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为赶上学,珍珠早起洗漱。
经过一夜充电,蓝欣焕然一新,一同起床。
杏仁豆浆、八宝粥,小笼包、煎饼果子、心形荷包蛋、混炒时蔬、水果拼盘,全是姐姐亲手制作。蓝欣忍不住秀到朋友圈,配文:「早起的人儿有爱心早餐吃」
吃到一半,门铃声响起。
姐姐猜测是生鲜快递,蓝欣开门一看,飞快关门说送错了。
门外站着的哪是什么快递员——是方临之!
那个不嫌事大的家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搞事情么?
确实。方临之出现于此,是因为有人先招惹了他,然后他确实要搞事情。
昨日清晨,方临之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床上,身边歪着香肩双露的箫丹妮。
小魔女信口雌黄,诬陷他睡了她还赖账。她还趁他醉酒偷拍了两人身份证和贴身露肩合影,制造所谓的“罪证”。她其实姓夏,自称是王启明妹妹,却更像是那孙子顾来讹人的!
方临之与小魔女斗智斗勇,揭穿了她的碰瓷行为,删除了她手机中的照片和视频,还确认未被外传,并仔细检查自己的口袋和钱包,确认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没在。
尽管如此,他仍觉得被王孙子戏弄。他断定王孙子对蓝欣旧情未灭,才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为了反击,方临之暗下决心,一定要帮蓝欣收回圣韵集团的贷款,并赢得其芳心,让王孙子彻底失算。
于是,方临之约蓝欣共进晚餐,蓝欣有事推辞,方临之尊重女友私人空间,睡前发消息邀其“明天一起享早”。
今早方临之被闹铃叫醒后,发现蓝欣没回消息,满心失落中刷到她朋友圈的爱心早餐图,瞬间来了精神。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匆忙洗漱后冲向她家。
他心花怒放地赶来,却被拒之门外。
方临之怀疑和蓝欣一起吃早饭的是王孙子,急切按铃。
蓝欣开门闪出,又迅速关门,示意禁声并将他推往电梯。这似乎应证了方临之的猜测。王孙子奸计得逞?
方临之又气又急,不肯挪步。
恰逢此时,门忽开,姐姐探出头来。
蓝欣和方临之僵住。
姐姐看二人像是嬉闹相拥,会心地笑。
蓝欣窘迫地笑。
方临之诡谲地笑。
蓝欣让他主动离开,方临之却温情回应,自称是她亲口承认的男友。蓝欣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姐姐领进家门。
方临之第一次成了蓝欣家座上宾,吃着姐姐为他加做的拌面和同款心形荷包蛋,满心欢喜。蓝欣暗骂他犯贱,但很快招架不住珍珠的问话。
珍珠:“这是小姨喜欢的人吗?”
蓝欣:“啊?”
珍珠:“他会成为我的小姨夫吗?”
蓝欣:“没、没有的事。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是同事,等会儿要一起去追债……不是,小屁孩你关心这些干嘛?你快吃,不然要迟到了!”
珍珠:“没有啊,还早呢!”
“不早了。快!今天早上考试要早点到,你忘了吗?”姐姐见状,立刻用食品袋装了面包递给珍珠,让她带上边走边吃。
“哦……啊……对对对!”珍珠将剩下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别。
珍珠的问题太难回答,蓝欣只是想让她吃东西别追问。姐姐误以为蓝欣想让她们快点离场,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牵着珍珠匆匆出门。
门一关上,屋子里霎时安静,静得只剩下碗筷的轻微碰触声。
“小、姨、夫。”方临之一字一顿地说,脸上洋溢着“朕很满意”的笑容。
“小孩子不懂,乱叫的呢。”蓝欣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见状,方临之笑得更欢。被催快吃,他偏慢慢吃。
蓝欣看他故意“唱反调”,心生不快:“真是脸皮厚!怎么可以来我家吃早饭?”
“姐姐拉我进来的。”方临之做个很无辜的表情,“盛情难却。”
“姐姐?谁是你姐姐?”
“你姐姐让我喊她‘姐姐’。”
“让你喊你就喊?她让你喊‘妈’,你也喊?!”
“喊。长姐如母。”方临之眼里满是得意,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
蓝欣有些气急,搬着空碗碟去了厨房。
方临之抓拍最后一个小笼包发朋友圈,配文:「爱心早餐。心里暖暖。」
还特意开启定位,标记早餐“产地”。
又作什么妖?
“方临之!干嘛显示我家定位?”
在车上落座,蓝欣刷到方公子的朋友圈,脑门青筋突突地跳,心情焦躁起来。
一大早到别人家闹腾,蹭吃蹭喝还显摆!
说好的不公开,隔几天泄露一点线索!别人稍微串联,不就牢牢锁定谁了吗?
这“革命友谊”很快到头!
“金色兰庭那么多人,”方临之不慌不忙的,“谁会知道是你?”
“跟你接触最多的金色兰庭的人是我。同事们一传就传开。还有,你是怕沈小姐找不到我?真要被你气炸了!你赶紧删。”
方临之低声笑了,端着散漫的腔调:“你是官方女友,怕什么?”
“谁怕了?”蓝欣仍很气恼,“不过是不想沾上你那些七荤八素的破事儿。”
方临之又说:“你要是担心有人上门找麻烦,我搬过来保护你?或者,你搬我那儿去?”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蓝欣不想回应他,可这会儿没声响就好像是默认。她生生憋出两个字:“无耻。”
“我承认,就是想和你住一起。”方临之顺水推舟,“我俩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谈恋爱不住一起,不符合生物学规律,不能掩人耳目。”
“革命友谊!”蓝欣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挺可爱。
“好,好,革命友谊。”方临之笑着说,“我设置了分组,那些人看不到。放心。”
“早点说会死啊?耍流氓你最会!”因他在开车,蓝欣只能捏着拳头打空气。
方临之笑过一阵,绷起下颌线,一副难得的正色庄容:“副省长那边必须有交待,方行长催我带你回家。”
蓝欣读出了他的无奈,怀揣着报复心理,在他的“伤口”撒盐:“交待?你谈个恋爱,还要给副省长交待?方临之,你完了,被副省长千金盯上,逃不掉的!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方临之叹了口气。
蓝欣补刀:“放眼望去,银政婚姻不是最完美的搭配吗?不要说副省长不肯放过你这金龟婿,方行长也不会放弃大靠山。”
方临之又叹了口气。
蓝欣继续叨叨:“交待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定下来,结婚的那种,一个是我们分开,你和沈小姐定下来。”
方临之全身肌肉紧绷起来,屏息凝神地目视前方,虽然知道结果,但仍期待着她选哪一种。
“傻子才选第一种。”蓝欣的话瞬间浇灭他心中希望的小火苗,“方行长表面上让你带我回家见面,实际上在找机会和我单独谈,然后以利相诱,让我放弃你。如果我软的不吃,他就来硬的,逼我离开你。”
方临之苦笑:“对,你说的都对。”
蓝欣感叹道:“哎呀,感觉我上了条贼船。我是吃软呢?还是吃硬呢?还是软硬兼吃呢?”
“我想听第三种。”方临之好奇。
“就是拿了方行长的钱,然后继续和你纠缠,等他来威胁我。”蓝欣眨了眨眼,一脸的调皮劲儿,像真的在盘算这个“绝妙”主意。
“那你多敲点竹杠,想怎么纠缠我都行。”方临之故意加重“纠缠”二字。
“你——”蓝欣被他弄得尴尬,憋出一句,“注意安全。”
方临之从喉底“嗯”了一声。
蓝欣又说:“说实话,我向来喜欢吃软的。拿钱走人没有后顾之忧。他们要是威胁我一个人,倒不怕。大拿出手,专攻软肋,要是我的家人被卷进来,那可不行。”
在她碎碎念中,方临之把车驶向路边停下。
“第一种结果,可以吗?”他低沉而闷涩地说。
“开什么国际玩笑?”姐姐的教训就在眼前,蓝欣可不想重蹈覆辙,自掘坟墓。她瞪着方临之,像在审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还真想把我拉上贼船啊?”
“假结婚,可以吗?”
“不可以!假恋是我的底线。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那就一辈子假结婚。”
在商言商,世家大族通过联姻来获取资源、巩固地位,无可厚非。作为银三代的方临之,背负家族厚望。
软弱,他就是为家族牺牲自由和幸福的继承人——被呵护的傀儡,走上父亲银行家的老路,在被动中寻找真爱,无疑是一场豪赌。
硬气,他反抗父母之命,甚至抛弃优越条件寻真爱,也是一场豪赌。
而假结婚成了他介于妥协与对抗间的折中办法。人家真结婚都不能一辈子,他还一辈子假结婚?谁会陪他一起赌呢?
蓝欣一时觉得方临之挺可怜。
“方临之,我真有点同情你,但不能同情一辈子。放心,我会多敲点竹杠,全部还给你。”
方临之十分清醒:“那些迟早是我的,不劳你费心。”
蓝欣:“行。我就不客气了,敲来自己花。”
方临之:“你随意。革命友谊,我帮你追债,你帮我——”
蓝欣:“逃婚?我看沈小姐长相不错,人也没多坏,你就从了吧。副省长女婿,前途无量哎。”
方临之:“让你支棱妙招,你别开嘲讽buff。我像是屈服于政治婚姻的人吗?”
“不像。政治婚姻屈服于你。”
“蓝欣,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走在圣韵集团门口那条路上,蓝欣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她对方临之说:“我帮你拖延时间,你赶紧物色一个可以领证的。”
“物色好了,人家不理我。”方临之拿手指作枪,瞄准蓝欣,又移向路旁一朵花,无声地“嘣”一下。
蓝欣:“那就赶紧换人。”
方临之:“你以为是换衣服吗?没心没肺!”
蓝欣:“我都帮到这份上了,还说我没心没肺?”
方临之:“再换个法儿。”
“还有,”蓝欣含笑挑眉,必是想到了损招,“你不喜欢女人。或者,你不是男人。又或者,你不是你爸的儿子。其实,你也可以出家做和尚。”
“蓝欣!”方临之咬牙切齿,“别整馊主意!”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抛你抛。把金钱和爱情都抛给我。”
方临之摊开双手,准备迎接。
进了圣韵集团院门,蓝欣从路边花坛里捡起两块小鹅卵石,说一块叫“金钱”,一块叫“爱情”,往方临之正前方的空中抛。
方临之纵身接住,喊道:“正中下怀。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