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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吴娃翩舞醉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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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花卉多半是红、紫等雍容的色彩,看多了难免缺些灵动,而秦勒之府里种的这些牡丹远比上林苑里的活色生香。见煌久看那些花,秦勒之便招呼侍花的仕女过来服侍陛下簪花。

“好端端的花,摘它做什么?”煌久拦阻道。

“名花当配美人,这花能为陛下添彩,也是它的福分。”秦勒之坚持如此。

仕女捧上一盘子的牡丹花,煌久捡了一支花瓣雪白又缀着紫纹的,“年轻的时候,朕最不喜欢被称作是美人,如今上了年纪,这句恭维倒听得顺耳了。”

秦勒之直接接过花,稳妥地簪在她鬓边后,又端着菱花镜到她跟前,“臣不敢恭维,陛下如今也青春正好。从前臣从未见过陛下簪花,原来是因这花落于陛下发间,便被反衬得黯然失色了。”

“朕是皇家血脉,当懿德垂范,自然不能花枝招展轻浮孟浪。”煌久早年间便是雍容大气的装束,首饰一水皆是金玉饰物,衣裳纹样不是腾龙舞凤,也是青鸾紫蟒,从来少见花卉鸟雀之图。

秦勒之命仕女退下,语气颇为谄媚地道:“以陛下之姿容,若肯使些手段,天下哪个男人能不被您勾了魂儿去?”他可是亲眼目睹过他主子是如何将那南宫思哲迷得魂不守舍的。

煌久反问:“你跟了朕这么多年,这魂儿怎么还在外面野着?”

秦勒之笑了几声,“陛下您也没对臣使过什么手段啊。”

“这可是朕辈子独一次的簪花,专给你破的例。”

“那臣可得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再投个几辈子,忘了自己姓什么都不敢忘陛下这独一次的破例。”二人往来排揎,恍然仍是年少岁月。

御膳共十六道,综合了各式风味,约有一半是煌久偏好的。兰陵王入阵曲凄美慷慨,着实引人入胜,煌久自斟一尊酒,和着激昂高亢的旋律饮下。

曲终舞罢,秦勒之道:“陛下,臣想向您引荐一人。”

“准。”

秦勒之向领舞的兰陵王一招手,那女子款款上前,摘下鎏金绘彩的面具。好一个仙姿佚貌的美人,任人瞧见了都得晃一晃神。女子望之二十三四的年纪,正是妩媚初显,稚嫩未褪的年华。她盈盈跪拜道:“妾身饶氏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勒之身边妻妾成群,但从没哪个能让他一本正经地引荐给陛下的,想来这个饶氏不是寻常姬妾。尚于家妓班中献舞,想来也不是正妻,那就只能是平妻了。煌久笑道:“平身。”

“谢陛下。”吴侬软语,单听她说话就醉人心脾。这饶氏眼角眉梢颇有几分肖似扈从霜,少了几分冷傲风尘,更多了些娇柔可人;冰霜之美圣洁,难免寒意刺骨,显然温柔的酥雨更招男人喜欢。

“妾身,为何不是臣妇?”煌久挑眉,开口就问犀利的问题。

秦勒之略有尴尬,一时间难以作答。

饶氏便解围道:“回陛下,妾身家中贫寒,将妾身卖到了乐坊。如此出身,能够服侍老爷已是妾身三生有幸。何况妾身未能替老爷延绵香火,愧疚不已,不敢高攀正室。”

并无小门小户的局促娇怯,更没有烟花女子的妖娆轻浮,音容笑貌、举止谈吐无一可以挑剔之处。煌久笑道:“秦卿也是寒门子弟,有什么香火不香火的?哪年入府的?”

“回陛下,妾身自太安六年起伺候老爷,至今已有年余了。”

煌久点了点头,秦府这个深宅大院里女子,基本都比饶氏资历丰厚;而她出身贫寒又未能得子,若仓促扶正,必然难以服众,且反会树敌。秦勒之身边的女子能获宠超过一年的都是少数,而饶氏入府不到两年就抬为平妻,想来对她的情意是与众不同的。秦勒之引荐饶氏便是无言地告诉皇帝,不必敦促他的婚事,煌久当然明白。

“舞技绝伦,朕本该赏赐,但既然你是秦卿的内子,而非寻常舞姬,朕也不好赏了。”煌久笑道,“就祝你早日得子,朕届时再赐你诰命。”

饶氏再次跪下道:“陛下金口玉言便是莫大的赏赐,妾身叩谢陛下恩典。”秦勒之摆了摆手示意舞班退下,煌久而后就毫不客气地挖苦道:“入阵曲舞姬皆覆面,秦卿肯定不是凭这一曲相中佳人的吧?”

秦勒之一笑,“陛下闻弦歌而知雅意,吴娘窈窕,皆在白纻之中。”

虽然还是始于皮相,总归有一个让他认真对待的女子。“贺司徒大人年届不惑,终得称心良人。”煌久举杯一饮而尽,瞥见大殿门口侍立的一个褐衣仆从。那少年气度与众不同,时值黄昏灯火阑珊,看不清他的眉眼。

秦勒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即了然。他给侍立堂下的唐婴使了个眼色,这人精便明白了秦勒之所指。

秦勒之举杯道:“陛下大获全胜,海内自此神道常安,臣恭贺陛下。”

趁他祝酒的工夫,这个少年便被唐婴带了下去。不过多时,那个打扮得清爽朴素的少年,端着盥盆来到了煌久面前。

少年跪倒,将琉璃的盥盆捧过头顶,“请陛下盥手。”

煌久随意地撩水洗了洗手,眼神依旧牢牢地固定在他身上。少年放下琉璃盆,又拿起手巾递上去。煌久擦了手,却未直接将手巾还给他,而是拿了他的手,往身前一带。那少年一惊,从双膝跪地的姿势变成了跽坐,当然也就抬起了头。

煌久笑盈盈地道:“近前伺候。”少年两颊上有些泛红,本能地回头,请示自家主人。秦勒之微微扬了扬下巴,传达一个“好好表现”的意思。少年便受宠若惊地跪坐在煌久身边,诚惶诚恐地道:“谢陛下。”

煌久捏着他的下颌,细细地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眉眼之间,确是有几分英气,难怪引得她多看了两眼。“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道:“奴才,姓贺,名堇年。”煌久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其中意味不加掩饰,贺堇年被看得脸上发烫。

“陛下,别只顾着看美人啊。”秦勒之笑盈盈地说道,“今天是十五,月色如丝如练,方更撩人。臣院落西角有一处小楼,清雅静谧,又有四周梧桐环绕,意境超然,陛下可愿赏脸游幸?”

煌久觉得秦勒之真是前所未有的会来事,她拾裙起身,“秦卿如此周到,朕岂能辜负?那就少陪了。”言罢,她拉着贺堇年便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花厅。

明月不谙世故,和缓的光芒斜穿入朱门绮户。煌久不打算辜负月色皎洁,熄灭了小楼中的一切灯烛,大开着雕窗,月光洒进屋内,结下一地的薄霜。

贺堇年拘谨地坐在床沿上,不敢抬头与面前的皇帝对视。不用点灯也知道,这孩子面上已是一片酡红。煌久抬起一侧膝盖撑在床上,捏起了他的下颌,压低了声音道:“以前,跟女人睡过觉吗?”

贺堇年脸红的几乎能滴血,结结巴巴地答道:“回陛下,没,没有。”

煌久跨坐在他身上,拉起他的手来解自己的衣裙,凑到他耳旁道:“倒也无妨,朕慢慢教你就是。”

翌日,司徒府上下众人列队恭送圣驾。煌久毫不掩饰地拉着贺堇年的手出来,向秦勒之道:“秦卿,这孩子朕带走了,回头从宫里再给你拨个人过来。”

秦勒之笑答:“陛下太客气了,微臣沐浴皇恩,谢您的恩宠还来不及呢,人您只管带走就是了。”

煌久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要登上鸾舆。秦勒之却又出声道:“陛下!”

听他语气甚是郑重,煌久不解地回身,秦勒之颇为唐突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本正经地道:“陛下的心火可纾解了?”

周遭人等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煌久可是一听就明白了,这厮是排揎前阵子她的那番说教呢。煌久甩开他的手,嗔道:“你就是坏透了。”

秦勒之大笑几声,拱手道:“恭送陛下。”

銮驾辘辘离去,唐婴便殷勤地奉承道:“大人此举着实高明,小的感佩不已。”昨天下午秦勒之与皇帝在庭院里的互动都被唐婴看在眼里,难怪秦勒之总自恃得宠,这样的一对谁看了不觉得是对伉俪呢?但还真就不是,秦勒之把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时而开门见山地开口讨要,时而隐介藏形地暗示引导,虚虚实实,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勒之理着袖口,“什么高明?”

“把贺堇年送到陛下身边,一来便于时时探查陛下心意,为您多进美言;二来若能够得子……”

秦勒之微微一笑,“这人是陛下自己相中的,可没有本官的谋算。司马大人的庆功宴本官未曾出席,合该登门拜访,你取帮本官准备一份厚礼,本官这就去会一会郑大人。”

厚礼,便是两箱金银财宝,一张京郊百亩的地契,以及一口上好的并州刀。知道秦司徒家底殷实,出手阔绰,但没想到这么殷实,这么阔绰。郑士桐请他上座,推辞道:“秦大人的美意某心领了,如此厚礼某实不敢受。”

秦勒之摆摆手,“郑大人莫要与在下见外。在下此行还有体己话要说与郑大人,您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堵在下的嘴吗?”

郑士桐屏退了下人,“好,那请秦大人有话直说吧。”

“郑大人身为征西大都督,坐镇中军运筹帷幄,最终驱退焉耆,此乃不世之功。可大人凯旋班师,陛下对您的赏赐却与二位副将等同,在下都觉得陛下不公。”

郑士桐原不是个遇事多心的人,可秦勒之排异党同给人使绊子的事迹实在是妇孺皆知,郑士桐自然多加了重小心。“论行军之艰险,某不及元都护;论斩敌首级之数目,某远不及林都护,陛下能够等同恩赏已是对某的厚待,不敢奢求更多。”

秦勒之勉强地一笑,“郑大人雅量。不过,自南宫华彧罢官,朝中太尉一职虚悬依旧。郑大人沾渍锋镝、膏涂原野,若能再度挂帅平定辽东,那么又有何人能与您争锋呢?在下与您相识虽久,但郑大人不喜与人往来,在下也不敢唐突。如今陛下善用权谋,圣意难测,已非昔年你我所奉之主;想要在陛下的朝堂求存、求生,便不可只身一人。在下愿与郑大人守望相助,彼此帮扶共谋发展。”

郑士桐拿起茶盏,浅尝一口,“共谋发展。十数年前,陛下也是这样对某说的,某视盟约重于性命,既允了陛下,便不会再轻易与他人结党。陛下纵然不再是昔年的东宫殿下,但某对陛下的忠诚与信任不变。若陛下认为某之才德,堪为太尉之选,便会授某太尉之职;如若不授,那必定是某不堪大任,某也绝不敢妄自图谋。”

秦勒之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赞他忠直还是该唾他愚蠢了。“郑大人,在下跟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圣上好谋多疑,千岁又嫉贤妒能,郑大人做孤臣固然可以博得陛下暂时的信任,可来日呢?穆思行当年便是随先帝一同发轫,到了今上手里,随便找了个罪名就足以让他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而南宫风颂即便数次毁谤顶撞陛下,陛下顾忌南宫一族遍布天下的故旧,也只能将他革职遣回原籍,郑大人细想便是。”

“多谢秦大人的提点。秦大人说,陛下多疑,可你呢?你又真的信任陛下,对陛下坦诚吗?”郑士桐问道。

语气不妙,秦勒之皱了皱眉,“郑大人此言何意?”

“太安四年,花楸山侯三丁作乱。即便是与吐蕃沆瀣一气,匪寇而已,真就能让剑南都护府的数万蕃兵束手无策吗?某以为不然,那荆楚布政使刘鹏又为何要冒着被谴责渎职的风险,言辞激烈地请求朝廷增援呢?此事困扰某数载,苦思良久时至今日,才隐约有了几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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