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之前,“大泽田”工程已告完成,成才和许三多上学的路也好走了许多。甚至在某些路段还通了公交车。
他们没有选择坐公交车上学,因为又贵又不方便。
但是日日让许三多赶路上学又是不现实的,许老爹又不同意让许三多住校。
那年刚入冬的时候就已经冷得不行,两人在一个周一的早上赶着大雪踩着冰面到学校后,被风吹的冻成了冰棍,僵着身体一上午缓不过劲儿来。
当晚,成才死都不同意许三多回家,他怕许三多冻死在半路,或者冻死在明天凌晨来上学的路上。
所以,在晚自习结束前,成才偷偷把许三多拉到自己的宿舍,藏进了被窝里。
等其他人回来的时候,再假装无人,淡定的上床睡觉。
那个时候的成才,无数次在心里庆幸,得亏三呆子长的瘦瘦小小的,不然还真装的不像了。
天寒地冻的,晚上也没怎么认真查寝,只要学生们都回来了,人没有少,多没多人也无所谓,就这么被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许三多成功跟成才睡了一晚。
如此这般,屡试不爽。许三多也就在成才的单人床上安了半个家。
单人床实在不够宽敞,他们只好紧紧搂住对方,防止从缺了护栏的上铺滚到地上。
两个半大的少年,在冻透了骨头的冬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幅旧棉被暖不透两具身体,他们只好用彼此的体温互相温暖对方。
睡觉的时候,许三多总不让成才脱的太干净,别说秋衣秋裤了,他连毛衣都不让成才脱,怕夜里被子里跑风冻着成才。自己却只身着秋衣秋裤,把成才抱在怀里。
成才不同意。
许三多却固执地坚持。
虽然许三多一向听成才的话,可一旦许三多要坚持什么东西都时候,连成才也不能改变他的立场。
但成才不同意的有道理。
管着脱衣服也就罢了,怎么还非得把自己搂进怀里?他那小身板儿搂的过来我这个大高个儿吗?互相抱着睡不香吗?凭什么是自己被他搂怀里?要搂也是自己搂他才对吧?
许三多想了想,忽视了成才提议的让他搂着自己睡的意见,最后敲定了互相搂着睡的方案。
成才抱着许三多,手掌下意识地在他后背摩挲了几下,感受到了许三多从内而外散发的火力,心中暗暗道:“三呆子这火力大的,跟个烫炉子似的,跟他一块儿睡,怎么可能会冷?这呆子想啥呢?非让我穿着毛衣睡觉!”
他却不知许三多心里也在琢磨:“成才哥的皮肤摸着溜滑,软软凉凉的,我得给他好好暖暖。”
这一番共枕,就过了整个冬天。
慢慢也就成了习惯。
冬去春来的时候,天也褪去了狠厉的外皮,露出温和的内里。
但是成才和许三多都没有提起搬走或者分床的话。
也许是许三多忘记了,也许是成才不好意思提。
在又一次周日傍晚提前到校的时候,两人看看空无一人的宿舍,心照不宣的整理好属于他们的床铺,他们从没有想过去分一个人去别人的床上睡一晚,这样两人都能睡的更舒服。
只是情况在早晨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许三多不愧是火力大的少年身,当得上火力少年王的美誉。
多年后许老爹吹嘘的所谓少壮阳~精童子是也!
不过,那可能还真不是许老爹瞎胡吹的,那都是有据可查,有典可依的。
天才放亮的时候,成才就感觉到热得不行,身边的许三多何止是烫炉子,还是鼓涌涌乱动的烫炉子。
这是啥情况?
成才从深沉的梦里迷糊糊的睁开眼,立马感觉到许三多滚烫地脸蛋黏在自己肩膀上,红的像洋柿子一般。
成才吓了一跳,这是发烧了?一定是昨天冻着了!
“许三多?许三多!”
许三多身体紧绷,听到叫喊,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成才半坐起来去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烧啊?这么这么红?
等等,什么东西又硌人又烫的慌?
成才僵住了一瞬。
比许三多大了两岁的他当然那是什么。
成才把脸埋进枕头里,然后就听见了一阵闷喘着的笑声传出来。
所以,瘦瘦小小的许三多一夜之间长大了呀!
许三多糊糊涂涂地不明所以,糯糯叫了一声:“成才哥······”然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办法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他说不出口,甚至他连害羞的情绪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有。
成才抬起头,他的脸因为憋笑和闷着,也是通红通红的,但是他看起来比许三多淡定,故意轻咳两声,朝许三多低声说道:“咋着嘞,需要帮忙吗?”
他的声音满含戏谑,几乎要对着许三多嘲笑两句了。
但是看了许三多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到底心软了,收了口也不再调戏他。
许三多盯着他活灵活现满是揶揄之色的笑脸,听着他闷在喉中细细的笑声,因为憋笑而不时喷出的热息,本已转而正常的脸色又突然一红。
哎,不对劲儿啊,有什么触感不对劲儿了。
成才的掀开被窝一看,许三多的秋裤上一团水痕。
成才不由又笑成一团,压在许三多胸口努力想要停下。
许三多抬起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他怕成才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想抬手帮成才顺顺气。
突然,成才自己也僵住了。
他发现他的那个地方也不对劲了,许三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变了表情,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许三多恍然大悟。
原来成才哥也会这样!原来我不是生病了!怪不得成才哥刚刚看见了一直笑。
原来这么事儿啊!
于是,许三多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学着刚才成才的样子,一派纯真天然的问道:“成才哥,需要帮忙吗?”
成才听着他满腔真挚的发问,自己又没法解释这种事情是不好让人帮忙的,只把自己修了个面红耳赤。
他当然没有让许三多帮忙,而是自己转身朝着墙面壁,让它自己平静下来。
许三多没有打扰他面壁,但是也躺着没有起床,两人默契地任屋子再次被沉默笼罩。
悠悠一春又过,躁动的孩子们平静地迎接夏天。
偶尔想起那次的意外,成才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为什么会感觉那么好玩呢?跟其他玩伴儿之间,也没有过这样的尴尬呀。
但是很快,成才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最酷热的天气里,中招考试来临了。
成才迎来第一个不能全身心放松的暑假。
因为他没有等到一个期待中的结果。
这使得他直到进去了高中校园,才把那股酸涩劲儿消化掉。
其实成才没能如愿从榕树乡中学考进县一中,他在榕树乡的三中读书。
县一中每年招生三百人,而成才在这三百名之外。
这使得他很久以后,仍耿耿于怀:自己竟然是那三百名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