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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棺木里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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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真的能让死者体面,让生者温暖。

“林婆子,去把城西的稳婆请来。”姜竹沥将婴儿裹进竹纹襁褓,“这孩子脐带未断,得找专业的人处理。”

“不用麻烦了。”沈砚之忽然开口,从袖中取出把银剪,“我曾在军医处学过接生,让我来。”

姜竹沥挑眉。她见过沈砚之查案时的狠辣,见过他提刀杀人时的冷冽,却从未想过,这双手也能如此轻柔地握住婴儿的小脚,用银剪小心地剪断脐带,动作比她雕莲花时还要细致。

“好了。”沈砚之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放在婴儿枕边,“这是我小时候的长命锁,先给孩子戴着。”

姜竹沥望着那枚玉佩,瞳孔猛地收缩——上面刻着的竹纹,竟与她的银锁、沈砚之的飞鱼服暗花,以及谢鹤年的袖口纹样如出一辙。这图案本该是姜家的独门雕花,为何会出现在沈砚之和谢氏木行的物件上?

“百户大人这玉佩……”她刚开口,就被谢鹤年的笑声打断。

“哎呀呀,沈大人这是金屋藏娇?”谢鹤年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抬着木料的小厮,“我给姜姑娘送木料,你倒先送了长命锁,这算不算坏了规矩?”

沈砚之皱眉起身,手按在佩刀上:“谢鹤年,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敢不敢。”谢鹤年摊开手,小厮立刻呈上一块裹着锦缎的木料,“只是听闻姜姑娘救了个弃婴,特意送块沉香木来,给孩子打个小摇床。”

姜竹沥盯着那木料,目光突然冷下来:“谢公子这是何意?沉香木性温,的确适合婴儿,但你这块木料……”

她用刻刀挑起锦缎,露出木料上的虫眼:“被蛀虫啃过的边角料,也好意思拿来充数?还是说,谢公子觉得我救的是个弃婴,就配用残次品?”

谢鹤年挑眉:“姜姑娘果然好眼力。不过这木料虽有虫眼,却不影响用——你看这里。”他用折扇指着木料中心,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圆形纹路,像一轮满月,“我觉得,雕个“月中桂”摇床,比用整木更有意思。”

姜竹沥的刻刀顿在半空。她不得不承认,谢鹤年眼光独到——那轮“满月”若雕成桂花环绕的月宫,的确比普通摇床更具巧思。但她不愿就此服软,于是冷笑:“谢公子的“有意思”,就是拿边角料换我的雕花图谱?”

“自然不是。”谢鹤年忽然凑近她,压低声音,“我只是想告诉姜姑娘,有些东西看似残缺,实则暗藏玄机——就像你我之间的缘分,初见时剑拔弩张,说不定……”

“打住!”姜竹沥后退半步,刻刀在他胸前划出道白印,“谢公子若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在你脸上雕朵并蒂莲——永久的那种。”

谢鹤年大笑,退后两步时踢到个木箱,里面掉出几块木雕。姜竹沥慌忙去捡,却被沈砚之抢先一步拾起——那是小满刻的小动物,有兔子、麻雀,还有……一个戴着飞鱼服的小人。

“这是……”沈砚之指尖摩挲着木雕的脸,那分明是他的轮廓。

“废料而已!”姜竹沥猛地夺过木雕,塞进围裙兜里,“小满那孩子手笨,随便刻着玩的。”

“才不笨!”小柱子突然开口,“小满哥哥刻的沈大人可像了,还有谢公子的算盘……”

“小柱子!”姜竹沥瞪他一眼,小柱子立刻捂住嘴,却不小心把刚才捡的糖纸掉在地上。

谢鹤年捡起糖纸,看见上面的齿痕,忽然笑了:“原来姜姑娘偷偷攒我的糖纸?早说嘛,我库房里有几百种糖纸,明日让人给你送一马车来。”

姜竹沥的脸“腾”地红了。她的确有攒糖纸的习惯,尤其是谢鹤年送的——那些糖纸背面常写着莫名其妙的“木材情话”,比如“檀木千年不朽,不如你一笑回眸”,她每次看完都会骂一句“酸腐”,却又舍不得扔掉。

“谁要你的糖纸!”她将婴儿塞进沈砚之怀里,“百户大人,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去稳婆家。我还要雕摇床,没空招呼你们!”

说完,她抓起谢鹤年送来的沉香木,头也不回地冲进棺材铺。沈砚之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她围裙上沾着片糖纸,上面的字迹隐约可见:“竹沥水甜,不如你——”

“沈大人,别看了。”谢鹤年摇着折扇,“有些话,得说出来才有意思。”

沈砚之转身,目光落在谢鹤年袖口的小棺材纹样上:“你早知姜竹沥的身份,为何还要为难她?”

“为难?”谢鹤年挑眉,“我这是在帮她——你以为那些说她“不祥”的人,真的会因为她救了个孩子就改观?只有让她的棺材雕花成为汴梁城的“吉祥符”,才能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

沈砚之皱眉:“你会这么好心?”

“自然不是。”谢鹤年指尖敲着沉香木料,“我要的,是让“竹沥斋”的雕花出现在每一口谢氏木行的棺材上——这样一来,死人用谢氏木,活人念竹沥名,双赢。”

“你就不怕她拒绝?”

“她会拒绝吗?”谢鹤年望着棺材铺里忙碌的身影,嘴角扬起笑意,“姜竹沥看似强硬,实则心软如竹沥水——你瞧着吧,等她雕完那架“月中桂”摇床,就会明白,有些算计,是带着甜味的。”

沈砚之沉默。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小家伙正攥着他的佩刀穗子咯咯笑,露出没牙的牙龈。阳光落在姜竹沥的窗棂上,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握着刻刀,正在木料上勾勒桂花的轮廓,每一刀都落得极轻,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申时初,稳婆抱着婴儿离开,说是脐带处理及时,孩子已无大碍。姜竹沥站在门口目送,直到婴儿的哭声消失在街头,才发现沈砚之还站在街角,手里拎着个食盒。

“给你的。”他将食盒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飞鱼服下摆的金粉在夕阳下闪了闪。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糖粥,上面浮着几颗蜜饯——正是她最爱吃的“竹沥斋特供”。食盒底压着张纸条,字迹刚劲有力:“明日辰时,我带画师来。”

姜竹沥挑眉。画师?难道沈砚之想将她的雕花推广出去?她忽然想起谢鹤年的话,心中一动——或许,这正是打破偏见的好机会。

酉时三刻,小满从木料堆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木雕兔子。他比划着“婴儿”“摇床”的手势,眼睛亮晶晶的。

“对,要雕个月宫摇床。”姜竹沥笑着摸他的头,将沉香木搬到工作台上,“小满,你帮我把虫眼周围的木料削掉,咱们要在“月亮”里雕只捣药的玉兔。”

小满用力点头,抓起刻刀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胎记——形如竹节,与姜竹沥的疤痕竟有几分相似。

姜竹沥一愣。她从未注意过小满的胎记,此刻看来,竟像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她忽然想起乱葬岗义庄的场景,想起小满襁褓里的桃木牌,上面刻着的“满”字,与她母亲笔记里的“竹”字,竟出自同一把刻刀。

“小满,”她轻声说,“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城西见个老朋友,好不好?”

小满歪头看着她,手里的刻刀在木料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夕阳穿过天窗,在他发顶镀上金边,让姜竹沥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沥沥,以后遇到走投无路的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说不定,那就是上天给你的缘。”

亥时,第一朵桂花落在棺材铺的屋檐上。姜竹沥点亮煤油灯,开始雕刻“月中桂”的花蕊。谢鹤年送来的沉香木果然不同凡响,刀过之处,香气四溢,竟比她调的竹沥水还要清甜。

忽然,窗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以为是沈砚之或谢鹤年,开门却见小柱子举着个纸包站在门口,里面是块崭新的雕花刀石。

“我娘说,谢谢竹沥姐姐救了王大爷。”小柱子将刀石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爹从太行山带回来的,磨起刀来可快了!”

姜竹沥眼眶一热。她接过刀石,看见纸包上歪歪扭扭写着“不祥人姐姐收”,忽然笑了——这市井百姓的善意,虽迟但到,终究是来了。

子时,月亮爬上屋脊。姜竹沥摸着新磨的刻刀,望着工作台上初具雏形的摇床,忽然想起谢鹤年的“木材情话”。她找出张糖纸,在背面写道:“沉香木暖,不如你……”写到一半却停住,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废料堆。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一只夜鸟。姜竹沥吹灭油灯,月光透过窗棂,在摇床的“月亮”里投下一片银白。她摸着腰间的银锁,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就像这沉香木的香气,初闻刺鼻,细品却让人上瘾。

这一晚的汴梁城,有人在算计,有人在回忆,有人在期待。而在福寿街的棺材铺里,一块带着虫眼的沉香木,正在月光下等待着,成为某个婴儿的第一份“吉祥”。

第三章痘疫中的停灵棚:当不祥人成为希望

寅时三刻,第一声咳嗽撕裂了汴梁城的寂静。

姜竹沥握着刻刀的手顿在半空,窗外传来林婆子的砸门声:“沥沥!东巷的张婶没了!浑身发紫,跟被鬼掐了似的!”

雕花刀“当啷”落地,在寂静中激起回音。姜竹沥想起三年前的鼠疫,死者也是这般面色青紫,指甲发黑——而这次的症状,比鼠疫更急。

“小满,把库房第三层的竹沥水全搬出来!”她扯开围裙,在水缸里洗了把手,“林姨,您去通知沈百户,就说福寿街需要义庄;再让谢鹤年送些石灰来,越快越好!”

林婆子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忽然不敢多问,转身就跑。姜竹沥冲进密室,取出母亲留下的《往生手记》,翻到“急症暴毙”篇——上面画着各种草药配伍,最后一页沾着暗红斑点,像是血迹。

“竹沥水加没药、藿香,熬成浓汤擦拭全身……”她喃喃自语,抓起药罐就往厨房跑,却在门槛处与沈砚之撞个满怀。

“我带了军医。”沈砚之扶住她的腰,又迅速收回手,“还有三百斤石灰,正在运来的路上。”

姜竹沥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银锁上:“百户大人可曾查过……”

“先救人。”沈砚之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这是宫里的避疫散,你戴着。”

瓷瓶上绘着并蒂莲,瓶底刻着“沈”字。姜竹沥刚要开口,谢鹤年的乌篷车已停在门口,小厮们抬着石灰和草药跳下来,他本人则戴着纱帽,袖中飘出浓郁的沉香气息。

“姜姑娘,”他掀开纱帽,露出眼下的青黑,“我把库房的藿香全搬来了,还有……”

“谢公子可曾去过城西?”姜竹沥忽然问,“那里的流民窟,是不是已有半数染病?”

谢鹤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竹沥斋的防腐木料,有三成卖给了城西。”她抓起一把藿香塞进药罐,“那些人用不起好棺木,只能买杂木板,而杂木易腐,病毒会随尸水渗入地下——谢公子,这次的痘疫,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沈砚之皱眉:“你是说,疫病源头是乱葬岗?”

“不是源头,是放大器。”姜竹沥将竹沥水倒进药罐,火苗舔着锅底,蒸腾的热气中混着草药香,“普通百姓死后,家人会尽快下葬;但贫苦人家没钱买棺木,只能将尸体停在义庄,等凑够钱再入土。如果义庄通风不足,病毒就会——”

“等等!”谢鹤年突然打断,脸色发白,“你是说,要我去义庄帮忙?”

姜竹沥这才注意到他攥着马车帘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想起上次在义庄他晕倒的场景,她忽然明白——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木材商,竟有幽闭恐惧症。

“谢公子若害怕,可以回去。”她故意将药罐摔在桌上,“反正竹沥斋的义庄,向来不缺抬棺人。”

谢鹤年的牙咬住下唇,半晌,忽然扯下纱帽扔进火里:“谁说我怕了?不过是觉得,义庄里的棺材板,配不上我谢氏的木料罢了!”

沈砚之挑眉,从腰间抽出佩刀:“正好,我需要人帮我搭建停灵棚。谢鹤年,你负责搬运木料,如何?”

“沈砚之,你这是公报私仇!”

姜竹沥看着两人斗嘴,忽然想笑。她转身将熬好的药汤装进陶罐,递给小满比划:“送给城西流民窟,每人喝一碗,剩下的擦身子。”

小满点头,却在接过陶罐时滑倒,药汤泼在谢鹤年鞋面上。少年慌忙比划道歉,谢鹤年却忽然蹲下身,摸着他小臂的胎记:“这纹路,竟与我祖母的帕子一模一样。”

姜竹沥的呼吸一滞。她想起谢氏家祠里的竹纹帕子,想起母亲笔记里的谢氏木行,忽然意识到,小满的胎记或许不是巧合——他会不会是谢鹤年的族人?

“谢公子!”沈砚之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石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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