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摄影棚里,林淮煜摩挲着衣角,金属链在西装内衬下若隐若现。"凌川,你确定这个悸霄靠谱?"他盯着墙上挂着的获奖摄影作品,那些光影交错的画面里,总像藏着某人清冷的影子。陈暮凑过来,T恤上还沾着甜品店的奶油渍:"听说他拿过国际大奖,不过...怎么名字听着这么耳熟?"
赵凌川刚要开口,摄影棚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寒意涌进来,男人迈着长腿缓步而入,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的眉眼冷若冰霜。他的狼尾发型随着步伐轻晃,深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右眼角的红痣在冷光灯下格外醒目——左眼角不知何时也多出一颗对称的痣,像是刻意为之的标记。
"悸老师!"助理小跑着迎上去,"这三位是您今天的客户。"男人微微颔首,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站位。"林淮煜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单字尾音的上扬弧度,和记忆里的人如出一辙。陈暮更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双手正握着相机,姿势和秦悸宇摆弄吉他时一模一样。
"林先生,看镜头。"悸霄突然开口,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淮煜颈间若隐若现的金属链。林淮煜喉结滚动,柑橘香水混着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悸...悸老师,我们能不能拍张互动的?就像朋友那样。"话落,他故意抬手去够陈暮的肩膀,余光却紧盯着镜头后的人。
悸霄的手指在快门键上停顿半秒,随即按下:"下一个动作。"全程他都站在三米开外,黑色马丁靴像钉在地面,任由三人想尽办法搭话,也只是用单字回应。当赵凌川试着提起蓝花楹时,男人突然转身调整灯光,冷声道:"光线不对。"
拍摄结束,悸霄摘下口罩喝水的瞬间,林淮煜看清他下颌线的弧度,呼吸骤然停滞——那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脸。"悸老师!"陈暮追上去,"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还想找您拍照。"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锁屏壁纸一闪而过,竟是一片蓝花楹花海。
"发助理。"他报出号码时,尾音微微发颤。林淮煜眼疾手快拍下屏幕,却在照片里看到男人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内侧隐约刻着两个字母"LY"。悸霄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收回手机,对助理说:"送客。"
直到走出摄影棚,陈暮还在喃喃自语:"他好帅...但那眼神,像是能把人冻成冰。"赵凌川攥着手机,新添加的好友头像是一片漆黑:"你们发现了吗?他连眨眼频率都变了,以前小宇紧张时会快速眨眼,现在..."她声音渐弱,看着远处高楼玻璃幕墙上倒映的影子,那里面分明是悸霄转身望向他们的瞬间。
林淮煜低头看着手机里模糊的戒指照片,金属链突然缠住手指,勒出红痕。他想起秦悸宇曾说"真正的喜欢藏不住",此刻却对着这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人,连一句"好久不见"都不敢说出口。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将三人的倒影与悸霄的影子短暂重叠,又迅速吹散。
深秋的暮色裹着细雨落下,秦悸宇将黑色口罩又往上提了提,帽檐压得几乎遮住眼睛。他抱着相机包疾步往工作室走,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碎水花。拐过巷口时,金属链的轻响突然刺破雨声——他猛地顿住,林淮煜的柑橘香混着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阿宇!”陈暮的喊声让他浑身血液凝固。转身瞬间,他撞进三双带着震惊与狂喜的眼睛。林淮煜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保持着想要触碰他的姿势;赵凌川手里的奶茶泼出大半,在地面晕开褐色水痕。
秦悸宇喉结滚动,三年来无数次排练过的重逢台词此刻全化作空白。他后退半步,鞋底在青石板上打滑:“认错人了。”话音未落,林淮煜已经跨前一步,金属链随着动作晃出冷光:“你的右耳后有颗朱砂痣,怎么会认错?”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秦悸宇心口。他猛地转身狂奔,黑色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暮的呼喊穿透雨幕:“小宇!别跑!”拐进工作室所在的大厦时,他几乎是撞开旋转门冲进去,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看见林淮煜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痛楚。
“悸老师!”助理被他撞得踉跄,“您脸色好差......”秦悸宇冲进工作室,将相机包狠狠砸在沙发上。隔音极好的房间里,他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清晰。抓起桌上的蓝花楹标本,他盯着干枯的花瓣突然笑出声,笑声却带着破碎的哭腔:“我靠,怎么是他们,我运气他妈那么差?”
工作室的落地窗外,雨势突然变大。秦悸宇扯开领带,脖颈处暴起青筋。三年来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在那声“阿宇”里轰然崩塌。他想起林淮煜最后看他的眼神,想起陈暮追来时喊破音的嗓子,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偷偷买的,内侧刻着的“LY”早已被磨得发亮。
“张姐,”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去楼下拦住他们。告诉他们,以后别来了,也不要靠近这里。”助理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欲言又止:“可是......”“去!”秦悸宇抓起椅子上的黑色外套甩在肩头,金属纽扣撞击声清脆又刺耳。
楼下大厅里,林淮煜三人被保安拦在旋转门外。雨水顺着陈暮的发梢滴落,他还在对着紧闭的电梯门喊:“小宇!我们就想和你聊聊!”赵凌川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别喊了,他不会出来的......”话音未落,助理撑着黑伞从电梯里出来,冷漠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悸老师说,让三位离开。”
林淮煜突然抓住助理的手腕:“他在哪?让我见他!”助理抽回手,从包里掏出张名片:“这是工作室的预约电话,除此之外,请勿骚扰。”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哽咽,是陈暮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啊......明明都找到了......”
雨幕中,秦悸宇站在二十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三人失魂落魄地消失在街角。他摘下口罩,对着玻璃哈出白雾,用指尖颤抖着画了朵蓝花楹。雾气散去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茶几,相框应声落地——那是他偷偷拍的四人高中合照,被他藏在抽屉深处,边角早已被摩挲得发毛。
“阿煜......”他终于摘下戒指贴在胸口,泪水砸在金属表面,“对不起,对不起......”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个失控的黄昏彻底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