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关兰明显排斥的态度,我有点犯愁。
除了关兰,我好像也不认识别的理山人...噢!等等,还真有一个。
过年的时候对方还给我发消息呢!
就是我没理。
关兰说这个人之前追我不成跑去追她,人品实在有些幼稚低劣了。
我看完截图也觉得这个人确实挺奇怪,明知道我和关兰是好友,还敢在对我追求失败以后把目标转向关兰。
截图都是关兰发我的,这个人说的话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可能是整段聊天记录里对方前言不搭后语,才给了我这种感觉?
关兰是我的好朋友,她这个人温柔体贴到连你起夜喝水,都能发现暖水壶里永远有温水。
比起一个没什么印象的人,我当然选择相信关兰,毕竟家里的客房基本上等于关兰在西照的专属房间了。
我还记得一些截图里这个人说的疯言疯语。
【张若安:露露很好】
【张若安: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张若安:你待在她身边想做什么?!】
【张若安:关兰】
【张若安:喜欢你】
【张若安:疯子!!!】
【张若安:什么是爱?】
【张若安:我求你,不要这样做】
她说话奇奇怪怪,牛头不对马嘴的,我看完想不出形容词,反正就是觉得挺那什么的。
这个我没太多印象的人,看上去比我更需要去精神病院走一遭。
我想了想翻了翻对方朋友圈,没想到这么久没联系对方还没拉黑删除我。
朋友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我是直接拉到最底下往上看的,这样按照顺序能连贯一些。
朋友圈作为个人对外的展示窗口,有时候也能给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三月去春城赏花,想看的花还没开。】
【四月十五,在一家寺庙为她们祈福,若有来生,还望顺利。】
【天外山的绿草地还是那么美,像当年我们一起野餐的时候】
【好想回到上学那会儿,那时候大家都好好的。】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实在是件好事。】
【今天目睹了一场意外发生,为什么我什么事也没有?】
我看到这里有点不理解,并深觉这个人真的十分需要一张精神科床位。
【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许诺赏花的友人未至,一个人在院子里守了一夜,看着花开了又合。】
精神状态很不正常的话,朋友不敢上门也是正常的。
【妹妹办了乔迁宴,我没有去,如果当年我没有说那句话,她们……】
【当年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翻到这里,她朋友圈的发言给我的感觉很压抑,心态有点太消极了。
我在想要不要推荐对方去西照六院,我之前去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当时还没有幻觉,医生给我的推荐是好好休息,说话很温柔,态度很尊重,也没有非得给我没病鉴定成有病。
【六月的雨来得很急,有些想去西照看她。】
欸?我就在西照,该不会是来看我吧?毕竟关兰之前说她喜欢我。
不过想了想,我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自恋了。
姐纵然有几分姿色,但也没到能把人迷半死的程度啊。
看了眼影子,我惆怅了。
迷人总比迷鬼好。
算了,有空再去精神科挂个号吧。
就是这年头大家心里多少都有点问题,上次我还是一大早五点闹钟没响就爬起来等着预约挂号。
哪怕是这样,也整整抢号抢了半个月才成功。
精神科预约一号难求,比大清早超市做促销的鸡蛋都难抢。
看得出来,当代人活着真的很有压力了。
考虑到早起的困难,我又觉得我这点事好像还没到那种程度。
房间光线太亮,我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出人的身形。
这很好了,让擅长自欺欺人的我有了更多的发挥余地。
看不到就等于没有,原本我是这么想的,但幻觉显然不太愿意放过我。
“露露,看看我。”
好了,已确诊幻听。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就看到掐的那块地方有浅浅的影子。
胳膊很快红了,我的手挪开了,影子却没有跟着走开。
不过没关系,我自会移开我的眼睛。
区区幻觉,我拿它没办法,还拿自己没办法吗?
胳膊有点凉……
像有人对着那块红了的地方吹气。
我赶紧找到遥控器关了房间的空调。
我就知道,奚蓉肯定提前给我房间开空调了。
关了。
还是很凉快。
可能是空调余温吧,做人最重要的是看得开。
我没忍住看了眼胳膊。
那块红没了,就是影子还在。
我第一次发现这么亮堂的情况下,手影子还能不被放大成巨人。
真细啊这手指头,还挺好看的。
要是别摸我胳膊就更好了,真的很冷啊。
我还在想车祸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找张若安问情况。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找她,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犹犹豫豫大半天,我还是想从奚蓉这里套点话。
没办法,我对张若安这人真不熟,既然人家之前追求过我,虽然说肯定是失败了,但是我主动找她问事情求帮助……
先不论成不成,这样办事太不厚道了。
我要是真这么做,那不就等同于利用人家感情给自己谋好处了么?
不过,只是问个事应该不算谋好处吧?
算了,先从奚蓉那下手。
于是我拉起被子钻了进去,试图用被子结界抵御幻觉。
好像有点用。
胳膊不凉了,久违的体温回到了我身上。
再不回温我担心我会变成行走的活尸,一觉睡醒就被人当成凉了躺板板。
被窝里打字不方便,我选择给奚蓉发语音。
[“蓉啊,有个事想问问你。”]
住在我隔壁房间的奚蓉向我发来一个问号。
[奚蓉:?]
很快奚蓉也觉得文字不方便她酣畅淋漓地发挥表达欲,给我发来了一大串语音。
[“这位辛女士,请问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我的房间让你不想踏进来半步?”]
那确实有,只是我不能说。
奚蓉今晚的战斗力和战斗欲都很强,看我没回,她充满哀怨地质问我。
[“之前还能来我房间盖一条被子夜聊到半夜,现在是准备敲墙让我猜摩斯密码吗?”]
[“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来我房间聊,非得等我洗漱好了再用手机问我的?”]
噢,我床头柜这面墙隔壁就是奚蓉的房间,还真能隔墙敲出一段摩斯密码来。
[“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了?你和我谈地下情呢?”]
她今天怨气好重,是不是睡前看公司报税单了。
我这人一直不擅长安慰人,顺坡下驴的本事倒是强。
[“哎呀,你也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刺激~”]
[“我来你家的事情,你老婆不知道吧?”]
我拿腔捏调地说话,对面的奚蓉久久没有回复。
正暗喜她是不是被我成功恶心到了,我就感觉背上一寒。
为什么?!
结界失效了...
凉意顺着背脊朝下,风熟稔地钻进被窝,仿佛祂和我关系有熟到这份上,也好像这个动作祂做过千百次一样。
就算是幻觉,那也很不礼貌了。
我扯着被角裹了裹被子,试图把自己包成茧蛹。
不太成功,风把我背后的被子吹得鼓起,胸前传来凉意,就好像有人伸手,从下往上穿过我的上衣抱住了我。
不过...这落手点不太对吧?这样做真的很冒昧啊喂!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幽幽地问。
“告诉我,你是谁的?”
还能谁的?
母胎单身至今,我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新蓝国没有奴隶。
嘿,小小一个幻觉,对陌生人的人身自由权占有欲别太强了好不好?
“你有病吧?!”
奚蓉的语音回复姗姗来迟,和我的心境很一致。
我准备掀开被子坐起来回她,省得躺着容易乱做梦。
我怀疑刚刚可能是睡着了,才会梦到那些违反常识的东西。
才坐起身,我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不再是奚蓉家的客房,而是我刚刚毕业时家里人给的那套单身公寓。
那是一套老房子,要不是离学校近我也不会住那么些年。
在我上大学之前一直都是出租给别人的。
不过我出事以后,为了在官司打赢、赔偿款到账前垫付治疗费用,我委托中介卖掉了。
这事还是奚蓉经手的,她在卖之前还罗里吧嗦地问了我好几次。
“真的要卖掉吗?”
“你以前很喜欢这个房子的,还说……”
我不解,“那房子那么破,虽然我重新装修过,但那里毕竟是老小区,做什么都不方便,反正我还有一套,这套就没必要留着了。”
“我还说啥了?”
她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在观察我的表情,确认我的态度,然后就摇头说没什么,是她记错了。
明明是我受伤,结果她们一个个精神恍惚的,活像撞了头的是她们。
不过我也不怪她们,经历生死一劫,我周围的人对我都很紧张,总是拿我当易碎的水晶玻璃看待,活像我下一刻就能想不开自杀了一样。
天塌了我可能都只会觉得弯腰不舒服,但更方便我躺着了。
以我这样豁达想得开的态度,全世界的人抑郁了我也不可能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