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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棺木里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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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祥人的清晨:棺木上的莲花与偏见

汴梁城的卯时三刻,福寿街的青石板还凝着夜露。姜竹沥蹲在“竹沥斋”门槛上,舌尖咬着雕花刀,正在给一口柏木棺描最后一朵并蒂莲。她腕间银锁随动作轻晃,锁纹与棺板上的竹纹在晨光中相映成趣,却被隔壁豆腐西施的一声嗤笑斩成两半。

“哟,竹沥姑娘又在雕棺材呢?”穿桃红襦裙的妇人捏着帕子掩鼻,刻意绕开她脚边的竹沥水碗,“这味儿熏得人头疼,怪不得张公子前天说要娶你,回家就得了癔症——晦气,真是晦气!”

蹲在她身侧的孩童好奇地盯着棺板上的莲花,刚要伸手触摸,被妇人一把拽回:“摸了死人的东西,晚上要做噩梦的!”

姜竹沥垂眼盯着刀刃上的金粉,指尖在掌心画了个圈——这是师父教她的“心火平息术”。她数到第三十圈时,忽然抬头冲孩童笑出梨涡:“小柱子想看雕花吗?来,婶子教你刻小莲蓬。”

那孩子本被母亲拽得踉跄,闻言眼睛一亮,挣脱手跑过来。姜竹沥从围裙兜里摸出块桂花糖塞给他,用刀尖挑起棺板上的木屑,在掌心堆成小山:“看好了,先画个圆圈当莲蓬,再戳七个小洞洞……”

“姜竹沥!”

一声冷喝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卫所百户沈砚之按着腰间佩刀走来,玄色飞鱼服在晨风中掀起一角,露出内衬的竹纹暗花——与姜竹沥的银锁纹路分毫不差。

她握着雕花刀的手顿了顿,指尖的木屑簌簌掉落。昨天夜里,她刚在义庄发现乞丐尸体的防腐效果惊人,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沈砚之送瓶竹沥水,此刻见他面色铁青,心里忽然涌起恶作剧的念头。

“百户大人这是……来订棺材?”她故意用刀尖敲了敲棺板,金粉扑簌簌落在他鞋面上,“提前说好,您这官靴这么金贵,要是沾了我的不祥之气——”

“少废话!”沈砚之皱眉踢翻她脚边的竹沥水碗,深褐色液体泼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不规则的形状,“有人举报,你用迷药迷晕路人,盗取官银。这是什么?”

他抽出腰间短刀,挑起地上的药渣:“安息香、玫瑰露、竹沥水……你当本官不知道?这是勾栏瓦舍常用的迷魂散!”

围观百姓发出惊呼,小柱子吓得躲到姜竹沥身后。她却忽然笑了,笑声像檐角铜铃般清亮:“百户大人闻闻,这水里可有一丝迷药味?我这竹沥水,是给刘婶准备的——她走时掌心蜷着,我得用这水浸软了,才能给她换上体面的寿衣。”

沈砚之的喉结猛地动了动。他当然知道刘婶,城西卖针线的妇人,难产而亡时手里还攥着未缝完的婴儿肚兜。他昨夜去义庄验尸,分明看见那具尸体的手指舒展,掌心还躺着颗剥了皮的桂花糖——这是姜竹沥的“规矩”:给未婚少女含一颗蜜饯,给难产妇人握一粒糖果,让死者带着甜味往生。

“那官银……”他强撑着气势,却在接触到她丹凤眼的刹那,声音弱了下去。阳光穿过她发间的刻刀发簪,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落在深潭里的星光。

突然,人群中传来惊呼:“不好了!王大爷晕倒了!”

街角卖炊饼的王大爷捂着心口倒地,面色青紫。姜竹沥二话不说,抓起雕花刀冲过去,划破王大爷的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毒疮——这是常年接触劣质面粉所致。她从围裙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琥珀色的液体涂在患处:“这是掺了没药的竹沥水,能拔毒。”

沈砚之下意识伸手按住王大爷的脉搏,却被她拍开:“百户大人要是信不过,大可等王大爷醒了,亲自带他去衙门验毒。”

围观百姓忽然发出欢呼——王大爷咳嗽着睁开眼,指着姜竹沥手里的瓷瓶:“竹沥姑娘,这药……”

“送您了。”她塞瓷瓶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疤痕,形似竹叶,“我这双手摸过几百具尸体,却比衙门的验毒银针还干净。百户大人要是再没事找事……”

她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下次给您雕棺材时,我一定用最香的沉水香木,保证您百年之后,连鬼差都夸您好闻。”

沈砚之猛地后退半步,耳尖通红。他从军多年,见过刀光剑影,听过污言秽语,却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把“诅咒”说得像拉家常般自然,偏偏那双眼里盛着笑意,让他分不清是威胁还是调笑。

“明日辰时,带账本去衙门。”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转身时瞥见小柱子攥着块木屑跑远,那木屑被削成莲蓬形状,正是姜竹沥刚才教他刻的。

人群渐渐散去,姜竹沥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指尖被竹片划破,渗出一滴血珠。她望着沈砚之远去的背影,忽然笑出声——这人的飞鱼服下摆沾了金粉,像被砍了尾巴的金鱼,可笑得紧。

“沥沥!”

林婆子的大嗓门从街头传来,她晃着媒婆旗闯进来,鬓角的假珍珠摇摇欲坠:“可不得了啦!谢氏木行的大公子来啦,说是要跟你谈生意,这可是天上掉金元宝的好事!”

姜竹沥挑眉。谢氏木行垄断着京城九成以上的高端木料,三年前她曾去谈合作,被谢鹤年的父亲谢明远羞辱“女子不入木行”,如今那老头死了,新掌权的谢鹤年却突然登门,其中必有蹊跷。

她刚擦净手上的血,一辆乌篷车停在棺材铺前。小厮掀开轿帘,谢鹤年穿着月白锦袍走下来,袖口绣着的小棺材纹样随动作若隐若现——这是他特意找姜竹沥“定制”的恶趣味。

“姜姑娘别来无恙?”他晃着沉香手串走近,指尖在棺板上的并蒂莲雕花停留,“听闻你给刘婶雕的棺材用了杂木?谢氏木行新到了一批黄杨木,纹路细腻,最适合雕并蒂莲。”

“谢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姜竹沥抄起扫帚,将他脚边的木屑扫进狗窝,“不过抱歉,竹沥斋只做良心生意,不碰高价低质的“谢氏木”。”

谢鹤年挑眉:“哦?我记得三年前,令尊曾用谢氏的松木做棺材,结果——”

“谢公子!”姜竹沥的刻刀突然抵住他咽喉,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竹沥水,“再提旧事,我不介意让你尝尝防腐药水的滋味。”

林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姜家灭门案与谢氏有关,却从未见姜竹沥如此动怒——刻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却在触及谢鹤年咽喉时,偏了半寸。

谢鹤年非但不躲,反而笑着凑近:“姜姑娘的刀功精进了。三年前你刺我时,可是手抖得厉害。”

三年前,谢明远强购姜家棺材铺,姜竹沥持刀反抗,却因手软只划破了谢鹤年的袖口。此刻想起,她握刀的手不自觉收紧,却见他忽然摊开掌心,里面躺着颗桂花糖:“听说你给小柱子的糖,是用谢氏的冰糖做的?”

姜竹沥一愣。她用的冰糖的确来自谢氏糖坊,价格比别处低三成,却从未想过谢鹤年会暗中留意这种小事。

“明日我让人送两车冰糖来。”谢鹤年后退半步,指尖转着沉香手串,“换你今日陪我听场说书,如何?”

“谢公子这是……想泡棺材铺女掌柜?”姜竹沥故意提高声音,惹得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可惜我这人只认木料不认人——你若能给我半价檀木,别说听书,抬棺我都陪你去!”

谢鹤年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翻身上车,掀开轿帘时扔出个锦盒:“打开看看,若喜欢,明日去库房随便挑!”

锦盒落在姜竹沥脚边,里面是半朵莲花形状的鎏金檀木簪,纹路与她的刻刀发簪严丝合缝。林婆子凑过来,忽然指着簪头惊呼:“这不是城西观音庙里的“并蒂莲”纹样吗?听说摸过的人都能成双成对!”

姜竹沥盯着簪子,忽然想起母亲的笔记里画过同样的纹样。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雕花,却在谢明远强购劣木时,被父亲亲手砍碎——说是“绝不拿活人钱,刻死人棺”。

她弯腰捡起锦盒,指尖在莲花瓣上轻轻一推,簪头忽然弹出个小抽屉,里面躺着张纸条:“莲花分两半,待君簪满头。”

林婆子拍着大腿笑:“哎哟,这谢公子真是会哄人!沥沥,你就去听场书呗,反正棺材铺也不忙……”

“谁说不忙?”姜竹沥将锦盒扔进狗窝,从库房搬出一口薄棺,“李大爷的儿子刚来说,他爹咽气前想吃桂花糖,我得赶紧雕完这口“甜心棺”。”

林婆子看着她挥刀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她知道,姜竹沥不是不动心,只是这颗心被棺材板和竹沥水裹得太紧,连她自己都忘了该如何打开。

卯时五刻,阳光终于爬上棺材铺的屋檐。姜竹沥摸出块桂花糖塞进嘴里,甜味混着木屑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街头熙攘的人群,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死人要体面,活人要快活。”

于是她拿起雕花刀,在新打的柏木棺底刻下一行小字:“姜竹沥在此,百无禁忌。”

远处传来城隍庙的钟声,惊起一群麻雀。姜竹沥抬头望去,却见沈砚之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飞鱼服下摆的金粉还未拂去,像撒在乌云上的一把星星。

这一日的汴梁城,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清晨。棺材铺的雕花刀在阳光下闪烁,竹沥水的香气混着桂花糖的甜,随着穿堂风飘向福寿街的每个角落——那里有偏见,有误解,却也藏着,即将破土而出的,温暖的芽。

第二章木材商的算计与百户的秘密:雕花刀下的双重博弈

巳时三刻,阳光将棺材铺的“寿”字旗晒得褪色。姜竹沥刚给“甜心棺”描完最后一笔金,就见谢鹤年的小厮抱着一摞账本闯进来,身后跟着八个壮汉,每人肩上扛着块裹着油布的木料。

“姜姑娘,我家公子说了,这是滇南运来的黄杨木,纹理比婴儿肌肤还细腻。”小厮堆着笑,将账本往桌上一放,“只要您在这契约上盖个章,这些木料就归您了。”

姜竹沥擦着刻刀抬头,目光扫过账本上的“独家供货协议”字样。协议规定,竹沥斋只能使用谢氏木行的木料,雕花图谱归谢氏所有,而她能得到的,不过是比市价低一成的进货价。

“谢鹤年当我是街头卖菜的?”她将刻刀拍在账本上,刀刃深深扎进“雕花图谱”四字,“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想要我的雕花,除非他亲自来给我当三个月学徒!”

小厮的笑僵在脸上:“姜姑娘,如今整个汴梁城都知道您用杂木做棺材,若没了谢氏的好木……”

“滚!”姜竹沥抄起一团木屑砸过去,却在触及小厮衣襟时,忽然散开——里面裹着块桂花糖,正是今早小柱子没吃完的半块。

她心中一动,想起谢鹤年掌心的糖块,以及他袖口的小棺材纹样。这男人看似玩世不恭,却总能在细节处让人惊觉他的用心,就像此刻,小厮被砸后非但不恼,反而偷偷将糖纸捡起来,塞进袖口。

“竹沥姑娘!”

街头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姜竹沥冲出门,只见小柱子抱着个襁褓跪在乱葬岗方向,旁边围了几个指指点点的妇人:“这孩子浑身青紫,准是被鬼缠身了!”

襁褓里传来微弱的啼哭声。姜竹沥冲过去扯开粗布,里面是个脐带未断的男婴,脐带上缠着水草,显然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弃婴。她摸了摸婴儿的小脚,指尖触到冰窖般的凉意,立刻解下围裙裹住他,对小柱子比划:“去拿我的竹沥水!”

“慢着!”

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换了身便服,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糖——正是姜竹沥常买的那家。

“百户大人又要查什么?”姜竹沥将婴儿护在怀里,“难不成这孩子也是我用迷药拐来的?”

沈砚之皱眉盯着婴儿青紫的脸,伸手探他鼻息:“孩子体温过低,你用竹沥水给他擦身,是想冻死他?”

“这是加了生姜的竹沥水,能驱寒。”她甩开他的手,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小银瓶,“看好了,这是我特制的“暖身露”,比你们衙门的冻疮药还管用。”

婴儿在她怀里发出微弱的哭声。姜竹沥用指尖蘸着暖身露,轻轻涂抹他的太阳穴,又将银瓶塞进沈砚之手里:“按住他的人中,我去去就来。”

她冲进棺材铺,在库房最深处的木板下取出个雕花木箱,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婴儿衣物,最底层压着块绣着竹纹的襁褓——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原本打算给未来的孩子用。

“竹沥姑娘心善。”林婆子不知何时凑过来,望着沈砚之手里的银瓶笑,“百户大人,您这是第二次见她救孩子了,就没点什么想法?”

沈砚之的耳尖又红了。他看着姜竹沥给婴儿换衣服,见她用竹沥水仔细擦拭孩子的脐带,动作轻柔得像在雕一朵最娇嫩的莲花。阳光穿过她发间的刻刀发簪,在婴儿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让他想起昨夜义庄里那具面带微笑的尸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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