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完成合同约定的曲目，楼将烟比落尘先下舞台，落尘的团队之前有问过她需不需要在舞台上介绍她，她拒绝了。
她下台之后，从陈小谷手里拿过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秦枕发了消息。
烟酒都来：你在“moon town”？
等了得有五分钟，对方没回消息。
她绝对不会认错人，急于求证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于是楼将烟直接拨打了语音过去。
对面响起铃声，却仍然无人应答。
楼将烟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沉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直到落尘结束演出，一行人呼啦啦走进化妆室，楼将烟才回过神。
她站起来，打招呼后，去了洗手间。
这边的洗手间有点偏，人不多，楼将烟进去时只有她一人，出来也不见别人，关上隔间门，洗完手走出女厕，她看到柯野站在门口。
“柯野？”她出声叫他。
男生转身，他已经换过衣服，被雨水淋透的演出服此时换成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也简单处理过。
柯野看向楼将烟：“Yan老师。”
“叫我Yan就行。”楼将烟笑了一下，走出去。
柯野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而是说：“今晚乐队订了餐厅，一起吃个饭？”
楼将烟一怔，回头和男生清澈的目光对视：“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开心。”
原来站在门口就是为了堵她？
“一起吧，刚松哥邀请柳总，柳总已经答应了，人多热闹。”柯野说。
松哥是落尘乐队的经纪人。
合作两次，对方不会不知道她的脾性。
面不改色打量几秒柯野，男生眼神透露着执着，楼将烟沉默几秒：“柳伊代表我就好了，有什么工作上的事，你让松哥跟她相谈。”
柯野上前一步：“Yan老师......”
嘭——
一声巨响打断男生的话，柯野顿住动作，回头朝声源处看去。
男厕转角走出一人，懒散的步伐好像是来逛街的，那人穿一件浅色无帽卫衣，头上戴着鸭舌帽，让人无法第一时间看清他的脸。
下一秒，制造动静的男人微微抬下巴，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睛。
柯野被对方明显不爽的眼神看得一愣。
秦枕在他身上仅轻飘飘一眼，随后看向男生身后的女人，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楼将烟：“......”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感情是躲在卫生间偷听墙角？
柯野很快认出这个男人，刚才室外大屏上的那张脸，就算是见惯娱乐圈帅哥美女的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极具冲击力。
而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场，比他的脸更让人难以忽视。
柯野不确定对方认不认识自己，只知道他绝对不是自己粉丝，哪个粉丝看偶像是那个眼神？
而且，这人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是音乐节的工作人员？
秦枕走到水槽前，手伸到感应水龙头底下，水流立马哗哗充斥在三人之间。
这个手洗了得有三分钟，男人才慢条斯理从旁边挂墙圆筒里抽出两张擦手纸，吸干手上水珠，扔进垃圾桶。
柯野看男人调转脚步，以为他要离开，侧身让开位置，谁料男人却转身将手放在了烘干机下方，机器感应，发出轰轰吹风声响。
柯野：“......”
楼将烟没忍住，心底发笑。
“柯野，我其实今天临时有事，确实没办法同聚，先说声抱歉。”楼将烟清清嗓，对柯野说。
一而再，再而三，任谁都知道适可而止，何况是被人高高捧起的柯野。
他默了默，说：“好，那改天有时间再请你吃饭。”
再次看了一眼还在吹手的男人，柯野对楼将烟说：“我们出去吧。”
楼将烟顿了一下，扬起眉：“你先去。”
柯野皱眉：“还是......”
“我和朋友说两句话。”楼将烟打断她，抬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的男人。
柯野一怔，下意识朝秦枕看过去。
男人将手收回，烘干机声音停止，四周恢复安静，他转身，直直与柯野对视。
-
音乐节舞台整栋建筑后方有好几层，全部供嘉宾和工作人员使用，二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有一间休息室，年久无人使用，落满灰尘，好在顶灯尚且健在。
楼将烟打开灯，抱臂后退两步，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枕。”
男人与她对视，毫无心虚感：“嗯。”
“你怎么在这里？”
“视察工作。”
“......什么工作？”
“华界是赞助商。”
楼将烟想了想：“南谷？”
“嗯。”
这确实是没想到。
她抬眉：“视察工作顺便看看音乐节吗？”
帽檐有点挡眼，秦枕抬起手指往上拨拨，看着她：“反了。”
？
什么反了？
“是看音乐节，顺便视察工作。”
“......”
“你觉得我信不信？”
“......”
休息室连同阳台，也许是因为建筑材质原因，风吹过，带过一阵呼啸。
男人轻笑一声，嗓音有些低：“那......你信什么？”
楼将烟看着他垂下的眼皮，一时无言。
男人摘掉帽子，头发仍然蓬松，有一丝凌乱，却反而让他不那么矜重，周身多了一分少年感。
说实话，秦枕有一副好皮囊，更有超过百分之九十普通人的身份地位，每次在她眼前这副温润逆来顺受的模样几乎让她看不透这人。
她不是年轻小姑娘，很多事，她一眼就能看清本质。
之所以这样，她才对自己产生怀疑。
——秦枕这人，接近她的方式太过纯粹。
而且，他很像一条偏移水流的游鱼，突兀地出现在不属于他的海域。
倏尔，楼将烟展颜一笑，慢悠悠提步，走近他。
直到一拳的距离，她才停下。
这个距离很近，足够秦枕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和那股若有似无的黄玉兰味道。
他屏息，后背绷直，紧紧盯着她。
楼将烟今日化了淡妆，唇上的红釉勾勒完美，她勾起唇角，微微侧头错开目光，贴近男人耳廓：“我信，你是为了我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