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年屏住呼吸，周围的结界迸发出的闪电将黑暗里的剑拔弩张迅速点燃。小魅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面容狰狞又满是阴翳，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白祈年仔细看着小魅绿色的瞳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冷意来，他试探得唤了一声：“小魅。”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往面前的人走过去。

“她不是小魅！”阎玄一把拦住不受控制往前走的人，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直视她的眼睛。”

“她……她不是小魅？他是……”白祈年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是相繇。”阎玄的眸色沉了沉，直直地盯着小魅背后团云里慢慢显现出地庞大身形的巨蟒，比刚刚杀了的那只大数十倍！

“九头蛇！！？”白祈年看到巨蟒全貌后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

浑身浓青淡绿的巨蟒带着类似虎纹花斑，身形巨大，长有九个脑袋。摇摇晃晃铜仁似火，让他想起了奈何桥里的铜鳞。

“这，这蛇也太大了……”

“小魅被他控制了……”阎玄道，“想救小魅必须除了眼前的巨蟒！”

“有胜算吗？”白祈年有些担忧。

三打一可能毫无胜算，何况目前的小魅被相繇操控着，他一个废柴根本帮不了什么忙，不添乱子就不错了。

“可能有一点吧。”阎玄看向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白祈年苦笑了一声，注意到巨蟒做出攻击的姿势来，“看来这一战是避免不了了。”

“我去对付相繇你去救小魅！”阎玄轻轻掐指一算。

“好！”白祈年点头，没有听仔细阎玄的话，身旁人已经腾空和巨蟒的几个脑袋打的不可开交。

阎王鞭带着闪电与淡蓝色的火光甩在巨蟒身上，让人莫名有种爽感，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焦糊的味道！

“不愧是阎王鞭，抽谁都得掉层皮！”白祈年惊呼，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逼近，小魅拖着弯刀超他走了过来，身上腾起的杀气让四周的气温都变得干燥起来。

一步一步的后退，伴随着巨蟒嘶鸣的声音更加清晰，九头蛇狂吐蛇信，一阵狂风将阎玄吹至百米之外。

看着半空中快要坠落的阎玄，白祈年为他暗暗担心。

小魅投掷过来的弯刀让他险些小命不保。好在他反应敏捷，边跑路边迅速闪到一旁。

“我去！小魅师姐你真的想要我小命！”

小魅紧闭双唇，稳稳地收回空中回旋的弯刀，绿色瞳孔漾了漾。

白祈年对视一眼发觉自己险些又被催眠了。“不能对视不能对视！”

可不能对视如何打得过小魅师姐，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

正出神地思索着，小魅的弯刀又砍了过来，连着几刀，刀刀暴击，地面与刀刃摩擦出的火花在他耳畔割裂开他的耳膜！

“师姐师姐！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白祈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迅速的反应和逃生能力。

小魅狠厉的表情显然是六亲不认只想要他小命。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阎玄救命——”

狭窄的街巷往里跑一段路便是一块空阔的场地，身后穷追不舍的“噔噔噔——”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是他听过最恐怖的声响。

他看向身后悬在高空与九头蛇殊死拼搏的阎玄，这个时刻他只能靠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赶紧跑！

巨蟒挥舞着的蛇头将阎王鞭扯过，空中那个踩着坠落的蛇头，迅捷拔出身后的剑砍向另一只蛇头的动作太过于干脆利落，让白祈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蛇头落地的那刻，其余蛇头嘶鸣声响彻云霄！

白祈年捂住耳朵，回头一瞥的代价是让他险些成为小魅的刀下鬼！

本以为一毫米的距离便能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但小魅突然放缓的动作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一定是阎玄。”白祈年心想，砍了四只头，小魅的速度竟慢了下来！“或许阎玄杀了九头蛇，小魅就会恢复神智，只要再撑一撑就好……”

“师姐，很快你就会有救了！”

小魅听不懂他的话，误认为他在挑衅，连着三刀砍下像是在回应他……但白祈年并不需要这样的回应。

巨蟒狂暴状态，让有些顺风的情形变的险峻起来，阎玄连斩三头之后，被蛇尾狠狠拍中！整个人如断翼的鸟迫降废墟之中。

相繇乘胜追击，又再次将蛇头砸向地面！

“阎玄！！”白祈年脚底踩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轰隆——”

地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迅速坠落后地面烟尘腾起。

白祈年怔愣瞬间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拍，弯刀便砍向他的小臂，片刻鲜血飞溅。

他再一转身，手里的短刃接上小魅的弯刀，一股将他手臂粉碎了的力量让他险些将五脏肺腑都吐出来！

小魅的瞳孔近距离观察是失焦的，脸颊挂着伤，嘴里嚷道：“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白祈年！”

因为招架不住沉重刀刃，白祈年脸色变得煞白，失了血色，他频频看向阎玄的方向，只可惜脖颈被掐住，被迫看向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小魅师姐……”声音从嗓子里被挤出，带着哀求，浑身使不了一点力气。

“杀了你，杀了你……”小魅面上没有任何神色，只是机械地操作着，将刀尖慢慢没入他的胸口视，看着猎物的瞳孔线渐渐失焦……

白祈年感觉不到疼痛感，仿佛五感顿失，心坠痛着，一种水花四溅后坠入深海的失落迷失感让他慢慢松懈了抵抗！

最终，在松开短刃的前一刻，他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撇过脸朝阎玄的方向看去。

腾空的身影举起长剑，浓云滚滚有吞天灭地的气势，巨蟒高扬起头颅，早已没有开始的气势，目光也暗淡了许多。

像是不给巨蟒任何喘息的机会，阎玄手握长剑从巨蟒的头顶劈了下去。

白祈年听到了惨痛的蛇鸣，很远但却很刺耳。同时也听到弯刀扎进心口血肉的声音，很近但却有些模糊，血晕染了胸襟，像极了炽烈的彼岸花。

小魅如被抽走灵魂的一具躯体，僵直地倒在了他的身旁。合眼之前他看到被分成两半的巨蟒在血色的画面里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满脸污血的男人将剑立在蛇首之上，长剑立在血泊中垂首颤抖着双肩，缓缓挺直了腰板。

“上一次这样酣畅淋漓的殊死拼搏还是在几千年前……”

他在十九层地狱里救阮之澈的那次！

“为什么这段记忆会变得如此清晰……”阎玄摇了摇脑袋，抬眸看向穹顶，血色的雨落在他面颊之上，慢慢冲刷了那些过往云烟，把真相带到了他的面前。

沉浸在血腥的兴奋里，阎玄极力克制自己的杀戮情绪，这是他藏了数千年的秘密，一旦癫狂便无法克制……

但他知道自己还有事情去做，给自己左臂划了一道，疼痛感给他了一些镇定。

环顾四周的狼藉，扯了扯手心的红线，那端却没有一丝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