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日野雅史心中的预感成了现实。
他离得更近，一转头就看清了保险箱中的景象。
保险箱底部的确如店员所说，叠着层层证书。证书最顶上压着个带血的手掌，切到了手腕下三四厘米处，已经发紫了。
这是只右手，手腕处戴着条朴素的红绳。
鲜红的血丝在证书的软质封皮上蔓延开来，涂上殷红的涂装，如蛇信层层舔过，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日野雅史瞪大了眼，突然觉得脚下这块土地隐隐发烫，这段时间发生的恶性事件也太多太频繁了吧？他不是搜查一课的人这几天都撞见了多次！
一旁伊达航也凑过来，一见断手表情也严肃下来，在搜查一课见多了尸体的他一下辨认出来这不是什么玩闹性质的恶作剧。他身上没有带手套，不好贸然上手，只好用眼睛查看。
“……是真的。”
不是什么塑胶材质做的道具，也不是什么逼真的玩具，这就是活生生的、人的一部分肢体。
“还是在活的时候切下来的。”日野雅史补上一句，这个出血量可不是心脏停跳后的人能完成的。
侮辱尸体罪和蓄意伤人罪可是完全不同的量刑标准，涉及到后者的范围，伊达航今天这个订婚戒指是不可能好好挑下去了。
“先报警吧。”伊达航没在意自己无疾而终的订婚戒指，他直起身，正好手上还攥着移动电话。他调出拨号页，动作比方才玩弄搜索功能熟练得多。
他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有人猛然推开门打断了他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穿着灰色西服的人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动静大得伊达航拨号的时候差点按错键。
“毛利先生？”最近和这伙人撞见次数太多，日野雅史一转头就认出了这个还有点印象的人。
他视线习惯性地下移，果然又在对方腿边发现了常置挂件，轻飘飘地补上了声招呼:“啊，还有柯南小朋友。”
江户川柯南仰头给这位警官一个甜甜的笑，权当做打招呼。
“是你们啊。”毛利小五郎也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日野雅史和伊达航，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乱飞的五官也严肃下来，试图在后辈面前维持住前辈的形象。
“咳咳”。他咳嗽几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伊达航终于打出了他被中断的电话，迅速向自己的部门请求人手上的支持，抽不出空来回答他。
日野雅史见他忙着，没人接毛利小五郎的话，为了缓解尴尬，主动出面向他介绍情况了之前的情况。
“我们在这家珠宝店的保险箱中发现了一只断手，初步怀疑是恶性事件。”
“这只手的主人身份确认了吗？”毛利小五郎沉声询问。
日野雅史一句还没有就堵在嘴边，发出惊叫后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店员就打了他的脸:“我知道这是谁的手。”
“这位小姐，你的名字是？”日野雅史眨眨眼，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对这位店员小姐就不能简单以路人看待了。
“中谷冴未。”店员抹了把脸，“我叫中谷冴未。”
“你真的确定是谁的手？”毛利小五郎重复了一遍，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通过什么辨认出来的，软下声安抚被惊吓到的中谷冴未，“你认得这个手饰吗？”
“这是……店长的手。”中谷冴未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她所知的消息，“店长戴着这根红绳有两年了，虽然只是便宜的手饰，但这是他女友送他的，他一直很珍惜。”
“我们店里的都认得这条红绳，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
这根红绳做工的确不算精美，日野雅史猜它大概来自哪家百元店，作为一家开在东京繁华地段的珠宝店店主，戴着它有失身份，又不体面，不符合东京对这类人普遍的精英印象。
“除此之外呢？”日野雅史听她说完，“你是只根据这条红绳判断是他的吗？你确定这条红绳就是店长戴着的那根吗？”
毕竟这种便宜货很容易复制，也很容易取下，就算换个人也看不出什么违和感。
“这……”中谷冴未一时语塞，显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日野雅史再次观察起那只断手，肢体表面无明显伤痕，红绳除了看起来旧一些，也没什么瑕疵和暗伤。
相当普通，也相当没有辨识度。
那边伊达航的电话终于打完了，他收起移动电话，立刻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显然刚才也一直在注意这边问出的消息。
“你说他有女友，不如让他的女友来帮忙辨别吧。”
“你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吗？”日野雅史认可伊达航的观点，转头继续询问中谷冴未。
“店长的女友名叫八云喜久惠，是销售公司的职员，他们俩是在学生时代相识的，感情很好，据说从来没有吵过架。”
“那就先通知她吧，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伊达航拿出笔记本，把案件信息一一记下。
日野雅史没打算花多少心思在破案上，他一不是搜查一课的警察，二也自知自己不是这块的料，帮忙做一点前期调查就得了，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好了。
想到专业人士，他心有所感，低头一看。
在他面前晃了几天的江户川柯南就站在他脚边，还在低头沉思，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己方已经熟识的目暮警部，并没有对他太设防。
这样可不行啊。日野雅史在心中摇头，组织的覆盖率远比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想象中更要宽广，随随便便对人交付信任是最为致命的漏洞。
这次的事件其实还不一定会有死者，绑架案里砍下人质的部分肢体寄来人质家中，甚至是警视厅的法外狂徒也不是没有。那个染血的包裹轰动了警视厅，连隔壁搜查二课的日野雅史都略有所闻。
不过犯人为什么要将被害人的手藏在保险箱中呢？这个保险箱并不是每天都会打开的吧，里面放的都是达成交易才会拿出的证书，如果店里生意不行，难说什么时候能被打开，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来拖延或者是控制时间。
难道是有什么寓意？对方想通过这个表达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