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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荷包蛋手擀面、兔子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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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着肚子看春宫图,哪里还有什么趣味,想他赵权堂堂王爷,竟也可怜,沦落到饮鸩止渴的地步。

他侧着身躺在榻子里,翻阅着春宫图,挨个鉴赏下来,没有一本能入眼,有形无韵,最是无趣。

江郁白进来时,见满地是书,放下手里的托盘,弯腰去捡。

赵权听见动静,猛地转回头,就见江郁白手里握着一本春宫图,正在翻阅。

赵权怒喝:“谁让你进来的!”

江郁白困惑道:“没人拦我啊。”

赵权闻见香味,觑了眼面碗,又躺回榻子里,意兴阑珊道:“你来干什么?”

江郁白放下书,走到长榻旁,见赵权背对着他,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王爷为何不吃饭?不饿吗?”

赵权想摆摆谱,瞥到江郁白搭在他肩头的手指,又闻见那面香,饥肠辘辘的胃勾得口水四溢,他喉结鼓动,慢慢坐起来,半推半就道:“端来吧,本王尝尝。”

他岔着腿坐在榻子上,等着江郁白把面端来。

赵权食指大动,刚要动筷,却见那碗面只有底下薄薄一层,他难以置信,用筷子撩了几下,“若不是我眼瞎了,就这一缕面?你吃剩下的吧!”

连块肉都没有,荷包蛋倒是有两个。

江郁白哪里知道他不肯吃饭,擀的那些面都分完了,就剩这一些没有下锅。

他脸不红气不喘,“你不是不饿吗?”

赵权睨他一眼,把面吃了,面汤也喝干净,胃里总算有了一丝饱腹感。

赵权把碗递给他,漱了口,继而问道:“药喝了吗?”

他总是要问,像是记性不好,又像不厌其烦,每日问许多遍。

“喝过了。”江郁白把书收拾好,放回桌几上,站在赵权面前,“王爷。”

“还有事?”赵权又把春宫图拿起来,漫不经心翻阅。

江郁白坐到他身旁去,“我听说过几日有中秋夜市,天上挂着兔子灯,夜里也是天亮的,还有杂耍艺人表演节目,很是热闹。”

赵权不接他腔,稍许侧过身子,慢悠悠翻过一页。

江郁白挨近一点,小声说:“我想出门去见识一下。”

“你如今是王妃,岂能随意上街?万一被不长眼的冲撞了怎么办?”赵权翘起唇角,很快又压下,严肃道,“除非......”

他话还没说完,江郁白握住了他的手。

悄悄往他掌心塞了一块碎银子,轻声道:“不少了。”

赵权嘴角抽搐,把银子收了,“哪里学的这一套,还知道贿赂我!”

“这怎么是贿赂,我与王爷本就是钱财交易,你来我往很正常。”

赵权胸膛沉闷,掂了掂那块银子,笑道:“你说得对,咱们有来有往,你懂事就好。”

“王爷安心,我出门会戴着斗笠,早去早回,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赵权应了一声,低头看着书,缓声道:“我不喜人约束,也不会约束你,在外你是王妃,陪我演几场戏,私底下你还是江郁白,自在就好。”

江郁白见他似是有些动气,可又不是那么凶,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不高兴。

赵权又说:“你来自民间,不懂这皇城世家里的规矩,我不必你学那些规矩方圆,但洗衣做饭这些事,往后吩咐奴才去做,若消息传到外头去,谁还信你是王妃?”

江郁白胸口涨得不舒服,牵带着指尖麻木,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端那面碗,不轻不重说:“我知道了。”

赵权从窗户里看出去,凝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愤懑地砸了书。

大婚前后两日没有结银子,连带着今日一起结。

沐浴之后把奴才都打发了,坐在桌前算银子。

赵权记性好,详细罗列后,念给他听,“连着两日出门,二十两,昨日背你下轿五文,牵手五次十文。”

赵权算来算去就这些,笑说:“看着热闹,倒也没什么,不如往日串门子时来得多。”

“这些银子,我从前一年都攒不下来,更别提每月还有一百两。”江郁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眼问,“王爷,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满身铜臭味?”

“办事拿钱人之常情,何来铜臭一说?再者说,你攒了这些钱,最终还是要还我的。”赵权皱眉,把银子放进江郁白的小盒子里。

江郁白摇头,不一样的,他根本还不起药钱,也没有挣钱的能力,不是赵权需要他,而是他离不开赵权。

赵权见他闷闷不乐,反思了一番,想是白日话说重了,他捏了捏江郁白的脸,打趣道:“小财迷,还不好意思,与我说说,攒了多少银子了?”

江郁白局促道:“四百多两了。”

“瞧这速度,一年能攒二千两,五年你就能回家了。”赵权笑道,“夜凉,快去睡吧,多加床被子,别着凉了。”

赵权没有看他的表情,走去盆架前净了手,边走边脱衣,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躺去那张摸不到边际的大床上。

夜色深浓,夏日的蝉鸣已经远去,秋日的桂花香还未到来,床帘落下,又是那一方无人的天地。

江郁白在房间里走动,烛火熄了大半,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像是一场黄粱春梦,浑浊不清,尽是虚妄。

赵权将睡未睡,虚阖着眼,听屋子里的脚步声。

声音逐渐靠近,帘子被掀开一角,江郁白把脑袋探了进来,黑暗中,赵权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爷,那十两银子,能不能补给我?”江郁白的声音很沉闷,像是难以启齿,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飘出。

赵权的眼适应了黑暗,望见他开合的嘴唇,他还记得那双唇,柔软而温暖。

他还未答,又听见江郁白说:“我想早些攒够一万两,还给王爷,然后回家。”

赵权紧紧闭上眼,喉咙里长了刺,疼得呼吸艰难,他背过身道:“知道了,明日给你,别打扰我睡觉。”

江郁白干坐着,少顷后,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赵权赤裸的上半身。

*

中秋前几日,江郁白领着苏晚辞上了街,带了虞尽欢和几名侍卫。

赵权也恢复到了从前吃喝玩乐的日子里,酒楼茶肆里的常客,这纨绔他当不好,旁人在勾栏雅苑一掷千金,他在茶馆里打赏说书人,即便喝到天亮,酒食糜烂,像烂泥都不像纨绔。

街市上热闹异常,赵权倚在酒楼露台上,望着来去行人,江郁白此刻不知在哪里快活,兴许提着小花灯,正在各处赏玩。

皇亲国戚不能擅出皇城,尤其是姓赵的,这举世繁华之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快活,高墙围了一道又一道,他是牢笼里的鹦鹉,学着人说话,便以为自己也活成了人。

赵权酒兴正浓,仰头喝了一壶酒,背倚着栏杆,酒壶扔进花盆里,呼出一口酒气。

卖艺人饮一口酒,吐出熊熊烈火,方永贵拍手叫好,从二楼扔下一把铜板。

“我想请个夫子来家里,让郁白正经读几年书。”赵权突然道。

方永贵转回身来,“怎么说起这个?”

“他身体底子不好,不适宜干什么重活,趁着这几年无事,多多读书练字,再学些账房的本事,往后回了白鸽城,不至于没了生计。”

“你也忒会操心。”

“这时不想,过几年再想就晚了。”赵权道,“你明日就去替我择夫子,要耐心温和,人品端正的。”

方永贵敷衍地点点头,又冲楼下大叫几声好。

赵权狠踹他一脚。

“听见了!”方永贵怒道,“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赵权心烦意乱,“再给我拿壶酒来。”

“自己去,别烦我。”方永贵跑去露台的另一端看热闹。

赵权朝屋里喊人。

邢徽送酒进来,禀道:“王妃去看了皮影戏,吃了碗糕,给苏公子买了串小铃铛,这会儿正在斜影巷溜达。”

“知道了。”

*

江郁白想买一只花灯,小兔子形状的,圆滚滚,耳朵一高一低,肚子上绘了好看的花纹,耳朵染了红,橘色的灯照在肚子上,俏皮又可爱,提在手里轻轻摇晃,像是活过来一般。

他经过好几家摊位,价格都不便宜,一只小花灯就要二百文,要与赵权牵手一百次。

他想尽快把银子还给赵权,快一点离开这里与家人团聚。

他看过江芸杏写来的信,尽力而为,也不过这两年了。江芸杏不想再治病了,她不想江郁白为她奔波。

江郁白也不想治病,心口疼得厉害,慢慢也就习惯了,可他想让姐姐活着,哪怕只有两三年,晚辞还小,姐夫不争气,赵权是他最后的退路。

赵权说这府里可以没大没小,没主没仆。

事实上,是不行的。

因为这一万两,他始终抬不起头来,又如何能与赵权没大没小,赵权是他遇见过最好的人,也正因为他是好人,江郁白惴惴不安,每一个铜板都像是从火里捡来,烫得他皮肤溃烂,心也乱成一团。

苏晚辞把铃铛挂在腰上,走路时丁铃当啷,他摸着那串铃铛,低着头笑:“舅舅,回去之后,我要把铃铛送给文钦,这样他就不会在山里迷路了。”

江郁白摸摸他的脑袋,“你玩得累不累?要不要回家?”

苏晚辞仰起头来,“舅舅,你累了吗?”

江郁白正欲点头,忽地瞥见路的尽头,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手里似是提着花灯。

江郁白撩开纱帘,望见赵权的脸。

赵权忽而一笑,深邃的眉眼充满了柔情蜜意,那是江郁白熟悉的笑脸,只要出了郡王府的门,赵权总会这般冲他笑,仿佛爱他至深,满心满眼都是他。

赵权向他走来,把小兔子花灯递给他。

江郁白低头看着那花灯,久久回不过神来。

赵权继而解下斗篷,披到江郁白肩头,摘了他的纱笠,“天气冷了,出门多穿一些,别冻着了。”

“王爷怎么买花灯了?”

“给你买的。”赵权克制地抱了抱他。

江郁白怕挤坏了花灯,慌忙推开他。

赵权苦笑,转而牵起他的手,“走吧,带你逛逛。”他弯腰去看苏晚辞,笑说,“喜欢什么直接拿,舅父给钱。”

苏晚辞踮起脚,笑眯眯道:“舅父再给我买一串小铃铛。”

江郁白低头看向他们相携的手,这一次,赵权没有与他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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