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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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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栖平静如昔,暂住于此的人,却悄然改换了心思。

沈自钧小心翼翼,没有表露出半分,只不经意间,目光停驻在谢谨言身上的时间,变得更长,更加意味不明。

他回答李玉成,自己需要时间。这个回答既稳住了对方,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他想确认自己心意,同时,查明内心困惑。

趁着打扫卧室,他悄悄捡起床下的药瓶。瓶上标签被撕毁大半,想来谢谨言并不想被人发觉他在服用何种药物。但是这难不倒沈自钧,他想了想,拍下残损的标签,发给陈斯语,请她帮忙查询。

陈斯语照旧嘲讽几句,却爽快地答应下来。

谢谨言并未察觉他的小心思,每日照旧陪他练字、炒菜。书桌一侧两把椅子并立,案头纸笔交叠,映着每夜的暖黄灯影,直到深夜。

沈自钧于练字一道似乎颇有天赋,没过多久,先前的“鬼画符”就不见踪影,字迹越来越工整挺拔。

怎能没有天赋?前世在梦中教导稚子习书,运笔娴熟,他分明擅于此道。

可是,后来怎么忘了?

沈自钧笔下凝顿,一滴墨洇在纸面。

旁边,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嗯?”

沈自钧失笑:“走神了,抱歉抱歉。”

身旁之人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杯中鲜绿嫩芽随波摇曳,清苦的味道顺着声音飘来:“明天开始,你练习讲课吧,我来给你把把关。”

先前已带他梳理过基础知识,但这只能算第一步。能够独立把整节课的内容串联在一起,有逻辑地讲授出来,才算合格。

“嗯?”沈自钧捏笔的手一颤,又是一滴墨落下。

“你还不会讲课吧?”谢谨言瞅见纸上墨花重叠,微微皱眉,“先前可以蒙混过关,要教新学生,可不能马虎应付。”

“讲课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对着课本念书么?”沈自钧撇嘴。

梦里不少人可是这么说的。

谢谨言瞪他一眼,目光竟然带着怨怒:“知识架构、逻辑串联、解题技巧,这些都不讲,只是‘对着课本念’?你要误人子弟吗?”

他不悦的时候,眉心能拧出个“川”字来,眼神变得更为锋利,望过去犹如秋水凝冰。

沈自钧语塞:“……”

谢谨言冷哼一声:“只用对着课本念,还来上什么学?不懂教书的人胡乱扣的污名,你也要听吗?”

沈自钧心说这么算起来,不懂教书的人可太多了。

可是嘴上不能这么讲,他抓抓头发,犯难道:“你和我教的不是一个学科,我讲课你能听懂?”

沈自钧教的是语文,而谢谨言身在化学组,一文一理,如何互通?

谢谨言摇头:“我有证书,三张。”说话时面色流露出隐约的怅然。

沈自钧愕然:“你有——”

谢谨言:“嗯?”

他拖长声音“嗯”的时候,眉梢微挑,显出桀骜的味道来。好似含着隐晦的反问:看不起我吗?又好像在与他调笑:难不成你想说我有病吗?

沈自钧立马转了话头:“厉害厉害。”心里却说,任凭你拿了五张,生疏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给我指点什么啊?

“我听过你们语文组前辈的课,可以在梦里试着给你借鉴一下。”仿佛知道他的疑问,谢谨言又说。

既然如此,也难怪他说可以带自己讲课了。沈自钧点头,道了句:“多谢。”

“还有,你发声习惯要改。”见他一副求教的模样,谢谨言愿意多提点他几句,“吊着嗓子讲课怎么受得了?你自己算算,嗓子哑多少次了?”

沈自钧的桌上总少不了润喉糖,大多是知晓他爱甜的学生送来的。他不熟悉凡人躯体,总安慰自己说身为老师都要遭这种罪,却不知道还有法子免受这个苦。

沈自钧眼里亮起来:“怎么改?”

谢谨言说:“含着声音,吞下去,用胸腔发声。”

沈自钧照做,发出一声含糊的吞咽声。

谢谨言:“?”

沈自钧:“这样?”

“不是让你真吞,你含着一口气……”谢谨言指着咽喉示意,“不要停在这里,你——”

一根手指倏然触上他的喉结,他蓦地收声。

就听沈自钧催促:“说啊,不停在这里,然后呢?”

他目光沉静,仿佛真的只是虚心求教。谢谨言无法,回过神,低声念了句诗词。

沈自钧摸着他的喉结,指尖捻过那抹润泽,感受薄薄肌肤下软骨的震颤。短短瞬息,他好像体悟到,那就是声音的律动。

那是属于谢谨言的声音。

他垂眸,隐在睫毛下的目光渐渐幽深:“其实我——”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循声望去,屏幕上显示:梁毓声。

谢谨言拿起手机,示意沈自钧退开。然而那根手指仿佛黏在喉咙上,就是不退。铃声持续,他无奈,索性就着两人贴近的姿势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梁毓声情绪激动,只说了几句,就险些呜咽出来。

“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对方那样焦急,谢谨言也跟着紧张几分,嗓音却压得稳,无形中让听到的人暂时定神。

梁毓声又说了什么,沈自钧听不清楚,只看到谢谨言唇瓣开合,露出洁白的牙尖。手指下喉结的滑动起伏,如嗓音一样沉稳有力。

“准备一下,等下她过来。”挂断电话,谢谨言蹙着眉,“你还要按到什么时候?”

沈自钧连忙把手臂缩到身后,拇指和食指搓磨,仿佛回味指腹的触感。

“她怎么了?”

谢谨言收拾书本,略微顿了一下:“论文出问题了。”

梁毓声哭着把两篇论文并列展示的时候,谢谨言的神色骤然一僵。他盯着屏幕,目光来回审视,眉心的阴云渐渐浓重。

良久,他起身,摇摇头:“没法,你认了吧。”

梁毓声失声:“凭什么?”

随她前来的方逸尘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然而无用。梁毓声双眼泛红,泪珠就在眼眶里蓄积,可是她咬牙把泪水憋住,静默片刻,说:“我这几个月……凭什么?”

实验一日未得出理想数据,她就一日不安心。反复设计、修改、测试、重复,再到数据处理、论文撰写,几个月的时间花在上面,好不容易论文成稿,投出去,也有了回音。她以为几个月的辛苦终于能有回报,能为自己保研加一份胜算,然而到头来——

有人捷足先登,抢先发表了论文。

大到框架结构,小到数据分析,几乎与原稿如出一辙,若不是缀了旁人的名字,梁毓声险些就以为是自己的手笔。

一夕之间,她的实验、她的数据、她的结果,通通成了别人的果实。为人作嫁,她如何甘心?

“凭什么?”她强忍眼泪,隔着朦胧的目光,望着谢谨言,哽咽道,“凭什么?”

谢谨言叹息:“毓声,对方已经刊出,数据库也有了收录,我们再怎样,也强不过这一点。”

方逸尘思忖,问道:“原始实验记录和数据她都留着,能不能……申诉?”

他到底年长几岁,听闻过类似情形,因此试着给出一点可能的希望。

梁毓声眼中腾起火苗,擦擦泪水:“我都留着的!每一次!”

“毓声,”不忍掐灭她的希冀,谢谨言声音很轻,却藏不住话语间的冰冷,“记录可以作假,数据也能推测,甚至实验还能做一遍……凭这些,很难,你也拖不起。”

学术争端不同于论断是非,往往需要漫长举证。实验可以重复,数据却不一定可以,无人能够完美重现自己做过的实验。因此,仅凭数据,也难以证明别人的实验就是作伪。

论文中,梁毓声对实验流程毫无保留。只要时间足够,那么对方也可以依照流程进行实验,拿出类似的数据。

两方对质,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对于准备毕业、想要读研的梁毓声来说,通通耗不起。

沈自钧不甘心:“那,如果装不知道呢?这本来就是她的文章啊!”

谢谨言摇头:“已经有人发表,再发,就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众人却听得分明。一旦沾上“抄袭”的污点,梁毓声今后就别想在学术这条路上走得安稳。

留在眼前的路,除了撤稿,别无选择。

梁毓声的泪“唰”的一下淌下来,她捂住脸,指缝间渗出道道晶莹。

沈自钧默默递过纸巾盒。

虽然时常与梁毓声斗嘴,相处也总是掺着淡淡的火药味,可是心底里,他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并无厌恶。知晓她此刻身临困顿,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梁毓声是“伤心”的,“难过”的,应对这种情绪的时候,要耐心、温柔、陪伴。

因此他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在她泪水决堤时,恰到好处地递来纸巾。

方逸尘陪在旁边,轻声安慰。

半晌,梁毓声颤巍巍开口,因为哽咽,凝顿几乎不成句子:“我认。我联系他们,撤稿……”她吞下一声呜咽,狠狠抹了把手背,“可是我不甘心!敢暗算我,我一定要和他斗个你死我活!”

她盯着屏幕上一行小字,目光凶狠,宛如受伤的孤狼。

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论文,肯定是身边之人,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杨璘,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这个人,她认得,却不算熟悉,充其量算是面熟。实验室中不乏低年级学生来往,杨璘便是其中一人的男友,梁毓声见过他几次,大部分是在聚餐的饭桌上。印象里,此人举止轻浮,油滑自负,常常卖弄见识,赚得实验室几个单纯师妹趋之若鹜。

平日卖弄就算了,明知道梁毓声为了实验花费多少心思,还厚颜无耻窃为己有,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谢谨言摇头:“毓声,你现在的精力,该放在复习上了。”

论文无望,加分材料便少一项,保研的可能性也随之减小。为了稳妥,安心复习才是上策,倘若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件事就此翻篇,不许再提。你安心复习,准备考试。”谢谨言瞥了眼“杨璘”之后的几个名字,眸光渐冷,关闭文档,拍拍梁毓声的肩膀。

动作很慢,很沉,似乎在警告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表露。

梁毓声到底年轻,纵然道理都明白,要恢复冷静,还是费了一番功夫。谢谨言和方逸尘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她的情绪。沈自钧自知帮不上忙,于是挽留他们一道吃饭。他钻进厨房,使出浑身解数,只想让这个可怜的姑娘稍解烦忧。

趁梁毓声帮沈自钧择菜,谢谨言引着方逸尘来到书房。

有门扇阻隔声音,谢谨言还是低声问:“先前她的电脑出了问题,听说是你给看的,有没有发现异常?”

他怀疑梁毓声的电脑被人动过手脚。那篇论文来得诡异,与论文原稿的相似程度令人咂舌,若不是数据泄露,不做他想。

可是方逸尘摇头:“没有木马,就是误删系统文件,出了点小问题。”

谢谨言摸着下颌,思忖:“不像只拿了论文原稿,有的数据她自己都没写进去,那篇文章却添上了——她文件归类做得怎么样?”

方逸尘回忆了一下梁毓声的文件夹结构,说:“还算整齐。但她给文件取名字很随意,像‘崩溃最后一版’,‘拼命爆发的小宇宙’,不点进去,真不知道里面存的什么。”

“还有,她的实验流程和数据,还有最后的论文,没存在一块儿。”

在取名如此随性的文件里面找到实验内容,还能准确联系起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谢谨言皱眉,嘱咐方逸尘:“你回去和她说说,给电脑文件好好梳理一下,再给她加个锁。”

方逸尘应下。

“她怎么发现这篇文章的?”开门前,谢谨言随口问。

方逸尘推了把眼镜:“她说陈师姐托她查个药物标签,很快就完,让我先回宿舍收拾衣服。我刚走到楼下,她就哭着打电话过来了。”

“药物标签?”谢谨言开门的手一顿。

方逸尘帮他把门推开,侧身让开,说:“好像还只有一半。”

方逸尘第二天要去外地参赛 ,因此饭后没有多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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