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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擂鼓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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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崭新的清晨。西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生意正兴隆。沿街弥漫着包子、羹饮、各色果子的气味,又有高汤浓郁的香气从食肆敞开的大门内飘出,惹得路上行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浑身挂满小玩意的货郎挑着担子行走叫卖,猎户提着新打的野味与收购的店家讨价还价,茶楼的伙计面带讨喜的笑,嘴上说着吉祥话,躬着身子迎来送往,一派热闹祥和。

“罩着”这条街的胥吏今日没来找麻烦,商贩得以享有短暂的安宁。这都是因着那新上任的按察使要来巡访的风声,商贩们心照不宣,暗自祈愿按察使大人多停留几日。

街角,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热闹的客栈门前,并未引起行人注意。

紧邻的府前街则冷清许多。府署内衙役们正聚在一处点卯。待到衙役散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接近了摆在门外的鼓。

“咚!咚!咚!”

小娘子个头娇小,力道却不小。鼓声浑厚响亮,穿透力十足,连西大街的商贩行人都隐约听见,纷纷惊讶驻足,好奇发生了何事。

守门的衙役被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跳,出外一看,只见一个杏黄衣裙的小娘子正手持鼓槌,踮着脚尖奋力击打鼓面。

“哪里来底女娃娃,在这里捣乱!”衙役一边呵斥一边大步上前,粗暴地伸手拉扯,不料那娇小的身影滑得像泥鳅,一扭身便躲开了,衙役连片衣角都没碰到。

时暮绕到衙役身后,趁机又敲了一下,衙役转过身来撵她,却再度扑了个空。时暮退开几步,挑衅地做了个鬼脸,那衙役恼羞成怒,呼来伙伴,三人将她围堵在墙边。

“望哪里走!”

此时他们身后的人群已围起了好几层,还有更多的人被骚动吸引,在往这边聚集。

围观的多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也有人面露紧张,却因有所顾忌而不敢上前。

“住手!”

就在大伙以为时暮难逃皮肉之苦时,喝止声自人群中响起,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

三个衙役还未回过神,已不由自主地停了手。但当他们朝出声之人看去,胆子又壮了起来。

还以为是甚么人,原来不过是个布衣老头。

“闲事少管。”一名衙役啐道。

老者身旁佩刀的男子上前一步,亮出御赐令牌,呵斥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按察使大人无礼!”

一见令牌,上一刻还趾高气昂的衙役们顿时蔫了,跪下一通磕头,口中告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

三个衙役心中暗骂,连个县令外出都要仪仗齐备,前有开道后有衔牌,这新任的按察使怎地不走寻常路,悄悄进了城?他们还等着驿站的消息呢。

庄致远训诫了衙役几句,让他们退下领罚。围观行人见此心中痛快,却不敢喜形于色。

解决了衙役,庄致远正要问时暮话,就见一登皂靴、戴幞头、着圆领绯袍、佩银饰鱼袋的中年男人从衙署中匆匆而出,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朝庄致远揖道:“使相①大人来了怎不遣人传个话,下官也好安排给大人接风呀!”

依着规矩,上官莅临,长吏须领属下立衙署外、敞开仪门迎接。一些有意献媚的官员,还会排演节目,大张旗鼓地领人在城门口相迎。

胡芳事先打听过自己这位新任顶头上司,得知他是朝中一品大员,原官至检校太傅、同平章事,不知因何罢了相,自请外任。上意特除河东道按察使,加观文殿大学士,食检校太傅禄,给足了面子。

胡芳虽觉高攀不起,却也想与庄志远打好关系,以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传言庄致远不喜那般排场,故而胡芳只着人在庄致远的车驾抵达城外驿站时来报,谁知庄致远一行扮作商队进城,给他来了个突袭。

庄致远回了礼,直起腰冷哼一声,道:“若是传了话,本台如今怕还不知这太原府的小吏如斯威风!”

胡芳暗恼小吏坏事,却不敢有所表现,反作惶恐状:“下官治下无方,下官有罪。”

“最好只是治下无方!”庄致远深深看他一眼,抬手指时暮道,“胡刺史赶得巧,不如这便升堂,听听这位小娘子有何冤屈。”

庄致远这一开口便是要听审的意思,胡芳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召集衙役准备堂审事宜。

“庄大人请。”

庄致远和胡芳依着礼数互相让了几回合,才先后进了府署大门。

时暮将手中鼓槌胡乱一丢,紧随其后。却不知身后的年轻侍卫抱着砸进怀中的鼓槌,看着她的背影,恍然一瞬,红了脸,将鼓槌塞给一旁的衙役,匆匆跟上庄致远的步伐。

时暮还是头一回进衙门,处处觉着新鲜,好歹才忍着没东张西望。

穿过宽敞的前院,来到挂着“亲民”匾额的正堂,高大庄严的建筑让她找回几分状态。她提醒自己如今是个寻常民女,该对官府表现出敬畏。好在朔己等人事先已带她排练了几遍,她也确有些紧张,此刻揉衣角的小动作才未显得假。

她偷偷瞟了瞟左右两排执杖而立的皂隶,见他们个个高大结实,神情不善,别说,还真有些唬人。

待庄致远换上公服从更衣房出来,升堂鼓适时敲起,胡芳在海水朝日屏风前落座。

两排皂隶手中长杖快速敲击地面,口唱“威武”,堂中立刻肃静起来,挤在堂外围观的百姓也噤了声。

从时暮的角度望去,只见胡芳头顶“明镜高悬”牌匾,身后立着个长随,左侧原本书吏的位置腾给了庄致远,右上首则坐了几名青袍佐官,下首有各色值堂小吏立候差遣,只有负责记录的书吏得了一案一座。

胡芳得了庄致远可以开始的示意,清了清嗓子,手中惊堂木一拍,摆起架子道:“堂下何人?”

时暮心底对他的装模作样嗤之以鼻,忍住没翻白眼,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民女时暮,抚州南城县人。”

“你有何冤屈?可有书状?”

时暮捧上事先拟好的书状:“回大人,民女阿姐有冤,书状在此。”

衙役接过时暮手中状纸呈给胡芳。胡芳扫视一遍,微微皱眉,又将书状传到庄致远手中。

庄致远虽已知晓时暮等人的打算,看过状纸仍是眉尖一抖,心说这字迹神韵颇似郡主的,不由抬眼多打量了几下站在堂中的小娘子。

待庄致远阅毕,书吏当堂将书状宣读了,围观众人才知这鸣冤的竟是前几日武家庄子灭口案嫌犯的妹妹,面上神情各异,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惊堂木又一拍,堂下议论声才渐不可闻。

胡芳于是对时暮发问:“依你所言,案发当夜,时大娘在客房歇息,可有人证?”

“有。二十七那晚,我与阿姐酉时许才抵达客栈,用完饭已入戌时初了,方才回房歇息。此事客栈掌柜和伙计都能作证,住店名簿上亦有记录,大堂中还有许多客人见证。”时暮答完,不待胡芳开口,接着道,“听闻那武家庄子在城外,彼时城门关闭的鼓声已经响过,我阿姐如何出得城去杀人?次日早晨又如何出现在客栈?”

胡芳心下暗笑娃儿太嫩,从容地签了通传客栈掌柜、伙计的票据,遣腿脚利落的捕役去将人带来。思及庄致远在场,略作犹豫,又另签票据令人依着名册去寻那日的住客,看是否还有人在客栈停留。至于那住客名册,早被收作了证物,有小吏呈上给胡芳和庄致远过目。

客栈距府衙不远,不多时捕役便带来了掌柜余富贵和跑堂伙计张五。

这两人低着头站在堂中,一个不断拿袖口擦着额上的汗,另一个双腿打颤,看起来随时都会瘫软在地。

时暮疑惑地盯着二人,心说审的又不是他们,何故害怕至此?莫非这刺史有这般大的官威?

岂知此二人来的路上已被捕役威胁过,对嫌犯有利的证词一律不许说。掌柜和伙计哪敢不应,到时生意不保是小,就怕一家老小都陷入危险。

不过杨玦和朔己本就没把希望押在这两人身上,她们另有准备。

“余富贵、张五,你二人可识得此女?”胡芳指着时暮道。

掌柜和伙计这才抬起头。时暮生得不凡,二人只看一眼便记起,张了张嘴却未立即答话。掌柜偷偷瞟一眼捕役的脸色,才连声道:“识得识得!小娘子在咱店里住过一夜,跟陈大人逮去底外路家②一道来底。”

“她一行几人?几时至店?”

掌柜和伙计对视一眼,伙计道:“约莫天擦黑时,除她两位,还有七位客人。只是……”

“只是甚?”

“只是时大娘给给陈大人请去后,外几位客人跟行囊车马全不见咧,只、只客房里留咾房钱。”张五颤着道。

这与名簿及朔己的说法倒是对上了,看来至此并无人撒谎。庄致远不动声色地思量着。

“你如何说?”胡芳眯起眼,厉声诘问时暮,“你的同伴何在?为何逃匿?莫不是心中有鬼!”

时暮并不如他预料中那般慌张,只作可怜欲泣状,还未开口,便听堂外一阵喧哗。

胡芳直觉不对,本想无视这动静继续审问,庄致远却抢先一步,吩咐贴身侍卫出去查看情况。

侍卫便是先前接了时暮鼓槌的,他转身之际看了眼惹人怜惜的时暮,一向冷硬的心肠也软了几分。

堂外制造喧哗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玦、朔己一行。她们请见刺史,要出堂作证,对刺史的心思心中有数的衙役自是不肯放行,两边在百姓的围观下起了争执,这不便引起了堂上的注意。

侍卫与朔己等人已打过照面,知其来意,自然要求衙役放行。衙役见他是按察使身边的侍卫,纵然不愿也不敢不听,只得赔笑让他将一行人带进去。

侍卫径直步入正堂,对庄致远行礼,道:“回禀大人,堂外有人自称时大娘家人,请求出堂作证。”全程没给正位上的胡芳一个眼神。

胡芳怒而不敢言,还得主动给上官搭台阶:“庄大人,您看?”

庄致远颔首:“请上堂来罢。”

侍卫于是折回将一行人请了进来。

七八人鱼贯而入,令本就站了不少人的大堂更加拥挤。时暮这才发现除了朔己等人外,还有一对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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