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刘残临照常前往学校上课。
刚走到班级后门时,便瞧见那三个女生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
领头那位更是藏不住一点心思,光凭那张极其扭曲的表情,刘残临就知晓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是多么不堪。
不知道身旁一人附耳说了些什么,李念初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不过眼神之间流露出的,鄙夷且挑衅。
“……”
刘残临不予理会,来到教室就开始整理桌面上的课本。
正当她要收纳进桌兜里时,班主任却穿过走廊,来到了讲台上。
她看向刘残临的方向,“班长,我让你抄录的周测成绩,好了没?”
她点头道:“好了。”
刘残临蹲下身去,书页翻动,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使她不禁心中起疑。
联想到早上李念初的那个眼神,疑虑也找到了出处。
班主任催促道:“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
好在,每次抄录前以防出错,她总会先起一张废稿,再起笔写一份新的。
刘残临拿起提包,从夹层内抽出那张废稿,起身交到了她的手中。
班主任大眼扫视了一遍,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班长每次都把老师的话记的心里,每回布置的作业完成度也是最高的,希望大家能向她多多学习啊。”
话落,全场的目光无一不落在刘残临的身上。
憧憬,羡慕,赞许,以及没有得逞后的怒视。
不得不承认,在旁人眼里,她所展现出来的总是无可挑剔。
但表面太过完美的人,内心的负担是沉重的。
刘残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在李念初等人的眼里,反而显得刺目。
“她什么表情?被表扬了还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贱不贱啊?”
身旁两人连连附和,“就是就是!”
李念初听到她们讲话就来气,“你们还有脸说?这个主意是你们出的,还跟我保证让她下不来台。现在呢!她交上去的是什么?!”
两人也是委屈极了,明明出了力,却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我们也不清楚啊。那张成绩单我们都仔细确认过才丢进垃圾桶的,谁知道她还有第二份。”
李念初冷哼一声,看了眼周围才想起某样事物的变化,“孙亦菱人呢?她死哪去了?!”
“她今天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真是,明天再找她算账!”
她转念又说:“今天晚上人找好了吧?我可不能再等了!”
另一个女生连忙答道:“好了好了,就等晚上放学了。”
她盯着刘残临的背影,得意道:“刘残临,咱们走着瞧!”
*
夜色渐浓,刘残临收拾好书包走出校门。
人群熙攘的校外,她好不容易才挤上那条回家的小道。
忽然间,她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刘残临停下脚步,向后望去——
“刘残临!你等一下!”
只见一个女孩坑坑绊绊地跑向她,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生怕走掉一样。
刘残临聚神看向女孩,几秒后像是想起什么,“是你啊。”
孙亦菱不管对错,只管点头,“你还记得我。”
“现在很难不记得。”
孙亦菱眼中闪过短暂的光芒,随即神情又变地紧绷起来,“听我说,你现在千万不要回去。前几天跟你发生矛盾的那几个女生,已经找人蹲在你家附近了,你现在回去就是找打!”
许是激动过了头,说完,她紧紧扣住刘残临的肩膀。
语气诚恳又带着急切,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刘残临不语,只是侧头看着肩膀处。
孙亦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将手背过身后,死死地扣着指甲。
支支吾吾的往外冒字,“抱歉,我、我……”
“没事。你叫什么名字?”
“孙亦菱!”
“谢谢你告诉我——孙亦菱。也不晚了,你早点回家去吧。”
刘残临正要转身离开,这一举动让孙亦菱瞪大双目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这要换作别人——”
刘残临面带笑意代她回到道:“换成别人早跑了,对吗?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
她继续道:“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应该是请了病假。可见你现在也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方应……”
刘残临倏地逼近她的面孔,这也使孙亦菱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睛,“是装的吧。宁愿装病也不想待在她们身边,委屈自己也不敢反抗别人。”
刘残临细微观察着孙亦菱的每个反应,嘴里吐出的字都精准无误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让人无法反驳同时,也喘不过气。
最终,刘残临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临走前,孙亦菱听到的最后一段话是——
“孙亦菱,我们都很奇怪,只是选择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支离破碎的身体,在那一瞬彻底垮掉。
压死骆驼的稻草从不是最后一根,日积月累的同时,它恰好坚持不住了……
孙亦菱长呼一口气,望向漆黑的夜空,眼神空洞又绝望,“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那该多好……”
但她也不知道,铸成刘残临固执不屈的背后,她所经历的远比看到的更加黑暗。
通向小区的必经之路中,有一个不起眼的林荫小道。
往日的宁静祥和不复存在,肉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贯穿着身后的夜色。
那里聚集着一群地痞流氓,身侧突兀地站着三位女生。
周围的车辆有序的排列着,淹没了疯长的树干,和他们的身影。
不仔细去瞧,压根看不出什么端凝。
“念姐,你确定这里能堵到她吗?”
女孩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幅胜券在握的得意样,“肯定的。哎,那不来了嘛!”
她转开视线,侧头呼喊道:“马绍。”
十几号的人堆里,适时走出一位至李念初的身旁。
“看见前面那个扎着头发,穿着校服的女生没?那就是‘刘残临’。”
闻言,马绍抬眼扫视一圈,目光最终锁定在符合条件的人物身上,“行。不过钱?”
她睨了马绍一眼,“你办好了,剩下的那半立刻转给你。”
马绍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手在空中一挥,身后的十余人瞧见立刻会意跟上前去。
“对了。可别把她脸打坏了,人家还要靠脸吃饭呢。”
“金主提的要求,一定办好。”
她知道,如果不主动掉入李念初的陷阱,以后迎接自己的,将比现在可怕千倍万倍。
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等灾难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刘残临喉头还是止不住的吞咽滚动。
马绍带领着一群乌合之众,将她团团围起,像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
推不倒,翻不过。
他们肆意打量着刘残临的外貌,身形。
嘴里时不时吐露出几句荤话,又引得集体狞笑。
那种让人作呕的目光,从不该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只是口头承诺和举止尊重,总会以令人咋舌的比例呈现在众人眼前。
刘残临眉头紧锁,眼底满是漠然。
“这么宽的路不够你们走,非要挡在我前面,眼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