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晞悄悄将蔚果挡在身后，可执看到了：“不用太害怕，这里还算是巨齿鲨偷渡帮的地盘，既然帕域放了你们，应该不会出事。”

“可执，”禾晞好奇地问道：“你是偷渡帮的人吗？感觉不像。”

可执低下头，半响才回答：“像我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哪里会被接纳。”

禾晞不好意思地闭嘴了。

而蔚果却在一堆码放的大铁桶后看到一个在舔空营养剂瓶子的小女孩，穿着发白的蓝色牛仔短袖和短裤，枯黄色的头发扎着两个小揪揪，个子还没有铁桶高，赶紧指给可执看。

“阿莊。”

可执走过去跟小女孩打招呼，小女孩却握紧了营养剂，藏进手里的大塑料袋里。

“我要去捡垃圾了。”

见到阿莊转身要走，禾晞和蔚果赶紧绕过去堵住她的去路。

“治安官，我会乖乖告诉你们尸体的事，”阿莊低头看自己光脚：“可不可以求求你们不要抓我回去。”

蔚果顺着阿莊的视线，看到她的脚上密布被某种生物撕咬流脓的伤口，可她却跪了下去：“治安官，我还个奶奶要照顾，求求你们不要抓我。”

禾晞眼疾手快将她扶起来：“我们不是治安官，你不用害怕。”

蔚果也马上说道：“我们是可执的朋友。”

阿莊看看禾晞和蔚果，再看看可执，将信将疑地站了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可执将阿莊挡住：“周围的人都在看，你们去阿莊的家里谈吧。”

蔚果和禾晞也看到垃圾山上不少人望向这边，于是学着将阿莊挡在身前。

可执转身找路径爬上垃圾山，装作若无其事地找回收物。

“你们……”阿莊磨磨蹭蹭地离开垃圾山：“要问什么……”

禾晞从冲锋衣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塞进阿莊手里：“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阿莊捧着糖，灰色的眼睛变得亮晶晶：“这是完整的糖吗？”

“嗯？”禾晞先是不解随后回答：“是的。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好。”阿莊满口答应：“奶奶估计也没见过完整的糖吧。”

跟着阿莊，他们走了很远，几乎来到海豚座街区的另一侧，终于看到空地上的一处用塑料板和纸箱搭成的小棚。

“在那里了。”阿莊跳着小雀步往前。

“阿莊，”老奶奶的声音从小棚里传出：“你带了什么人回来啊？”

“奶奶，不是坏人。”阿莊一下就钻进了小棚：“是可执的朋友，还送我糖呢。”

蔚果和禾晞赶紧跟着绕到小棚的门口，掀开遮挡的布帘，看到一个坐在地上，穿着麻袋改造的衣服，双眼被青翳遮蔽，双手和双腿长着扭曲病变的老奶奶。

小棚内堆着一堆破垃圾，还有一个铁锅里剩着一团黑黏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奶奶好。”

禾晞亲切地问好，仿佛没看到这里有多落魄。

“你们不是社区的人？”老奶奶害怕地将阿莊搂进怀里：“你们想干什么！”

阿莊被抱到脸都挤扁了，咿咿呀呀地说不清，还是禾晞给解释清楚的。

“这样啊。”老奶奶伸出手朝他们招了招：“我腿脚不方便，没办法招待你们。这里也很脏，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的，奶奶。”禾晞从容地钻进小棚：“我们坐你旁边就行。”

蔚果也跟着钻了进去，在整理好周边东西后，坐到了地上。

这时禾晞拉了下蔚果的衣袖，用口型说道：“她看不见。”

蔚果的眼神从小棚顶部收回，无声地回答：“知道。”

阿莊捧着那两颗糖放进一个带锁的罐子，乐呵呵地告诉蔚果和禾晞她那晚本来想去收芒草灰给奶奶治病，结果就看到有个男人躺在上面，喊也喊不起。

她以为那个男人想霸占住芒草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去垃圾山时碰到可执在打听消息就把男人的事告诉了她。

那时大约在下午5点半。

蔚果想到那么里丹斯是在进入浔游社区不久后就被杀了。

禾晞听完后直接就提问了：“为什么要去收芒草灰？能卖钱吗？”

“奶奶生病了，我听说芒草熏烟可以治病。”阿莊回答：“可是他们用来的新鲜芒草要用钱买，我就想着用他们剩下的芒草灰再烧烧看。”

“两位，”老奶奶插话进来：“阿莊收芒草灰是为了给我治病，没弄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禾晞赶紧解释：“只是一时好奇问问。”

“那就好。”老奶奶放下心来。

禾晞继续说道：“我还想问问，你们是从锐意国来的吗？”

阿莊抢着回答：“不是，我们是丰裕市来的。”

“那里的屋子都被变异蝗虫吃掉了，我们没地方住逃过来的。”

禾晞点点头，跟阿莊说道：“罗曼·金香云医院每周都有搞义诊，就是有医生可以免费看病，你跟你奶奶有没有去看过呢？”

“我们有听说过。”老奶奶叹息：“可我们是非法滞留人员，去义诊是要录入身份信息的，我们录入的话就会被小助手发现，治安官会来抓我们离开郁金香市。”

“其他地方那么乱，我们更加没活路。”

“对哦。”禾晞后知后觉。

丰裕国遭遇变异蝗虫灾害后，小助手肯定将大部分丰裕国国籍的人员全部列入入市黑名单，只有审核通过特殊功能人才才会被准许留在郁金香市。

阿莊和老奶奶肯定没能达到审核条件。

“那可执呢？”蔚果接着问道：“她是锐意国人吗？”

老奶奶回答：“她是从锐意国来的，可是过来之后身体就不行了，就没有再离开过浔游社区。”

蔚果想了想，没有其他想要问的问题了，便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呆毛，看了看小棚的棚顶。

等到他们走出小棚时，他的手里多了一副画。

“你那么喜欢古典绘画啊？”禾晞看他把画作紧紧拿在手中：“我家有很多绘画藏品，要不要带你去参观？”

蔚果客气地回答：“不了。太阳都升起来了。我要回去。”

禾晞拉住他：“我让猫尾草过来送你回去。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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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8:21。

郁金香市，南十字座街区，佚名侦探社。

从浔游街区回来时，蔚果早就肚子空空。

在佚名侦探社吃完芋包、蛋黄棕和扁食汤后，蔚果双眼就没离开过沙发上从小棚里拿回来的画作。

对比父亲曾勇的画册，确定《阿尔卑斯山的雪崩》。

最关键的是画布右下角有一个“#”标志，如一只人眼般大小。

他将画作端到眼前，再三确认这个标志是被故意添加上去的，不是污渍或者他的错觉。

蔚果那么多次在父亲曾强的调查记录中见到有这个标志的名画，没成想有朝一日会看到实物。

曾强甚至还大胆推测过“艺术家”是用这些带有“#”标志的名画标记活动领地。

当时在小棚里，他环顾周围的环境，看到棚顶的这副画时，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动声色。

以画□□好者询问这幅画时，阿莊说她是在去年看到的，就埋在垃圾堆里，包着一个泡在古怪内脏的玻璃樽。她觉得画好看就丢掉了玻璃樽把画拿回小棚糊屋顶了。

如果说浔游社区恰巧是“艺术家”的活动领地，那么里丹斯被“艺术家”所杀的可能性就加大了。只是目前这幅画是否是“艺术家”标记活动区域的象征根本没办法鉴定。

蔚果只能将它放进父亲曾强的麻布袋里。

吃完豆浆油条，他觉得还没没饱，伸手打开茶几上的粉红色盒子，猫尾草在他离开银色飞行器前拿给他的，说是禾晞特意让她去罗曼·美莱斯大酒店的甜品房拿的。

里面装着六个爱心型的小蛋糕，还有小卡牌标注口味。

他随手拿了个蜜瓜青提斑斓奶油戚风蛋糕，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实在太甜了。

应该是甜品师以为是禾晞要吃的，故意提高了甜度。

可是想到阿莊拿到糖时雀跃的模样，再想想自己还有那么好的甜品吃，蔚果又默默吞下了嘴里的蛋糕，接着再咬下另一口。

他在飞行器上有问过禾晞，为什么会出现在浔游社区。

他说是为了调查里丹斯的死因，因为怀疑在永恒山庄制造爆炸的真凶另有其人，他不想让自己的产业遭遇不明不白的袭击。

跟他与帕域说的差不多。

当蔚果问他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自己去调查时，禾晞回答是当侦探是个人爱好。

而且他也信不过其他用钱雇用的调查人员。

他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挺难辨认。

毕竟蔚果亲眼看过他在浔游社区时老练的社交手段，可见他在社交场应付各类人都很有手段。

想着禾晞时，蔚果不知不觉吃完了小蛋糕，一时觉得嘴里甜腻得无可附加，只能找来冰箱里的戒酒营养剂，喝下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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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8:32。

郁金香市，罗盘座街区，清泉别墅。

“怎么那么有兴致？”禾晞走进一百平方米的开放式厨房：“大清早专门约我吃早餐？”

“只是单纯想找你陪我吃顿早餐，”智染围着围裙正在细心地拌生牛肉：“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禾晞看了一眼红彤彤的牛肉：“早上吃这些真的可以吗？”

“虽然现在营养剂能满足人类日常所需的营养和能量，大部分人也不再进食正常食物，但我们最好还是遵循动物的本能，从食物中摄取营养。”智染笑着对禾晞说道。

“大部分人都不再进食正常食物吗？”禾晞在智染身后绕圈：“我回郁金香市后发现正常食物也挺受欢迎的。”

“不过我反正是没胃口。”

智染笑着摇摇头，没再劝蔚果。

很快智染的助理，跟猫尾草一样是全能型仿真机器人的剑麻将一支闪着金色颗粒的营养剂端到蔚果面前。

“这是公司最新研制的营养剂，”智染将牛排端上饭桌的主位：“你应该会喜欢。”

“那我试试看，”禾晞打开营养剂管喝了一口：“好喝，我喜欢。”

比正常甜度还要高三倍的甜度，禾晞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