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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雪夜逢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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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冷宫里的血梅

永徽三十年冬,北疆的雪尚未化尽,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已覆了三层白霜。林砚秋跪在金銮殿上,铠甲肩甲处的敌箭虽已拔出,却仍有血珠顺着甲胄缝隙往下淌,在汉白玉台阶上洇出暗红的花。

“林爱卿可知罪?”

珠帘后传来老皇帝的咳嗽声,仿佛破风箱在漏风。林砚秋盯着阶下首辅周明礼手中的宣纸,墨迹在她眼前晃成一片——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她签名里那抹挑钩都如出一辙。

“臣不知罪。”

她的声音像被冰水浸过,冷得能冻住殿角的铜鹤。周明礼上前半步,宽袖拂过烛台,烛火猛地晃了晃,将他眼角的皱纹投在墙上,像爬满了蜈蚣。

“林将军果然好定力,”他似笑非笑,“昨夜三更,镇北军副将陈野已招认,是你指使他与敌国暗通款曲。”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林砚秋猛地抬头,看见周明礼袖中露出的羊脂玉佩——正是去年中秋,她在北疆战场缴获的敌国三皇子信物。

“陈叔在哪儿?”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周明礼摆摆手,两名侍卫拖进来一个血人——那人蓬头垢面,双手齐腕而断,舌间淌着黑血,正是随她征战十年的副将陈野。

“将军……”陈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突然用断臂撞向廊柱。林砚秋惊呼着扑过去,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野的头颅在青砖上撞出红白相间的浆液。

“陈副将畏罪自杀,”周明礼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林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砚秋跪在陈野尸体旁,指尖蘸着他的血,在青砖上写下“冤枉”二字。血迹未干,便被周明礼的靴底碾成齑粉。老皇帝咳嗽着挥了挥手:“既然不肯招认,便去冷宫里好好反省吧。”

冷宫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时,林砚秋终于撑不住,瘫坐在满地稻草上。窗外的梅树斜出铁窗,一枝红梅探进来,落在她渗血的掌心,宛如母亲当年给她别在鬓边的那朵——那时她刚学会用筷子,母亲笑着说:“我家秋儿将来定是个文雅人。”

文雅人。林砚秋低头看着掌心的枪茧,突然笑了。她笑自己愚钝,竟相信权臣会放过有功之臣;笑自己天真,以为战场上的刀枪能比朝堂的阴谋更可怕。

三日后,周明礼再次来访时,她正用碎瓷片刮着指甲缝里的血垢。他嗅了嗅鼻子,嫌恶地皱眉:“林将军可知,你的二十万林家军此刻正被御史台清查?”

林砚秋手一顿,碎瓷片划破指尖。周明礼满意地看着她抬起头,继续道:“只要你在认罪书上按个手印,皇上便会网开一面,只夺了你的兵权,饶你不死。”

“周明礼,”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父亲当年贪墨赈灾银,被我父亲处斩时,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用百姓的命来威胁?”

周明礼的脸“腾”地涨红,袖中青筋暴起:“你……”

“我父亲说,贪官的血,比冬日的冰水还冷。”林砚秋站起身,铠甲因多日未卸而发出嘎吱声,“而你的血,怕是比敌国的毒酒还脏。”

周明礼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抵住她咽喉:“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林砚秋直视着他眼底的慌乱,忽然笑了:“你不敢。杀了我,林家军必反,而你还没找到我父亲留下的兵符。”

软剑“当啷”落地。周明礼盯着她,忽然笑了:“林砚秋,你以为自己能撑多久?等皇上殡天,新帝登基……”他拖长声音,“你猜新帝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这句话如冰水兜头浇下。林砚秋忽然想起六皇子赵彻——那个总在御花园装疯卖傻的皇子,曾在她出征前偷偷塞给她一块玉佩,说:“林将军若遇困局,可凭此信物找我。”

“周首辅可知,”她忽然压低声音,“六皇子府的梅花,比这冷宫外的开得还早?”

周明礼瞳孔骤缩,袖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沉水香荷包。林砚秋见状,心中已有计较——看来赵彻的“疯傻”,果然骗过了所有人。

是夜,青鸾翻墙而入时,林砚秋正借着月光擦拭父亲留下的匕首。龟息散的蜡丸在她掌心发烫,她想起陈野临死前比划出的“走”,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兵符碎片。

“将军,新帝已登基,”青鸾压低声音,“赵彻殿下派暗卫送来了这个。”她掏出半块血玉,正是当年林震救驾时所得的信物。

林砚秋捏着蜡丸,耳边响起周明礼的话:“等皇上殡天,新帝登基……”老皇帝的病情她早有耳闻,若再拖下去,怕是撑不到赵彻肃清权臣的那一天。

“青鸾,”她将匕首塞进青鸾手中,“替我去六皇子府,将这个交给赵彻。”

青鸾看着她掌心的蜡丸,忽然跪下:“将军若假死,这一路凶险莫测,不如让属下……”

“嘘——”林砚秋按住她的嘴,听见远处传来巡夜的梆子声,“记住,三日后去乱葬岗,找一个穿青衫的书生。他若肯帮你,便带他来见我。”

蜡丸咬破的瞬间,林砚秋感到心脏像被扔进了冰湖。她听见青鸾压抑的哭声,听见狱卒踢门的响动,却只能任由身体慢慢变冷。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见的,是窗外那枝红梅,花瓣上的雪正簌簌落在她掌心的“冤枉”二字上,像极了陈野流出的脑浆。

乱葬岗的书生

江南的雨帘如幕,沈砚抱着书箱在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怀里的《千金方》硌着肋骨,让他想起父亲入狱前塞给他的《洗冤集录》——那本书早已被他翻得卷边,却终究没能救回父亲。

“啪嗒——”

书箱突然散开,书页散落一地。沈砚咒骂着蹲下捡拾,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草席下露出一只手——那只手沾满泥浆,却在无名指根处有颗淡褐色的痣,像粒被雨水打湿的红豆。

他猛地想起父亲的话:“林家军的将士,人人都有枪伤旧疤,而林将军……”沈砚摇摇头,将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那个战功赫赫的女将军,怎么可能曝尸乱葬岗?

“姑娘?”他试探着伸手触碰她的手腕,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沈砚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解下披风盖住她,却在触到她手臂时浑身僵硬——那上面横七竖八的疤痕,竟像是刀伤、箭伤,还有……鞭痕?

“得罪了。”他闭上眼睛,将她拦腰抱起。她比他想象中更轻,肩胛骨硌着他的掌心,让他想起母亲养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路过城隍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闪进阴影里,却不小心踩到枯枝,发出“咔嚓”一声。

“什么人?”

巡夜的衙役举着火把过来,沈砚屏住呼吸,感觉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指尖勾住了他的腰带。衙役的火把照亮她半张脸,沈砚看见衙役瞳孔骤缩,立刻开口:“官爷,这是我表妹,染了风寒,正要送去医馆!”

衙役狐疑地盯着他:“深更半夜,哪来的表妹?”沈砚灵机一动,故意让怀里的人露出半只手:“官爷您看,她手上的冻疮,是在北边冻伤的,刚随我回乡……”

衙役看着那只手,脸色稍霁:“快去快去,别死在外面脏了街道。”

沈砚松了口气,抱着人继续往前走。雨越下越大,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他冒雨去请大夫,也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心跳声。怀里的人忽然发出微弱的呻吟,沈砚低头,看见她咬破的下唇正在渗血,连忙撕下袖口布条给她止血。

破庙的门轴发出“吱呀”声时,沈砚已经快跑不动了。他将她轻轻放在干草上,生起火堆,借着火光才看清她右耳后的痣——那位置,竟与传说中女将军的泪痣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他轻声问,用温水擦净她手上的泥污。她掌心的茧子比他想象中更厚,虎口处的枪伤旧疤呈暗红色,像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沈砚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若你遇见林家的人,替我问声好。”

火堆噼啪作响,照亮了她眉尾的疤痕。沈砚摸出怀里的桂花糖,掰碎了放在她唇边——这是他攒了三个月的俸禄买的,本想送给私塾里总冲他笑的小师妹,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喂给了一个陌生女子。

昏迷中的她忽然皱起眉头,像是尝到了甜味。沈砚看着她无意识舔唇的模样,耳尖发烫,慌忙转过头去。破庙的屋顶漏雨,水珠滴在火堆里,发出“滋啦”声,惊飞了梁上的蝙蝠。

“阿秋,”他轻声说,“以后就叫你阿秋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她睫毛动了动。沈砚摇摇头,从书箱里翻出《千金方》,照着上面的金疮药配方调配起来——幸好他曾帮母亲在药铺打下手,认得几味草药。

天快亮时,他终于熬好了药。沈砚扶她坐起来,用汤匙撬开她的牙关,却在触到她后槽牙时愣住——那里有个小小的缺口,像是常年咬着什么东西磨出来的。

“难道是……”他忽然想起话本里的“假死药”,手一抖,药汤洒在她衣襟上。沈砚深吸一口气,将耳朵贴在她胸口——心跳极慢,却清晰可闻。他忽然笑了,原来她不是死人,而是在练一种奇妙的闭气功夫。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他轻声问,替她盖好披风。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啼,沈砚这才惊觉自己守了她整整一夜。他摸出怀里的玉佩,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将来能救他一命。玉佩的纹路与她腰间露出的兵符碎片竟出奇地相似,像是天生一对。

“看来我们注定有缘。”他将玉佩放回原处,看见她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沈砚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她忽然紧紧攥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沈砚疼得皱眉,却听见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沈……砚……”

他猛地抬头,却发现她仍闭着眼睛。原来她早就醒了,刚才那声,竟是在喊他的名字。沈砚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忽然想起父亲被处决那天,母亲也是这样流着泪,却始终不肯哭出声。

“我在。”他轻声说,用袖子替她擦去眼泪,“我哪儿都不去。”

破庙外,雨停了。沈砚站起身,打算去镇上买些药材。路过她的鱼篓时,他看见里面有把锈迹斑斑的鱼刀,刀柄上刻着个“林”字——那是用枪尖刻的,笔画里透着股狠劲,像极了他在北疆战场上见过的刀刻记号。

沈砚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林家军的兵器,都会刻上姓氏。”他转头看着草堆上的女子,心中忽然有了答案——她就是林砚秋,那个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女将军,那个本该在北疆战场的“铁血木兰”。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他轻声说,将鱼刀塞进书箱。不管她是不是女将军,此刻都只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子。沈砚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起赵彻殿下临走前的话:“若遇见林家后人,带她来见我。”

“等你醒了,我们就进京。”他对着昏迷的她承诺,“我会帮你洗清冤屈,就像当年你父亲帮我父亲那样。”

阳光穿过破庙的窗棂,落在她眉尾的疤痕上。沈砚深吸一口气,推开庙门,走进清晨的薄雾里。他不知道,这一脚踏出,便再也没能走出她的人生。

第三章江南码头的鱼刀

江南的蝉鸣声像团黏腻的丝线,缠得人心烦意乱。林砚秋蹲在码头剖鱼,指尖的鱼刀起起落落,银鳞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左腕的布条已经换成了沈砚新送的丝带,上面绣着半朵桂花——那是他熬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阿秋,给我留两条活鱼!”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砚秋抬头,看见沈砚抱着书箱挤过人群。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袖口补着她缝的针脚,发带是她送的青缎子,远远看去,竟像是特意与她的青布短打相配。

“沈公子今日又拿什么换?”她故意板着脸,却在看见他耳尖的红痣时,忍不住想笑。沈砚红着脸掏出张纸:“《本草纲目》里的创伤药配方,换两条鲫鱼。”周围响起起哄声,卖肉的王大叔笑着喊:“沈公子天天给阿秋送方子,莫不是想当军医?”

林砚秋低头剖鱼,却不小心划破手指。沈砚慌忙掏出手帕:“小心!”她看着帕角的桂花刺绣,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绣帕子的模样——他说桂花是她的幸运花,能驱走阴霾。

“沈砚,”她忽然开口,“你说,一个人要是犯了错,还能回头吗?”

沈砚愣了愣,接过她递来的鱼:“当然能。我父亲曾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顿了顿,又说:“何况有些错,本就不是错。”

林砚秋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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