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眯起眼睛：“狐妖？你还知道什么？”
老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东西，都是你奶奶告诉我的。与妖物纠缠究竟是你的缘分，还是你被利用，你自己想明白后，决定要不要入教。”
老头转身去了屏风后面，严霜静静坐在原地。
一炷香的时间后，严霜出声道：“您说得对，他不过对我小恩小惠，我如今寻得金丹救他一命，便可以两清了。”
老头欣慰点头：“我们净心教的教义很简单，就是放下。明日神像面前，你诚心皈依上神，上神自会赐福，赠你金丹。”
严霜：“好。”
严霜又道：“上神，真的存在吗？”
老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
严霜与老者谈话后，依旧被领回房间等待。
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烨灵才悄悄跳出来。
严霜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天，白烨灵才道：“......看我干什么，有吃的吗？”
严霜找了个小面包给他。
白烨灵撕开闻了闻，严霜道：“没毒。”
白烨灵“啧”了一声：“不爱吃抹茶味而已”
白烨灵笑了问：“怎么，你怕我怀疑你被敌人策反了啊？”
严霜板着脸不说话。
白烨灵一边啃面包，伸出手搂着严霜的肩膀：“这位同学，除非你拿刀当面砍我，不然我一般不会怀疑自己人。”
严霜神色微动：“我是自己人的范畴吗？”
“不然呢？”白烨灵瞅他：“你这待遇都快赶上我好大儿了。”
他偏头道：“诶，干脆拜我为义父。”
严霜面无表情：“别恶趣味。”
“不逗你了。”白烨灵道：“你今天听了那老头的宣传，感觉怎么样？”
严霜：“狗屁不通。”
白烨灵被这锐评逗笑：“说得好，真正的无情道早就寡王一路硕博了。你先睡吧，我去给吴归报个信。”
＊
“上神明天不会真的在人间显灵吧？”吴归在电话那头摸着下巴。
白烨灵：“不可能，应该是白玉京那群东西。”
他一边跟吴归说着，一边翻看吴归转发来的邮件：“怎么这么多节目组邀请，最近我也没新作品啊？”
吴归道：“就是没新作品，才惹人怀疑。节目组必有敌方卧底，催你露面，也是在打探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白烨灵：“那我不去如何？”
吴归：“那他们应该会顺势炒作。”
白烨灵若有所思：“舆论战？”
吴归：“怎么处理？我先推了？”
白烨灵眯起眼睛：“不用，他们关注那边，我这才好行动。”
吴归：“节目几天之后录制，你能赶回吗？”
白烨灵：“要是实在赶不回来，你就易容成我的样子先顶上呗。”
吴归目瞪口呆：“这也行吗？”
白烨灵眨眼：“让你享受一下大明星的快乐。”
*
严霜睡前收拾好了所有装备，包括他家传的法器符咒，全都装在背包里。
他熬到半夜，眼皮打架了白烨灵都没回来，实在忍不住睡了一会儿。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在白烨灵车里。
耳机响起，传来白烨灵的声音：“哟，醒了，天还早呢，再睡会儿回笼觉，等我解决了这帮人就带你回去哈。”
严霜出离的愤怒了：“白烨灵！不是说不要擅自行动吗！”
白烨灵无辜道：“不许你擅自行动，可没不许我。”
严霜：“你这个骗子！”
白烨灵心虚道：“生气归生气，别砸我车啊，很贵的，不说了，有人来了。”
白烨灵把耳机静音，拉开门。
狐族的易容术千年来在三界都堪称一绝，他变严霜的样子，进入到昨天严霜进去过的“开悟殿”。
穿过几个幽深的院落，他到达了一座圆形建筑面前。
这建筑看上去连个窗户也没有，唯一只有一道门与外界联通。
白烨灵挑了挑眉，低头走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支香烛燃烧在一尊神像面前。
那神像位置摆的很高，白玉做的面容模糊成一团。
蜡烛旁边，昨天那位长老指了指神像底下的草团。
白烨灵半天站着不动，老者终于出声提醒道：“跪下。”
白烨灵心里很是不爽，凭着演员的职业素养，扭扭捏捏地跪在蒲团上。
长老向神像鞠了一躬，然后出去了。
黑暗中，一片静谧。
白烨灵正心里琢磨着上神是不是该显灵了，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只手。
他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是池仰秋的脸。
这位冒牌池仰秋一见面，就十分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让白烨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烨灵：“又来这套？”
他十分无语，想从兜里摸出手机拍张照吐槽。
伸手一摸，发现手机不见了。
不仅如此，连裤兜都不见了。
白烨灵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和那些人一样的白袍。
幸好没裸着。
他当即竖了个中指：“你大爷的，除了搞幻境，你们还有别的本事吗？”
见他不装了，“池仰秋”一瞬间在黑暗的空间里划出无数个分身，声音飘渺：“七情六欲苦，七情六欲苦，执迷不悟，难回头。”
“就是你这神经病给我下的七情是吧？”
白烨灵手中燃起狐火，舔了舔尖牙：“受死吧。”
*
严霜被困在车里，捣鼓了半天始终没能找到开锁的办法。
门窗好像都被锁死了，只有窗户那里留了一道小缝供他呼吸。
他在面板上乱按一通，不知碰到哪里，竟然把车载音乐给按了出来。
白烨灵欢快的歌声在车里响起，严霜顿时气得脸都发烫。
正当他还在研究面板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这个停车位置选的极佳，在车里便能直接看到几公里开外的那个村落。
一道火光从村落中心冒了出来，一个狐狸的虚影一闪即逝。
严霜心跳砰砰作响，他一咬牙，拿出藏在包里的铁锤，一锤敲在了车窗上。
豪车的车窗玻璃质量不错，但严霜锲而不舍，用手敲完用脚踹，最后一下，车窗上终于出现裂纹。
严霜一锤子把碎玻璃敲开，从车窗里钻了出去。
寒风凛冽里，他拎着铁锤向村落跑去。
严霜跑得感觉自己快要喉咙出血，才跑到的村口。
村子里不复之前的秩序，白袍人灰头土脸地从村子中心向外逃窜的。
严霜顺手抢了一件白袍裹在身上，奔向火光中心。
越靠近村子中心，向外涌出的白袍人越多，他被汹涌的人群推挤着，突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身体向下倒去。
就在他快被人潮淹没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拎着他的后领，力道很大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严霜下意识地抓住手中的铁锤的防卫。
抓着他的那个白袍人伸出另一只手，把兜帽的帽檐往下拉了一点，火光之中露出小半个轮廓精致的侧脸。
“白......”严霜话没说完，白烨灵重新把兜帽盖下来，低着头，脚步极快地拽着他穿梭。
两个人没有向村口大路的方向，而是直接进了树林，在杂乱的灌木和树丛中，直接翻过山坡向停车的方向而去。
“白烨灵，你受伤没？怎么跑出来的？火是你放的吗？怎么不说话？”
严霜一边艰难地跟上白烨灵的脚步，一边一连串地问。
白烨灵一直没出声，后来估计被问烦了，转过来“嘘”了一声，又回头朝前面开路。
他们在树丛里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停在山坡脚隐蔽处的车。
白烨灵拉开驾驶位坐上去，门一关便踩下油门。
他车速很快，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左右，下了盘山公路，拐了几个岔道，最终在一个同样被密林遮掩的路边空地停下。
严霜此时突然注意到白烨灵嘴角一道细细的血迹流下来。
他脑袋“嗡”地一声，立刻抓住白烨灵的胳膊：“你受伤了！”
白烨灵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道：“有水吗？”
严霜立刻从储物格里翻出一瓶水拧开给他，白烨灵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抿了一口，在嘴里咕嘟咕嘟漱了几下，吐在旁边的草地上。
那水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严霜在旁边扶着他，手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道：“你手机在哪？我打给吴叔叔吧？”
白烨灵这下口齿清晰了许多，说：“不用，他忙着呢。”
他转身弯腰，对着后视镜微微仰着头照了一下，严霜亦步亦趋地跟过来，语气焦灼：“到底哪里受伤了，他们又给你下毒了吗？”
白烨灵：“没事，太生气把神像啃了，牙龈出血而已。”
严霜气急败坏：“别敷衍我！”
白烨灵转头，这才发现严霜脸色相当难看，都没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把铁锤，像是要暴走了。
他赶紧道：“就嘴里被碎片刮了两下而已，皮外伤，皮外伤。”
他接过严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唇，突然笑道：“诶，这像不像电视剧，突然一咳嗽，展开手绢，啊，是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白烨灵摆摆手：“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死装。”
他看了一眼时间，道：“进车里吧，我歇会儿再开，应该没人追来。”
半天没等到严霜回应，白烨灵转头看严霜。
“喂，生气了？”
严霜深呼吸一口气，道：“没生气。”
“没生气拉着个脸？”
白烨灵扫了一眼后排破损的车窗，非常能想象当时严霜又砸又踹的盛况。
他安抚道：“现场太危险才没让你去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气什么？”
严霜闷闷道：“我气我自己没用。”
白烨灵莫名其妙：“谁要你有用了？你一个半大孩子都要上阵，还要我们这些千年老妖做什么?”
看严霜那在心里指责自己的模样，他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严霜的脑袋：“别瞎担心。”
他把手机丢给严霜：“帮我冲下电，要是有信号就发消息给吴归，说我们已经办完事。在回去的路上了。”
严霜接过手机，低头找充电接口。
他刚想抬头问，就看见白烨灵已经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呼吸均匀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