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语盈从医院被接回陆宅,不为别的,只因这里24小时有人守着,亲姑姑照顾得也比较上心。陆桥闻并不知道她怀的不是冉阳的骨肉,因此也格外疼惜她两次失了孩子。
肖语盈父亲更是心疼女儿,在医院就朝冉阳发了好大一通火,幸好被语盈母亲拦下了。语盈母亲多少知道点女儿在外面做的那些荒唐事,却也不便说破,只得替女儿瞒下。
后面她又说了不少心疼姑爷的话,嘱咐自己的小姑子费心照顾女儿之类的。肖娴自然是满口应承,对侄女无不用心。
只有冉阳暗自腹诽,实在是自己都觉得可笑。
安心不了解实情,早上偶尔去医院给儿媳妇送鸡汤,多半也是交到冉阳手上。
但这天早上去的时候冉阳没在,正撞见肖语盈发病,歇斯底里地摔东西、谩骂,护士被热汤砸到捂着脖子跑出去,询问下安心才知道原来肖语盈流产后精神崩溃到扭曲,已经犯病有几次了。
安心听她嘴里不停地咒骂奈云和冉阳,这才给映远打了电话。
冉阳赶来的时候,有些不敢直视母亲责备又心疼的眼神。
医生对他们说:“病人这种情况是突然间受到应激性刺激,有可能等小产伤痛过去以后就慢慢恢复了。家里人要多给予关心,当然最好还是建议带病人去看看心理医生,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到精神科看看,服药调理一下。”
医生走后,安心问冉阳:“你到底瞒了妈多少事?”
冉阳淡淡地说:“您就别管了,回头我把她接回家去。”
安心气道:“接回家去,然后呢?你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
冉阳笑了笑:“妈,我哪儿还有什么以后?活一天是一天吧!”
听到他这么说,无异于拿刀剜一位母亲的心。
安心流着眼泪握紧拳头捶了他好几下,无声落泪。
冉阳眼圈也跟着红了,看向窗外。
回到家后的肖语盈果真如医生所说,似乎一天天好起来。
看了一周的心理医生后,她跟家里人说自己已经没事儿了,也就没有再去。
其实只要她不再犯疯病,全家人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前一段时间真是被她折磨得不轻。
于是当她提出想让冉阳回家来住,自己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的时候,陆桥闻直接给大儿子打了电话,命令他从今天开始每天下班必须回陆宅来陪肖语盈,整天住在外面像什么话。
冉阳怕自己不回去语盈继续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家。
见到肖语盈果如家里人所说的清醒正常了起来,甚至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对冉阳小心翼翼地百般讨好。陆冉阳也就对她客客气气的,想着能相安无事那最好。
只是一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冉阳借口工作忙有些神经衰弱,一个人睡惯了怕说梦话打扰语盈休息等等,不与她同房,反正陆宅有的是房间。
肖语盈并没有表示出不满,还十分体贴地给他热了杯牛奶,让他喝了再睡。
冉阳接过来三两口喝光,逃也似地去了客房。
肖语盈拿着空杯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阴恻恻地笑了。
陆冉阳,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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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映远从下午起就开始联系不上奈云,打电话过去就是忙音。
平时就算奈云在上课手机也是能打通的,而且最多一个半小时下课后她就会给自己回过来。所以这次映远有些心神不宁。除了之前奈云在山里遇险,还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映远给瑜伽馆打电话过去问,店长菁菁说:“下午一点奈云姐是来上了节私教课,但是下课后拿着手机就急匆匆走了,看上去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也就是说下午两点多离开的瑜伽馆,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映远想着是不是她回到家里睡着了,手机放在信号不好的角落所以联系不上,就又往奈云家里打了电话,就听方爸说:“奈云去瑜伽馆了,没回家,估计得晚上再回来了。”
映远怕老人跟着无谓担惊受怕,什么也没有提。就说自己会去馆里接她出去吃饭,然后再去看个电影,可能会晚点儿送她回家。
挂了电话,映远眉头紧锁,她还能去哪儿呢?
谁知没过多一会儿,映远就接到了肖语盈发来的一条短信:“想看好戏,就去朵雅大酒店1506号房间,房卡就压在电梯左侧的花盆下面。”
映远右眼皮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短信的内容一定和奈云有关,肖语盈那个疯女人犯起病来毫无底线。
他没敢耽搁,把手机揣进兜里就驱车直奔酒店。
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望着夜幕下虚张声势的酒店大楼,映远眼中阴鸷尽显。
在电梯左侧花盆下顺利拿到房卡,映远乘电梯直奔酒店十五层。
快步走到1506房门口,映远立在门前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快要冲出胸口,拿着房卡的手竟有些颤抖,踟蹰了三秒钟,映远抬手刷开了房门。
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就看到了正中间的大床上,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奈云和冉阳依偎着睡在一处,衣衫不整。
映远冲过去,一把将冉阳从床上薅起来甩到地上,落地时冉阳的头撞到边柜上,仿佛在剧痛下才缓慢苏醒,抬起一只手揉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向映远。
映远根本不管他,俯下身揪住他敞开的衬衫领子将人拽起,毫不犹豫地一拳拳击打在他的侧脸和下颌上,冉阳本能地伸出胳膊阻挡,并吼道:“你发什么神经!我招你了?”
映远不说话,继续闷声揍人,双眼通红,仿佛从地狱走出的恶魔。
室内打斗的声音吵得床上的奈云缓慢睁开眼,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头很沉有些痛。循着声音看去,奈云一下瞪大了双眼,再低头看向此刻衣不蔽体的自己,脑中“轰”地一声!
瞬间串联起了一切,奈云顾不得许多,扯过被单裹紧自己,惊叫道:“能不能别打了!先停下!”
映远哪里肯听,继续挥动着拳头。
倒是冉阳在听到奈云的声音后,露出讶异的表情,扭头看向床上,仿佛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试图制住映远的暴力行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映远仿佛一个字都听不进,他的拳头又岂是冉阳能阻挡的了的?
奈云从未见过这样的映远,他整个人被痛苦裹挟,散发出阴寒暴戾之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危险。叫人毫不怀疑,他可能会将他的兄长打死在这里。
奈云慌忙跳下床,走到另一边从身后紧紧抱住映远的腰,带着哭腔:“阿远,我求求你别打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被肖语盈设计了!”
盯着环在腰间的纤臂,听到她的哭声,映远到底喘息着停了下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缓缓转过身,低头看向面前脸上挂着泪,哭得不能自抑的奈云。
奈云亦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愤怒和压抑的痛苦,奈云突然觉得很难过,他的痛苦和愤怒都来自于她。
奈云上前一步捧住映远的脸,勇敢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抽泣地说:“下午上完课,我看到冉阳发来的信息。上面说他觉得很对不起我,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还留了酒店的房间地址。”
“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都被挂断,当时没多想,我就打车过来了。到的时候房间门没有锁,推门进来后,就感觉一阵眩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醒来就看到你们在打架……”
“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能感觉到的,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你相信我。”
冉阳听到奈云的话皱了皱眉,伸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就看到了奈云说的那条信息。想明白了什么:“一定是肖语盈用我的手机发的,今天中午我跟客户在酒店一楼应酬,当时喝多了,被人架进来就睡着了。”
三个人一阵沉默,映远轻轻拭去奈云脸上的泪水,用身体挡住身后人的视线,扯下她身上的被单,拧眉看了一眼。
奈云不自在地缩回双手遮挡。映远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似在隐忍。可瞬间,他就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穿上,一粒粒系好扣子。
奈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又不好了。也是,搁谁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衣不蔽体地跟前男友共处一室,心里能好受?
听到冉阳又说:“语盈流产后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回家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好了,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恨我,竟想到用这种方式离间我们。”
冉阳撑着床边一点点爬起来。他被映远揍得不轻,映远当时是真下了狠手。
俩人仿佛都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映远就这么一点点地替奈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始终眉头紧皱。
奈云看映远这样心中难过,哭得更凶了。
冉阳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艰难地再次开口:“肖语盈可能给我们用了一点迷药,你一会儿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我现在都觉得头重脚轻……你别责怪奈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点儿发现,疏于防范了。奈云她是真的不知情……”
映远突然冷笑一声,转身出拳又打得冉阳一个趔趄:“你还敢说!你怎么敢动她的!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人!”
奈云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气。
冉阳勉强稳住身形,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笑一声:“怎么?你不信?别忘了,她也曾经是我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冉阳就又挥下一拳。
映远看着被打得靠在墙上的陆冉阳,觉得他的兄长是那般的陌生。什么都没发生,开始他都快信了,直到刚刚看到奈云脖颈上的痕迹。
“陆冉阳,我警告你!这种话,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遍!别跟我耍花样,也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管好肖语盈。否则,下次我连你们两个一块儿收拾!”映远撂下话后,抓住愣在一旁的奈云就向外走。
奈云跟着走了两步头昏沉得一个踉跄,映远干脆将人打横抱起,出了门直奔电梯间。
房间内重又恢复寂静,冉阳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擦了擦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人的确是肖语盈骗来的,肖语盈也确实给奈云用了迷药,再扯乱他们的衣服,制造出发生了什么的假象现场。
但冉阳只是醉酒,并没有被迷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