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卷起的漩涡裹在白烨灵周围，白烨灵眼珠都没动一下，没听见池仰秋的声音似的。
他转动手腕，血符汇聚在一起，猛地向老道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池仰秋飞速冲过去。
穿过血雾的时候皮肤泛起灼烧的痛感，他无暇顾及。
在血符刺穿老道身体之前，池仰秋一把将老道拎起，往前一扑。
白烨灵瞳孔瞬间紧缩。
天台边缘栏杆松动，两人的身影滚落下去。
血符冲击向地面，水泥地面一声巨响。
白烨灵满脸空白地在原地站了两秒，疯了一样冲到天台边缘：“池仰秋！”
“我没事，回去！”池仰秋大喊一声。
这一侧天台下方是阳台上。
池仰秋手中抓着老道，旁边还有几个警察将人按住。
警察听见上方的声音，齐齐抬头。
白烨灵立刻反应过来，缩回头去。
阳台上，老道不死心。
他对池仰秋说：“你就是拿了狐妖功法的人？你我联手......”
池仰秋听都没听他说完，把老道敲晕了。
警队队长从池仰秋手里把人接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身手还行。”
旁边的警员上来验了一下老头的身份信息，喊道：“韩队，这人有前科！”
韩队长是池仰秋从前当医生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关系不错，池仰秋每年会给警员们安排免费体检。
韩队压低声音问：“刚才那个人是......”
池仰秋：“我一个朋友，艺人，不想暴露隐私，不管看到什么，都麻烦保密。”
韩队了然，不再多做停留，对警员道：“把老头带走！”
池仰秋三步并作两步，重新回天台。
他拉开铁门，白烨灵正在和那个假扮成医生的少年说话。
看见池仰秋来，白烨灵把少年往前一推。
“才十几岁，家里有个传家宝，被老头骗来当徒弟，交给你处理了。”
少年瞪着池仰秋：“我师父呢？”
白烨灵朝少年屁股踹了一脚：“这算哪门子师父，长点心眼吧。”
少年不吭声了。
池仰秋吩咐保安带少年离开，白烨灵也准备下楼，被池仰秋一把拉住胳膊。
“手给我。”
白烨灵把手上的人头鼓拿给他看。
“这就是那个传家宝，里面炼了几百个怨灵，救不了，只能一把火烧了，现在就是普通骨头，找地方埋了就行。”
池仰秋道：“我是说手。”
白烨灵：“蹭破点皮，没事。”
池仰秋一把抓过来。
宽松的病号服袖子被拉开，白烨灵手背上那个被咬开的伤口血肉模糊。
池仰秋皱着眉：“你自己咬的？那些攻击老头的血符，都是你的血？”
白烨灵“嗯”了一声。
池仰秋问：“你不是没有功法吗？那烧了几百个怨灵，又对付了老道，怎么做到的？”
白烨灵皱起眉：“你是在怪罪我吗？还是觉得我说我没功法，是在骗你？”
白烨灵抽回手，不咸不淡道：“我没必要骗你。”
他绕过池仰秋就往楼下走。
缩回病床上，白烨灵才把憋在胸口那口气呼了出来。
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吴归的短信发来。
“医院那边刚才怎么妖气冲天的，你没事吧？”
白烨灵：“没事，有事我会喊你的。”
吴归：“你刚才在干嘛？”
白烨灵：“差点杀了一个人。”
吴归：“？你再说一遍？”
白烨灵：“没功法的消息走漏了，有个老道士想趁火打劫取我的妖丹，他手上有生魂炼器。我看他不爽，教训了一下。”
吴归：“怎么教训的，画血符了？能不能把自己的寿命当回事儿？”
白烨灵：“老子是千年九尾，少几年又无所谓。”
吴归：“怎么听着你有一股淡淡的死志？这事儿还有谁看见了？”
白烨灵：“池仰秋。”
吴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语音过来：“他该不会报警抓你吧？”
白烨灵烦躁道：“他敢，我挠死他。”
“放心吧，我不报警。”
一道凉凉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池仰秋推门进来，瞥了白烨灵一眼。
他手上拿了消毒的药水和绷带，淡淡道：“手，我给你处理。”
白烨灵没动，池仰秋直接动手，把白烨灵的手背拉了过来。
他没什么表情，就像任何一位医生那样，戴上手套，专注地用棉棒给伤口周围的皮肤消毒。
药水沾上那个伤口的时候，池仰秋道：“会有点疼。”
他用绷带在白烨灵手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道：“不要沾水，有不方便的就叫我。”
白烨灵哼笑一声：“叫你你就能来吗？”
池仰秋点头：“能。”
白烨灵像是看什么稀奇事一样：“当总裁那么闲吗，还是你职业病犯了？”
池仰秋没理会他的呛人，用手背探了一下白烨灵的额头。
“今天不输液了，你先休息吧。”
他甚至把乱糟糟的被子理了一下，然后平淡地起身。
白烨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池仰秋，今天有人要杀我。”
池仰秋低头看他。
白烨灵道：“可是你救了要杀我的人。”
池仰秋：“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你把他杀了吗?”
白烨灵没回话。
池仰秋道：“抱歉，留你一个人在病房是我的疏忽。人我已经交给警方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样说，可以让你暂时不要出手吗?”
白烨灵看了他半天，道：“为什么不生气？”
池仰秋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你以为他是人类，我就一定会站在他那一边吗？”
“所以你是站在我这边吗？”白烨灵突然笑了一下。
“池仰秋，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池仰秋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白烨灵关上门，开始信息轰炸吴归。
吴归一边敷衍他，一边回复着池仰秋的消息。
相比起白烨灵那边一排感叹号，池仰秋的语气则显得平淡很多。
他问了吴归白烨灵画血符的事，吴归略一思索，给白烨灵抖了底掉。
池仰秋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们曾经说凡人使用妖怪的功法会爆体而亡，具体是怎样的症状？”
“你用了？”
池仰秋：“对。”
吴归道：“你当时想救人，下意识地催动功法，情况不算严重。多留意身上有没有出现外伤，如果没有，可能内脏会受损，你就在医院，去检查一下。”
池仰秋关掉手机，摸上自己大臂上的伤口。
他从天台回来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看见衣服上渗出的血迹之后，才发现自己手臂上有一道像是被切开了似的伤口。
整整齐齐，就仿佛是从皮肤表面直接裂开的。
奇怪的是，这伤口的愈合速度又比他以为的要快很多。
上午受伤，下午便已经隐隐长出新的皮肤。
他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白烨灵，今天催动功法只是意外，以后并不准备再用。
至于白烨灵......如果到了要画血符才能自保的程度，说明那份灵契应该不假。
下一个满月时间也不久了。
他决定签了灵契，让功法传回去，一切恢复正轨。
池仰秋打定主意，便去处理那老道士的遗留问题。
老头人还在警方手里，少年无处可去，被他安置在医院里。
池仰秋推开办公室门，看见缩在角落里瞌睡的少年。
那少年眉眼乍一看很是阴郁，但仔细看还是稚气未脱的年纪。
看见池仰秋进来，少年警惕地盯着他。
池仰秋平静道：“别紧张，我是人类，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坐在少年的对面，问：“多大了？”
少年：“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就听我说。”池仰秋坐下道：“严霜，你十岁时祖母去世，辍学跟着师父来海城，是自愿的吗？是那时候认识的师父？”
池仰秋扫了一眼手机上发来的资料：“你认识你师父之前，他就有犯罪记录，在家乡的经常偷窃，赌博，认识你之后，你们似乎去了很多地方，你师父做的生意，是靠你那个传家宝吧？”
池仰秋看了一眼少年身上泛白的衣服，问：“他账上这么多钱，你拿不到一点吗？这样你还跟着他？”
严霜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是我自己不想拿钱的。”
“为什么？”
严霜又不答话了。
池仰秋道：“因为你知道的你师父在坑害人，但又不知道离开他要怎么办，是不是？”
严霜像个刺猬一样，紧绷着脸色。
池仰秋道：“恶有恶报，他早晚会有这一天，如今被抓走，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警队拜托我暂时代为照看你。”
池仰秋把手机推过去：“上面是我给你租的房子，在海城一中旁边，你先住着，过后去海城一中借读。”
严霜看也不看：”我不去。”
池仰秋道：“我刚查到你师父的卡前几天在宠物医院有一笔消费，生病的流浪猫手术后续还有费用。是你消费的吗？你师父进去了，你有钱吗？”
严霜瞪着池仰秋。
池仰秋把钥匙丢给严霜：“我有钱可以借你，宠物医院离你的房子也很近，等下去找我司机，他会送你过去。 ”
严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钱还你。”
池仰秋站起来：“现在还不起，以后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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