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样？”帕域眼角轻佻地看着禾晞。

已经喝上紫藤花茶的禾晞真诚地询问：“说我吗？我怎么样了？”

“嗯。”

帕域沉吟了一声：“跟麦斯先生完全不同。”

“您认识我父亲？”禾晞惊喜地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种缘分。”

蔚果叹他们这么说，想起罗曼集团的创始人麦斯先生，虽然他极其低调，几乎没有出镜记录，但是他气质拔群温和文雅的传说是人尽皆知。

甚至有传闻现任市长哈尔森团队就是依照麦斯先生为原型打造市长形象的。

帕域仿佛陷入回忆，久久没有开口。

禾晞默默喝着花茶，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周围的海洋生物。

蔚果也跟着不开口，意外发现周围游着很多畸变的生物，几乎全部都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看来生物学家说得对，为了适应后生物大灭绝时代，自然界的大多数生物选择走上高速进化或者畸变的道路。

而人类为了适应新的生态圈，选择了加快自身改造。

几乎在几年间，全球的所有人体改造实验都从法律上获得许可。

等到帕域回过神，才跟讲出他与麦斯先生的故事。

帕域是在浔游社区出生的，从小到大都是依靠小偷小摸谋生。

有一次偷到麦斯先生的飞行器上，麦斯先生不但没处罚他，还请他吃了一顿大餐，在得知他有本市户籍后，慈祥地引导他要自立自强找到更好的谋生之道。

在与麦斯先生的交谈中，他得知罗曼科技即将被授权使用人工智能小助手，智慧城市的建立也成为可能实现的未来，郁金香市即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优势。

他回到浔游社区后就想到现在全球各地的日子都不好过，到时肯定有很多外国穷人想来郁金香市赚钱活命，于是便加入本地蛇头干起偷渡生意。

生意越做越好，后面还建立起了巨齿鲨偷渡帮。

“麦斯先生只是随意说说，您就做出这么大的事业？”禾晞很是敬佩：“果然还是您天资聪颖，有商业头脑，还懂得开拓创新。”

禾晞一顿彩虹屁输出，帕域难免有点开心，表示麦斯先生不但建议他好好思考前途，还给了他一笔发展资金，让他不必焦灼于三餐，因此他现在依旧十分感激。

“你虽说是明星……”

禾晞放下茶杯，一副认真倾听帕域说话的模样，不料他却接着说道：“完全没有继承到麦斯先生的一点气质。”

“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禾晞抱歉地回应：“让您见笑了。”

虽然帕域看起来比禾晞大不了多少，但禾晞对他都十分礼貌，直到知道他与自己父亲有交际时，更是从态度上将他放在长辈，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

蔚果也不得不佩服禾晞的社交技能。

帕域轻哼了一声，多少有点鄙视和唏嘘的意思，但还是放禾晞和蔚果离开了，看在麦斯先生曾经帮助过他的份上。

禾晞笑着拿到帕域的通讯号，转账了20万沙币作为感谢对方的招待费，随后与蔚果一起走向隧道，帕域也没推辞，还起身送他们出去，看来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

“禾晞，”蔚果用只有禾晞的声音说道：“你能不能问问看为什么他要霸占住里丹斯尸体发现的地方？”

禾晞听完抓住机会，直接礼貌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帕域反问他们：“本来不想问的，既然你们先开口的，那就先说说看为什么要半夜跑到那个死人的地方。我好像听说过凶手挺喜欢回犯罪现场。”

“因为他在我家的产业里制造了爆炸案，”禾晞真诚地回答：“治安局的通告我不信，我想自己查出凶手。”

帕域将视线转移到蔚果身上，禾晞立即说道：“他是我请的私家侦探。我不放心就一起来了。”

“行吧。”帕域没有质疑：“反正那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了。要是凶手敢去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好看。”

禾晞赶紧表示理解，带着蔚果走出了隧道。

在房间门口，帕域还特别强调：“你们自己离开吧。我会在这里守护好罗曼通讯的基站。”

禾晞微笑着道别，但房门关上时，蔚果却观察到禾晞脸上浮现了一丝愠色。

整个晚上他都应对得体，突如起来的反应让蔚果关注到帕域的话。

全市共九个罗曼通讯基站，分布在九个街道，帕域恐怕与前田先生一样，依靠势力盘踞在基站附近的地盘，借“守护”之名行收取保护费之实。

罗曼通讯基站是罗曼科技运营的基础，为了让基站安全运行，罗曼集团每年必须要支付大笔保护费。

家族集团事业受钳于人，还被公然挑衅当然不好受。

不知不觉间，蔚果脚步落后于禾晞，两人拉开了距离。

“你不要离我太远。”禾晞转身跑回蔚果身旁：“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听禾晞这么一说，蔚果发现周围巨齿鲨偷渡帮的人确实都撤走了，连照明灯都关了，确实有些恐怖的气氛。

“不要紧，”蔚果看向黑暗半空中的一点紫色光芒：“往你家基站方向走，那里有维修型机器人，用它能联系到你家的工作人员对吧。”

“对哦。”禾晞放松下来：“我怎么没想到。”

当他们走到快到达基站的位置时，从某个集装箱后面响起脚步声，蔚果和禾晞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从帕域那里离开后，一路上就没遇到一个人或听到任何响动，他们都觉得是帕域有特意交代过什么，所以又突然这么出现的一个人让他们警觉起来。

“哇！”

禾晞先叫出了声，随后拉着蔚果狂奔起来。

蔚果被拽得很难受：“怎么了？”

“有个怪胎，”禾晞简单解释：“一定不是好人。”

蔚果勉强往后看，瞧到一个猪头脑袋，身体却像布袋的身影追在后面。

“停停停。”蔚果赶紧拉住禾晞。

“嗯？”

禾晞很疑惑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蔚果拔开他的手，走到累到弯腰气喘的怪胎身旁，好心地搀扶她走到旁边靠在集装箱上休息。

“你认识她吗？”

禾晞好不容易才看出这是个畸变人。

“对。”蔚果说道：“她是认识的朋友。”

可执抬头看了蔚果一眼，继续低头喘气：“我听说你们被偷渡帮抓了，过来看看。”

“帕域放过了我们。”蔚果说道：“你能帮我们离开浔游社区吗？”

“可以。”可执回答：“不过要让我歇歇，刚才追你们太累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就吐出一口腥臭呕吐物，还没等蔚果和禾晞反应过来，她已经狼狈地边吐边跪到地上：“你们走远点，别吐到你们身上。”

“没事，没事。”蔚果追过去扶起了她。

等到可执吐完，她用手抹掉嘴边的污秽物，站起来说道：“你们跟我走吧。”

“对不起哦，”禾晞赶紧跟她解释：“我刚才没看清楚，不然一定不会连累你身体出状况。”

可执抽回手臂，羞怯地说道：“没事，是我的身体出撑不住了，不是你的问题。”

“可执，”蔚果走到她前面：“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因为蔚果的请求，可执带着他们往海豚座街区与天兔座街区的交界。

走着走着他们就闻到属于垃圾发酵的味道，即便在冬夜，也足够刺鼻。

禾晞本能地捂住口鼻，皱起眉头，可是看到蔚果和可执没有排斥的模样，赶紧调整动作，故作镇定地跟在旁边。

再往前走，集装箱逐渐变少，地上的垃圾越来越多，还出现了不少的拾荒者。

他们大多背着一大团捡拾的回收品，将上半身压得弯弯的，走得很慢很慢，皱皱的眼睛不停扫描着周围的垃圾。

一旦发现点什么就猛扑过去。捡拾，观察，拆分，把有用的部分背在后背，没用的部分丢弃。一副饿狼扑食的架势，凶狠程度让蔚果和禾晞惊愕。

可执刚才告诉他们，发现里丹斯尸体的是一个拾荒的小女孩，她也是在帮赤聿打听时偶然从她那里听说的。

因为这个小女孩可能是第一目击者，感觉会比较容易沟通，所以蔚果想见上一面。

他摸着呆毛考虑，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小女孩恐怕需要花点心思应对。

很快他们就走到一个天坑一样的垃圾坑边上，群蝇乱飞中，垃圾堆还冒出坑洞二十来米，上面都是拾荒者。

他们身上照明物品如小灯泡、照明灯或者是荧光物品点点照亮了整座垃圾山。

“哇。”

蔚果和禾晞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很可怕是吧。”可执微微回头说道：“我不是故意带你们过来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在这附近很容易就能遇到她。”

蔚果和禾晞一同摇头，随即视线在垃圾山周围搜索起来。

仔细一看，鸡皮疙瘩全都浮了出来。

垃圾堆里不仅有垃圾，还有各种各样畸形变异的小生物，在垃圾山里钻来钻去，还跑到拾荒者身上撕咬。

拾荒者一边与小生物搏斗，一边还要与其他拾荒者抢垃圾，身上到处都是新旧伤。

还有些力气大的拾荒者守在垃圾坑外围，瞧准从垃圾山上下来的人，动手抢夺他们收集到的回收物。

不服从的就是一顿胖揍，胆小的只能顺从地交出东西，更多的是被抢走东西后哭天嚎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