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响，走近后，秋练低头捏起他的下巴往上抬，露出来的脸上泪痕遍布，她伸手抹了抹泛着红意的眼尾。

像是哭了很久。

“哥哥这么想你妈妈啊，那怎么不一起去陪她?”秋练语出惊人，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像随口一说。

秋问池顿了顿，偏过头没看她，很快起身离开，“我们回去吧。”

秋练慢悠悠地往外走，最后关上门时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闷安静，原本是开着窗的，结果秋问池吹了风后就开始时不时咳嗽，秋练嫌吵和烦给关上了，“哥哥刚才在装醉?”她问了句。

秋问池听到声音看过来，“你说什么？”

“说你有心机。”耍她是吧。

秋问池不说话了，沉默了会儿后道：“我没有说过我喝醉了。”

“这样啊。”秋练随口道，“那岂不是故意的，哥哥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演啊，估计没谁能比得过了吧。”

秋问池没再理她，看向窗外，恰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也没看接了，听完脸色就变了。

“快点回去。”放下手机，他很快跟秋练说。

没等对方问出口，他接着道：“诚叔说父亲晕倒了……”

于是又加快速度赶回秋家。

他们赶到的时候，家庭医生刚走，旁边守着管家诚叔，对方正巧关上门准备转身，见到两人先是喊了声好，秋问池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岳诚说今晚秋世宏就一直在喊头疼，吃了药也没用，后面直接就是昏迷，叫也叫不醒，他连忙联系医生过来看了看。

医生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天气的变化导致的，又问他吃过什么，开了药后走了。

“所以父亲今晚吃了什么？”秋练问。

岳诚回答：“菜都是跟平常一样，后来喝了点茶就回房间了。”

秋练看上去没怎么在意，“父亲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晚上吹了点风，明天有什么的话诚叔再跟我说吧，这么晚了先回去休息。”

岳诚应了声“好”，没一会儿就下楼去了。

秋问池刚刚见过秋世宏后就回房间了，此时的秋练也抬脚往那边走去，径直来到房门前，推开门，浴室那边亮着灯光。

她干脆也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随便擦了几下头发就来找人，看见秋问池背对着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她过去上了床，刚躺下身边就湿湿的，伸手一摸。

这人连头发都没吹就睡了。

也不怕头疼。

秋练本来不打算理，工作一天她也累了，但对方头发湿着她抱着也难受，再抱一会儿自己衣服都要湿了。

秋练皱着眉起身，十分不情愿地去找毛巾帮人擦头发，让他侧躺着，拿起湿漉漉的长发，从头擦到尾，费了好一番功夫，到最后人都没脾气了。

关灯后，秋练牙痒地在他后颈咬了口，在上面留了个牙印，却没有再对他做什么，而是搂着人闭眼睡去。

隔天醒来，怀里是空的。

秋练起床气大，这会儿心情格外不爽，面上还维持着笑意，洗漱过后下楼，就见秋世宏和秋问池坐在餐厅吃着早餐，聊着什么。

她拉开椅子坐下，划拉时发出的刺耳声响引得秋世宏侧目，她的眼神只盯着秋问池。

“哥哥起这么早啊。”她笑着说。

秋问池淡淡嗯了声，依旧没看她，低头往嘴里喝着粥。

秋练接过佣人递来的勺子随便喝了几口，突然道：“陈姨，最近每天喝粥都喝腻了，换一样吧，我看就换成水煮蛋吧。”

“都行，听大小姐的，还想吃点什么吗？”陈姨接着问。

“陈姨看着来就行。”说这话时，秋练看向的是秋问池，在对方看过来时挑衅地冲他勾了勾唇。

——秋问池最讨厌的就是水煮蛋了。

逗弄完人后，秋练才又问一旁的秋世宏，神色关切，“父亲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秋世宏说：“没事，你那边怎么样，过几天我去公司一趟。”

秋练点点头，“公司一切都好，有我看着呢，事情交给我父亲就放心吧，您养好身体最重要，多喝水，最近少喝茶。”

秋问池一下子抬眼看向她，目光里似乎含着什么，却又很快收回视线，起身往外走，“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也吃饱了。”秋练同时放下勺子，跟秋世宏说了声后跟了上去。

她几步追上人，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在他手里，秋问池垂眸看了眼，是个水煮蛋，不知道她哪来的。

许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秋练解释：“陈姨给我的，哥哥刚才吃那么少，一定没吃饱吧，助理的事多，哥哥还是多补充点营养比较好，对吧。”她满脸无辜且善意地说着。

“不用了，你吃吧。”秋问池把鸡蛋塞回去给她，先一步离开这里。

见状秋练不紧不慢地跟着。

秋问池平常都是坐她的车去公司，这会儿免不了得等她一起，想着她心情愉悦地把玩那个鸡蛋，往车的方向走，结果刚来到外面，就看见秋问池上了别墅司机的车……

秋练脸上的笑止住了。

今天一个上午秋练都没叫过秋问池过去。他在外间干着杂活，遇到有人事太多忙不过来就顺手帮了一把。

这么些天的相处下来别人对他的看法也改观了些，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态度，吃饭时也会招呼他一声，但秋问池每次摇头拒绝，他手里总是拿着两份盒饭，一份是他的，一份是秋练的。

他像往常一样敲门进了办公室，下意识反锁上门——之前秋练总爱拉着他做什么，锁门已经成了习惯。

结果看在秋练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味，她抬手招人过去，秋问池自觉上前坐在她腿上，被她抱着腰，“哥哥想和我做什么？”

她暗示秋问池锁门的举动。

秋问池别过头，“没什么，快吃饭吧。”

他把饭盒拿到面前打开，刚要有所动作秋练就按着他抵在桌沿上，坚硬的桌子硌得腰一阵疼。

他表情淡漠地说，“先吃完饭再做。”

“要是我现在就想呢……”

秋练的手滑进他衣服里摩挲了几下，漫不经心道：“我算是发现了，哥哥真是容易得寸进尺，一天不管教都不行，就是欠教训，敢给我甩脸色看?”

秋问池一开始还不肯出声，被她轻轻按了几下就忍不住瑟缩，他神情隐忍不发，咬着下唇，旁边传来声音。

一看秋练抽空剥开了早上留着的鸡蛋，喂到他嘴边，“来，哥哥乖，快吃。”

她手上揉了揉他后腰上的软肉，暗暗警告着什么，秋问池颤抖着张开唇咬了下，下一秒，身后传来奇怪触感，他难耐地缩起来，攥紧了对方的衣服，“小练，别……”

“哥哥应该叫我什么？”秋练凑近他问。

“……小秋总。”秋问池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被汗浸得雪白，隐隐显出些脆弱之色来：“我没有得寸进尺，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哥哥再吃一口。”秋练再次把鸡蛋喂给他，但秋问池连咬的力气都没有，泪水落下来滴在她后背上，秋练有些不耐烦了。

“就知道哭，哥哥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说不能让人听见的是哥哥，吵着不行哭个不停的也是哥哥，怎么这么难伺候。”秋练摸着他脸颊说，“明明我是在让哥哥爽。”

眼泪濡湿眼睫，秋问池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浑身没劲，只是在无意识摇头。

秋练之前的气都还没发泄出来，干脆也不再理他，加重了掐他的力度，腰间全是掐痕，往下也全是。

“……”

结束后，秋问池坐都坐不了，被抱着坐在对方腿上，半点反抗力气都没有，秋练拿湿巾擦干净手指，接着给他喂了口饭。

边说：“哥哥多吃点，要不然每次还没做什么都受不了可不行，体力这么差。”

秋问池垂着眸没答，秋练随手把他的长发往后拨了拨，嫌无趣把饭塞他手里再推开人，“我还有事，哥哥就先回去吧，饭自己吃完。”

她转而目光转向面前的电脑，一个眼神也没再给他。

秋问池被她这么一推差点摔在地上，他扶着桌角勉强站稳，没有说什么一步一步走出了办公室，最后关上门。

回到位置上他才低头吃饭，吃到一半旁边的手机叮了声，他拿过来看见上面备注的是顾非岚，平静地给对方回了信息。

晚上一回到秋家，秋问池就被秋世宏叫去了书房。临走前秋练不经意碰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来到书房门口，敲了门后听到里面的声音才推门进去，秋世宏坐在轮椅上让他过去。

秋问池于是走上前，规矩安静地站在一边，听见秋世宏问他：“在公司适应得怎么样？小练那孩子没为难你吧？”

秋问池摇头：“挺好的，小练她……对我也很通融。”

“那就行。”秋世宏转而道，“既然都熟悉了，对岗位有什么看法？想过干点别的吗？”

秋问池：“我都行，听父亲的。”

秋世宏皱了皱眉，“你总不能事事都听我的，凡事要学会自己做主，不然一点主见都没有怎么行，你这样你妈妈会放心?”

“……”秋问池道，“我知道了。”

“对了，上次你去看你妈妈，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医生怎么说还能醒吗？”

秋问池低声说：“就跟之前一样，听医生说应该醒不了了。”

秋世宏叹息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是得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也不用再想着那边了，公司里事多，多帮着小练一点，她太冲动我放心不了。”

秋问池说好，又道：“我去给父亲倒杯茶吧。”说着他转身走向书桌，倒完茶后端起来，看了看晃动着的茶水。

他停了几秒才重新回到对方面前，将茶杯递出去。

秋世宏本不打算喝，但转念想倒都倒了，于是拿过喝了口又放回去，口中说着：“最近总是感觉累，小池帮我捏捏肩吧。”

秋问池走到轮椅后，为他按摩着肩膀。按了一会儿再看秋世宏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停下动作，眼神一下变得幽深。

他推着轮椅离开书房，刚好碰上了端着药碗向这边走来的管家岳诚。

“父亲太累睡着了，诚叔带人回房间吧。”他这样说，把轮椅交给对方，岳诚朝他点点头，很快推人走远。

秋问池看着他们的背影，肩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以及传来随和的声音：“哥哥想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没什么。”话音刚落，秋练拽着他进了旁边的书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墙边。

冰凉的手落在腰间。

秋问池推开她，面色冷淡，“你是上瘾了吗，脑子里只有这些事情?能不能去找别人?”

“可我只想要你啊，哥哥。”秋练也没生气，反而去摸他的脸，语气轻柔道，“哥哥这张脸这么巧长在我心上，看一眼就想毁了这个人，这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