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做梦?太假了!
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更假!
这种局面,怎么说都很难让人接受吧!元晴初只能“急中生智”,编了个合理中透着荒谬的理由。
没想到,林洵舟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眉宇间的漫不经心,就差明说“不信”二字了。
“元小姐,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这话说的可不那么真啊!”
“真的!你别不信!”元晴初还试图说服他,难道还要她出卖某妖,换取自己的安宁?
林洵舟见她嘴硬,脸色冷下来,疾声问道:“那不妨请元小姐说说你这个神仙,把我带到这里意欲何为?有没有查清楚元大人为何会调来京城?又会些什么术法呢?”
三句疑问直接让元晴初呆在原地,对方却不放过她:“元小姐怕是会道前两个问题说来话长,那我们便看看第三个,随意展示个小术法,对仙子来说,不难吧?”
男子的眼神如同鹰隼,不给元晴初留半分喘息之机,仿佛已经锁定了弱小的猎物,只等逗弄完了便直接猎杀。
元晴初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突然之间高声喊道:“我可要施展仙术了!我要施——开花术!”
她想起之前景星和余铮二人说的,他们二人都是很厉害的山野精怪,景星还是树妖,想来开花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天遂人愿,少女话音刚落,阴沉灰暗的小院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几株小芽破土而出,瞬间长成藤蔓缠绕在院墙上,藤蔓上还点缀着各色的小花,阴森的破院就这样变为了仙境一般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洵舟微张着嘴巴,久久凝视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这下你总相信了吧!”
过了许久,林洵舟才点头,沉默地看着元晴初。
得到满意的答复,屋内的男孩和院中的少女俱是松了一口气。
“可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逐渐接受的林洵舟心中疑惑,要说他们来到这里的契机,应是当日游船时湖中怪浪将他们拉进水里,算是意外,可真有这么简单吗?
元晴初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说自己有事处理,意外把他卷了进来,真诚地跟他道了歉。
“那仙子可否送我回去?”林洵舟心知她没说实情,但这些事不该是他一个凡人插手的,便不再追问了。
但元晴初哪有什么送他回去的本事啊!要是能走,她早就走了好嘛!
少女只能故作玄虚道:“本仙子在此间之事未处理好时,是无法施展送你回去的术法的。”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听见这回答,林洵舟倒不意外,毕竟若是真那么容易,她也不必与自己解释,挥挥手便把自己赶走好了。
“那仙子的事,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
很快地,林洵舟已经做出了决断,只有自己帮元晴初快些解决,他才能早日离开,如今局势可真是变了。
而元晴初心中也盘算着,林洵舟能帮什么忙呢?自己是祭司,景星和二丫是圣子圣女,他跟这祭祀没什么关系呀……
林洵舟静静地等候着少女的安排,终于在无数次看向屋子之后,元晴初眼前一亮,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莫名地,林洵舟后颈发凉,不禁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护紧自己。
“不如,你来代替二丫做圣女,让二丫就藏在这里,等祭祀结束,纵使那些村民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想过元晴初大胆,但没想过会到如此地步,林洵舟脸上的表情皲裂,不可置信地盯着元晴初,试图从她脸上找到打趣的意味。
只可惜,她真的是这般想的,由他来顶替二丫,参加祭祀!
这边好不容易说服了林洵舟,元晴初忽然想起先前看到的卷轴,带着他进到屋里。
屋中,或许是惊吓过度,二丫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被景星放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架子处,取下了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手札,又退出房间,把门一关,开始研究。
“万物有灵,山水有灵,山神河神常相伴而生,人以祭品供奉,神明方可强大,为人实现心愿。
若失去人族供奉,神明日益虚弱,便会滋生妖邪。若人心不诚,亦如是。”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三人分辨不出,只能看着那一小段话发愁。
“这里的河神是因为失去供奉,才无法压制水怪吗?所以祭司才让林生去给河神送玉佩求平安?”
元晴初猜测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仿佛有层层迷雾遮挡,让人看不清真相。
“别担心,或许明天我们就有头绪了。”看着元晴初皱起的眉,景星再一次自责自己怎么什么都不懂,一直是有缘人在帮自己……
“元小姐不打算介绍一下?”
不知何时起,林洵舟观察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好像叫……狗蛋?
景星则是迎着目光,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还把元晴初往自己小小的身躯身后拉。
眼见着气氛不对,元晴初急忙打着圆场:“这是林公子,我的……朋友,”一边说着,她一边看着二人的表情,“这位是景公子,也是我朋友!”
林洵舟没说什么,只是浅笑着点点头,但景星可不干,“我们两个可比朋友亲近得多!我们可是上天注定唔唔唔!”
后面的话含糊不清,因为他的嘴被元晴初一把捏住了。
元晴初干笑几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林公子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找我们,以免村长起疑?”
林洵舟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为难人的癖好,竟然意外地好说话,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送走了那人,身心俱疲的元晴初也洗漱了一番很快回房休息了。
至于某妖,则是被以妖不需要休息也可以为由赶到了院子里。
漆黑的夜幕,看不见月影,整个世界都被墨色覆盖,无风无影,直至次日,才勉强有了些许光亮。
“咚咚!”微弱的敲门声从院子里传来。
元晴初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天色,疑惑着披上衣服出去,却看到林洵舟正端着个不小的木盒子站在院子里,旁边是刚刚给他开门的景星。
“你怎么来得日如此早,现在不过……”
“现在已经巳时了!”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以为现在还早,林洵舟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可能?这天色看起来不过寅时末!”
但现在是什么时辰也没那么重要了,元晴初点亮烛火,三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打开了木盒,里面赫然是三套素白色衣裙,没有装饰或花纹,朴素洁白到了极致。
“村长说,午时便要祭祀,让我快些送,不要误了时辰。”
木盒里还有一个香囊,表面上写着“平安”二字,可实际如何又有谁知道呢?元晴初猜测这个应该是给自己的,但没急着装起来,只是放在一边。
林洵舟从怀里拿出自己从村长家偷拿的馒头,分给了自昨日起便滴水未进的两人,还有几个则是放到了一边留给二丫。
不知是不是几人动静有些大,二丫竟也醒了,看到熟悉的面孔,没有哭闹,垂着头走到了他们身边。
“二丫,你是不是不想参加祭祀呀?”元晴初将馒头塞到她手上,想起昨日的景象,循循善诱,在二丫肯定的回答后,将昨日的替身计划说了出来。
不曾想,小丫头嘴一瘪,哭出声来:“林生,你怎么这么好呀!呜呜呜……对不起,可我真的不想永远留在那里呜呜呜……”
三人对视一眼,原来所谓的服侍山神,不是一日,不是一月,而是一辈子。
元晴初轻柔地给二丫擦着眼泪,把馒头全给了她,嘱咐着,叫她千万不要出去,若是有人来查便躲起来。
安顿好二丫,元晴初清清嗓子,面向林洵舟:“我要把你变换模样,从外人看来你就是二丫!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话音刚落,莹莹绿光飘到林洵舟脸上,不过刹那便消失不见,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这就成了?”林洵舟摸着自己的脸,没有任何感觉,半信半疑地问道。
趁着他注意力没放在他们身上,元晴初飞快地和景星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坚定地说道:“成了!”
三人将衣服换好,等待午时来临。
微弱的光从云层中挤出,总算有了些白日的感觉,院外喧闹声渐起,是村民来了。
“祭司大人,吉时到了!”是那老头的声音,也就是村长。
看这样子是要他们出去了,三人起身,犹豫片刻,元晴初还是拿起香囊系在腰间。
如她所料,开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村长最先注意的是她的腰间,确认香囊在身才笑呵呵地说道:“祭司大人,可以开始了。”
说完,村长抬手,门外的队伍中,几个人举着不知什么乐器,奏起了乐。
几乎是乐曲响起的刹那,元晴初的脑袋像被清空了一般,目光呆滞,不受控制地起舞。景星和林洵舟被不知什么人塞了篮子,亦不受控地撒着花瓣。
诡异的舞姿牵扯着元晴初前行,从小院跳到搭建的祭台上,在火中僵硬地提起胳膊,转圈……
天降甘霖,几滴冰冷的雨水落在元晴初脸上,滴在嘴唇上,流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