真乖。”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又聊起了福利院的事情。贺青野虽然在家,但也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不少事情。他拿着筷子不断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的问:“听说周璇去国外找周帆了?”
“听谁说的?”贺景颂心想,这人的消息还挺灵通。
“齐新。”贺青野觉得自己吃饱了,于是放下筷子看着贺景颂,“他今天和朋友出去喝酒的时候听说的。”
贺景颂点了点头,“我找人把福利院要被调查的事情透漏给了周启砷,他要是还想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更何况周帆想要重建帆扬时还以周家的名义借了一大笔贷款,要是周帆跑了,还不是要周启砷和周璇给他收拾烂摊子。
周璇可不想替周帆这个弟弟还债,势必会把他逮回家还完债,再把人交出来。
“周璇倒是比周帆更适合做生意,要是周启砷一开始就选周璇,周家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贺青野很赞同他哥的做法,让周家自己去找人,可比他们去找周帆要快捷方便的多。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撇了撇嘴,问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齐新是谁?”
贺景颂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放下筷子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可爱啊贺青野。
贺青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有些不满的问:“笑什么?”
“我认识。”贺景颂稍微收敛一下笑声,但脸上仍然溢着笑意,“是你车祸骨折那次,把你送到医院的朋友,对吧?”
贺青野点头,“对。”
“我和他加过好友。”贺景颂补充道。
原本是怕贺青野有什么突发情况联系不到他,贺景颂在齐新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加了他的好友。后来自己感到医院,发现贺青野没什么大事,也就没再联系过,齐新的微信至今还留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
贺青野这才满意,借着喝水的动作偷笑。
原来贺景颂也是关心自己的。
没过几天,贺景颂果然听到了周帆已经被逮回家的消息。他没急着从周启砷手里要人,反而又找人给他匿名邮寄了些照片。
这还要多亏了林卓言,之前去查周家产业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周家作为当时福利院的投资人之一,其旗下的各种产业也和福利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手中并非一点筹码也没有,当时从丰越集团的董事长朱强那里拿到的证据,也足够周帆喝一壶了。
帆扬欠下的债款已经被周启砷想方设法的补上,如今的帆扬就是个空壳,破铜烂铁,与其让它留在周家当摆设,不如找机会抛手,也省的周家为数不多的财产还要再分出一份给帆扬。
再说了,周帆也没个儿子女儿,他留下的财产还不是得给周璇。
周璇可不想让周帆留下来的垃圾拖累自己。
但不知道是周启砷心慈手软,没能对周帆这个外甥下狠手,还是林卓言的那些证据没威胁到周家。周帆在被逮回周家不到一周的时间,竟然从保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什么!周帆跑了?!”林卓言拍桌站了起来。
“卓言哥,”贺青野把人重新按回沙发上,“冷静,冷静。”
“这怎么冷静,眼看就要把人送进去了。”林卓言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用力按着心口,“周启砷在事业上是个废物也就算了,结果现在连个人都看不好!”
“三个保镖守在他房门口,一个在房间里看着他,结果人还是趁着上厕所的功夫跳楼跑了。”贺景颂平静道:“周启砷应该也没想到,他这个窝囊外甥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蠢事。”
林卓言感觉一阵头疼,扶额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吧。”贺青野和他一起养头靠在沙发上,“周启砷可能老糊涂了,想放过自己外甥一把,但周璇绝对不会让他再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周,贺景颂照常上下班,贺青野也每天准时去青瑞打卡。青瑞如今在圈子里已经有了一些名头,贺青野也开始忙了起来,时常晚上八九点才下班回家。两人偶尔打听一下周帆的消息,但周帆不知道躲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连周璇都没能找到他。
《星浮》内测顺利通过,贺景颂给负责《星浮》的小组开了长会,敲定了正式上线的时间。景源也开始忙碌起来,贺景颂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两人最近很少回碧水湾,一下班就直奔圣澜,疲惫的倒头就睡。
景源到青瑞的距离倒不是很远,如果两个人都加班,贺青野就会约贺景颂去距离两家公司直线距离都很近的一家饭馆。饭馆不大,里面都是家常的小炒菜,贺景颂觉得味道不会错,林卓言偶尔也会跟来蹭饭。
青瑞最近新接了一个项目,贺青野忙的脱不开身,恐怕今晚连家都回不了。他给餐馆老板拨了电话预订好位置,又给贺景颂发了微信,提醒他晚上去吃饭。对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忙,只回了一句“好,知道了”就再无消息。
贺青野卡着时间点到了饭馆,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人来。服务员进包间问了好几次要不要上菜,都被贺青野婉拒。
他原以为贺景颂又像之前那样堵在了路上,毕竟是下班高峰期,堵车情有可原,但一连几条消息,几个电话拨过去都无人接听,贺青野这才觉出一丝不对。
贺景颂是个卡点怪,无论是工作还是吃饭一向都很准时。
况且他还特意嘱咐过贺景颂早点出门,就算司机走的是最远的一条路,贺景颂这个时候也应该出现在饭馆包间的椅子上了。
贺青野有些着急,连忙给林卓言打去电话,“喂,卓言哥,我哥在公司吗?”
“青野啊。”林卓言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公司,“你哥不是去找你吃饭了吗,早就走了。”
贺青野一听到这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开车沿着饭馆到景源的路线找过去。他和林卓言的通话也没挂断,焦急的开口:“我哥没来饭店。我现在沿着路找过去。”
“人丢了?”林卓言一听也发现不对,“电话打不通吗?”
“打不通。”贺青野开车四处看着,大脑高速运转。他听到电话里有小孩子的声音,沉声说:“你在接林松楠对么。”
林卓言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对。”
“听我说,卓言哥。”贺青野让自己尽量保持镇静,“扣断电话以后,你亲自把林松楠送回家,然后再来圣澜找我。我现在一边在几个常去的地方找我哥一边继续给他打电话。”
他心慌的厉害,却还要仔细交待林卓言,“我怀疑这事可能和周帆有关。他突然消失了那么久,想要再有实权,手里就一定要有交换的筹码。”
贺景颂疲惫的时候不喜欢自己开车,而司机这个职位的流动性很大,是最容易被钻空子的地方。
周帆不能绑架自己家的人,绑了其他人也没用。而贺景颂这个贺家亲生的独子,显然是最好的交换工具。
听他一说,林卓言顿时警惕起来。他目光锐利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弯腰将刚接到的林松楠抱在怀里,“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多小心。”
贺青野将贺景颂常去的地方找了一遍,路上的车流里也没有熟悉的车牌号。他按照约定把车开回圣澜,在家等着林卓言过来。
他打开手机录音,随后又拿来一台备用机对着手机录像,点开通讯录,拨通了那个备注为“A贺景颂”的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就被接听了。对面没有人说话,贺青野也不敢轻易开口。贺景野和对面的人在通话里僵持了一阵,最终先开了口,“喂。”
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后电话被人挂断。
贺青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