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通过学校的安排,啤酒肚有事出差。班主任这个职位就由余潜暂为代劳。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除了宁徽自己,其他人都哭丧着脸。
曾经下课爱拖堂已是余潜的极限,现在他甚至可以占用自习时间,管辖范围扩大,对班里的学生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儿。
咱们余娘娘的强制教学从现在起正式开始。
周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宁徽从床上爬起来,突然两眼一黑,就觉得头有些晕。
他没有在意,估计自己应该是低血糖的缘故。
他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平底摔把自己摔骨折,然后直接昏迷不醒,被好心的邻居发现送到医院的经历。
身体没有力气,他慢吞吞地下床,路过宋念婉房间的时候,特意朝里面看了一眼,妈妈还在睡觉,于是放轻了脚步过去。
尽管身体状态并不佳,宁徽还是去了学校。在操场上晨跑的时候差一点就撑不住,还好站在旁边的宋祈及时拉着他。
他被宋祈拉着,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谢。”宁徽说话的时候有点虚。
宋祈仔细瞅着他,疑惑说,“你的脸好红,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是有点烫啊,你一定是发烧了。快去找你亲爱的英语老师请个假吧。”
不愧是宋祈,就算是关心他的时候,也不忘记调侃一下余潜,谁叫自己和他关系那么密切。
宁徽退开一些,用手背轻轻靠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再抬眉质疑他,“有这么烫?估计是跑热了,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行吧。但是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请假的,不要硬撑,反倒耽误了学习。”他叮嘱说。
宁徽对他的话满不在意,语气敷衍:“嗯。”
大概到了第三节课,他的头疼更加剧烈,忍不住伸手去柔按自己的太阳穴,当碰到脸上皮肤表面的时候,被上面的温度烫得缩回了手。
他不适地皱起眉,疼痛已经让自己没办法集中精力再去听课。因为太害怕痛,所以他的眼睛都开始止不住流泪。
“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江念小声问他,就连他都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这幅略显狼狈的样子被他的同桌看到,宁徽仍然对他摇摇头,假装轻松,“没事。”
下课以后,感觉脑袋晕呼呼的,平常下课都没见他趴在桌子上睡,今天真的撑不住了,听到下课铃以后倒头就睡。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教室里,而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干净整洁的卧室,但是没有人。
“我外套呢?怎么被脱了”,宁徽大脑一片空白,匆忙地从床上爬起来,仰头看到它在落地衣架上挂着。
“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从卧室门口进来一个人,熟稔地对他讲话。
余潜走到他的床边,他意识到这大概是老师的家。
“怎么不说话,该不会烧糊涂了吧?”说着,他拿着体温枪在宁徽的手臂上量体温,看着上边的数字,神色变得舒缓,“还好,已经退烧了。”
“你知道吗?你是被宋祈和江念扛着送到我的办公室的。”
“你要是烧坏了,我可没法儿和宋阿姨交代。生病了就不要强撑着,身体最重要。”
余潜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动把自己代入老父母的角色,身体打了一个激灵,光是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不要,我才不想当这种人。
“抱歉,我也不知道发烧这么厉害。”
宁徽伸手接住他递过来的温水和药片,说了句,“谢谢。”
“为什么带我来你家,你下午和晚上没有课吗?”
坐在床边上的人笑着回答:“我请假了。”
房间里比较静,宁徽没有继续回答,而是把药片吞进喉咙里,他尝到了一些苦味。
“为了照顾你。”余潜补充说。
猛灌了一大口水下肚,宁徽用略带难以置信又有些惊恐的眼神抬头望着他,“什么?”
“哥,首先我很感激你,其次你还是回去上班吧。再者我可以照顾自己,你这么做不太好。”
宁徽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皮肤雪白轻薄,如同白纸面上有红墨的渲染。
他的鼻子迅速被他的哥哥勾了一下,余潜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他觉得这个角度有些怪异,别扭地转头看向远处。
“没关系,我今天课少,已经和你们语文老师换了。”观察到宁徽发红的耳朵,便笑着坦白。
听到是换课,宁徽也松了口气。
“那我也得把今天课任老师布置的作业给做完。哥,我的书包你给我带回来了吗?”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开始问余潜。
不过,自己还未等到回答,就被打断了。
轰隆隆……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规律性,但又很急促,是门口发出来的。
有人来了。
“是敲门的声音。哥哥,你快去开门。”宁徽抓着他的袖子,提醒说。
打开门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女。
“你好,余湫女士。”余潜看着她时脸色没变,只有声音里带着生疏。
“来白城这么久,你都没告诉妈妈你住哪儿,太不像话了。”
余潜给她开门,她和站在门口的人擦肩而过时,从背后听到儿子的声音:“所以,妈……你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
“是啊,我来还能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教训你。”余湫气不打一出来,故意抬高声调,语气更加恶劣。
“不教训你,你就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宁徽听到外边的响动,发觉气氛不对,迅速从床边站起身穿戴好以后,便从卧室里出来了。
迎面撞上余湫的目光,他笑了一下,“阿姨,你来了。”
宁徽的衣服松松垮垮,分明是急忙穿上的样子,里面的扣子都没扣好,脸上的红晕带着别样的意味,任谁都会多想一下。
余湫这一次没有理他,而是快速转头,变了脸色,厉声询问:“他怎么在这儿?”
“我问你他怎么在这儿?你带他来家里干什么?”余湫咄咄逼人,不分青红皂白,“余潜,你怎么敢对你弟弟下手,你就是个变态!”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怒意,歇斯底里,宁徽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怎么回事?!阿姨怎么突然……?
到最后,宁徽终于明白余湫为何会动怒。后背惊起一阵冷汗,他现在只想逃,离余潜越远越好。
“余潜,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畜生啊……好好的公司不去上班,离开我、躲避我,偏要一个人跑到白城教书,还不让我知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存的什么心?你还要不要脸?!”
“你真的想让你弟弟这辈子都完了吗?他还那么小!”
扬起的巴掌正要落下余潜的脸上,他下意识闭眼想接下这巴掌,周围很安静,静到巴掌的声音都不见了。
余潜睁开眼,是宁徽拦住了他妈,“等一下,阿姨。哥哥,你怎么也不给阿姨解释一下?
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今天我发烧了,是哥哥一直在照顾我。
我们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您错怪哥哥了……”
“妈,我说的话你信过几句?”余潜说,“你不该这么对他。”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宁徽。
余湫在别墅里待了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要赶什么产品发布会。
前脚她刚走,后脚宁徽就走。
“哥,我先回家了,”他低头不去看余潜,“你还是回去吧,自习要有班主任才行。”
他忍着冲动,没有直接逃出去。
自己不能接受,余潜竟然是个同性恋。
“对不起。”余潜道歉说,“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宁徽随口说了一句话,就打开门跑了出去,“没有”。
“还有……我还想说谢谢你,但是你跑掉了。”宁徽没有听见这句话,他在自言自语着。
余潜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逃离自己的背影,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遇到人类以后,突然炸毛,慌忙地逃窜,自己根本抓不住。
“口是心非的家伙。”
自从那天起,除了上课的时候可以看见宁徽,和他不经意间对视的时候,他便立刻低头,躲避自己的目光,其他时间余潜发现他都刻意地回避自己。
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难道就因为发现自己的秘密了?
自己又不是是个男的都喜欢的类型,宁徽还在上高中,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啊……
每日都会收到他送来的纸条,余潜把今天的纸条打开,看见上面写着整齐的正楷:
“余老师,今天的作业本已经收齐,给你放在办公桌的左边,看到了吗?你把要发的作业放在右边,上课时我会来抱走。”
他目前还不知道拿宁徽怎么办。
这节是英语课,下课铃声响了以后,余潜爽快地走出教室,只不过在离开之前,走到宁徽的作为旁对他说:“来我办公室,不要迟到。”
他座位上顿了顿,茫然地看着自己。
这下你还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