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咖啡厅。

“问池，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疑问的声音，秋问池回过神，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顾非岚，说了句“没事”。

顾非岚继续道：“叫你出来也是想说一下投标的事，你那里不行就别勉强自己，索性让给秋家也没什么。”

秋问池点点头：“抱歉顾小姐。”

“都是同学，就不用喊顾小姐了，喊我名字就行。”

于是秋问池改口：“顾同学。”

眼看他不肯喊，顾非岚也没有强求，而是说：“顾家这边的话我会去说，只是问池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

秋问池垂眸，指尖缓慢地摩挲着杯壁。

他说着：“当然记得，顾同学想要秋家的一些资料，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顾非岚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同学难道不介意我是个私生子，不男不女?”秋问池平静地反问。

“你都知道?”顾非岚转而又很快道，“私生子也不是你想的，再说了留长发而已，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怎么就是不男不女了，你不用听他们的，其实……这样挺好看的。”

“是吗。”秋问池忽而浅浅地勾了下唇。他极少会笑，多数是没有表情，冷冰冰的难以靠近，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他笑起来真的很招人喜欢。

顾非岚看着他那张精致艳丽的脸，心里想着她一点都没说错，像秋问池这种就和长发极为适配，笑的话还多了几分勾人意味。

让人心痒痒的。

但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快得不给人半点机会，抓不住手。

她忍不住道：“问池，你以后可以多笑笑，不是有句话说，多笑心情也能好吗。”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秋问池转移话题，“还有一周就是竞标了，这几天学校也忙，顾同学也不用再约我了，等有空先。”

顾非岚只能同意，却难免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家里知道了不让他出来?还是在暗示她尽快解决招标的事?

她还想说什么，秋问池却站起身跟她告了别，留了句“有事手机联系”就走远了。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不自觉敲打桌面。

-

秋问池本以为秋练会直接把事情告诉秋世宏，即使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做过什么，但她就是那样的人。

结果她什么都没说，每天照常上班下班，似乎只是他多想了。

他自然也不会去找秋世宏，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竞标的前一天，秋问池依旧去了书房。

这次很顺利，没有别的讨厌的人出现，临走前，他抬眼看向角落里闪着红光的物体，握着纸张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关门离开。

竞标当天，顾家主动退出，唯一算得上竞争对手没了，那块地自然而然落到秋家手上。

轻而易举拿到中标合同，当然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公司为此办了个聚会，也是这段繁忙阶段以来的放松，秋练也去了。

包厢里有不少人给她敬酒，她一一喝了，玩到聚会结束回到秋家时已是凌晨。

周围黑漆漆的，夜晚静谧平和，她去到冰箱拿了瓶水喝了几口，然后回了楼上，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并不重，几乎无法察觉，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门被推开，露出房间的全貌，窗帘半拉着，柔和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床上躺着的人影。

秋练站在床边，长长的黑色影子落在地面，越来越短，渐渐与床融为一体……

门合上的细微声音响起。

秋问池毫无预兆从梦中惊醒，眼神惊疑不定，下意识往旁边看，什么都没有，他悄然松了口气，却没了睡意，起身来到桌边。

拉开抽屉，他看着手中的一沓纸，陷入了沉思。

秋世宏把顾家退出的功劳归到秋问池身上，是他让顾非岚做的，在餐桌上时就问了他想要什么，没避着秋练。

秋练便盯着他看，脸上是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意料之外的，秋问池说：“我好久没见我妈了，想回去一趟。”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秋世宏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道：“这有什么，想回就回吧，顺便帮我看看你妈妈身体怎么样，问声好。”

秋问池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小池……”秋世宏刚开口，秋练突然打断了他，“父亲，我看哥哥现在也大三了，该出来实习了吧，要不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哥进公司也行。”

“如果父亲还没想好让哥哥做什么——”秋练冲秋问池笑了笑，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口中说着，“正好我身边还缺个助理，哥哥第一次进公司，我也能帮他熟悉一下。”

秋世宏犹豫了下，问秋问池：“你怎么想?”

秋问池放下筷子，忽略秋练的视线，说：“我都可以，听父亲的。”

秋世宏：“那行，就按小练说的吧，过段时间让她带你去。”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秋问池放在底下的手攥紧衣服布料，刚要起身又听见秋练说道：“我这几天都有空，哥哥既然要回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了。”秋问池拒绝，“我自己就行。”

“怎么，我既然是哥哥的亲妹妹，顺道去看望一下哥哥的亲人也不行吗？”秋练话音一转，“难不成哥哥没把我当家人?”

秋问池沉默了下，才道：“你去不合适。”说完他跟秋世宏说了声后从餐厅离开，只留个背影。

秋世宏瞥了眼她，“你去做什么？”

秋练面露无辜：“去看哥哥的妈妈啊，父亲去不了，那就由我这个女儿代您去吧。”

“……”

晚上。秋练又出了门，开车去往酒吧，曾鸣和叶庭雾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叶庭雾朝她挥了挥手，“秋练，这里！”

等秋练走近，叶庭雾拉她坐下，满脸兴奋道：“你来得刚刚好，夜阑最近来了个新人，我看过了是你喜欢的类型，他今天要上场，错过这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秋练勾了勾唇，“我喜欢什么类型?”

“就清纯诱惑的呗。”叶庭雾凑近她，“还得是穿白衬衫，上次你不就盯着人家看了很久，我一猜就知道。”

“清纯还怎么诱惑，这不是自相矛盾啊。”曾鸣在一旁笑着说，“换个形容词行不行。”

叶庭雾高深莫测地道，“你猜。”

“清纯的才最诱惑。反正我不信你没见过或者有个白月光什么的，你们男的就最喜欢这种吧。”叶庭雾耸了耸肩，“还不准我们小练喜欢男大了。”

“我可没说啊，就是没想到嘛。”曾鸣反驳。

秋练听他们说完才道：“好了，别管什么清不清纯的了。曾鸣，你去帮我查查秋问池以前的事。”

曾鸣问：“又查他啊？上次不是都查遍了，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想知道什么？”

秋练眼神微眯，晃了晃酒杯，道：“还不够，再多找点把柄，不然他肯定不肯服软，他心思深，我可不想再被他骗第二次。”

“也行。”曾鸣应了声。

闻言叶庭雾却道：“我说小练你是不是把太多心思放他身上了，按理来说你要想掌握公司该去你爸那边，难不成还想掌握你哥吗？他就是个私生子，和你争不了，不用理他。”

“前几天竞标的事，他去找了顾非岚。”秋练简单把事情讲了下，接着道：“一堆心眼子，我总要治治他，不然他下一个害的就是秋家和我。”

“不至于吧。”叶庭雾有点不相信，“你爸也没让他进公司，他能做什么？”

“现在不一定，不久他就要进公司实习了。不过我跟我爸说了，我还缺个助理。”

“让你哥给你当助理，把人放眼皮子底下，你是真敢想。”曾鸣给她竖拇指，“但这明摆着羞辱人，他能同意?”

秋练道：“不同意也得同意，秋家可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秋练缓缓喝了口酒，又看向叶庭雾，“你说的新人呢？还没上场?”她看样子想走人了。

叶庭雾示意她看过去不远处的舞池，“那里面呢，穿白衬衫嘴里还咬着条丝带的那个就是，还挺性感，他刚还看过来了，应该是看你吧。”

秋练于是往那边瞥了一眼，舞池中央的青年扭着腰，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抛了个媚眼，笑得荡漾。

秋练也笑了下，脑海里却不自觉出现另一个画面——白衬衫还是得她那个哥秋问池穿得最有感觉，又发长腰细，一脸隐忍的模样最勾人。秋练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故意装出那副样子来博取同情。

就这样的姿态，换谁能把他当哥哥。

她嘴角的笑意很深，对着那人举了举酒杯，故意的又怎么样，得让他疼才知道错。

而且亲哥哥什么的，搞起来更爽。

叶庭雾以为她是看上了，眼神都变了，“小练，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去帮你说，我跟他们老板认识，就一句话的事。”

秋练摇了摇头：“腰不够细腿不够长，扭得太僵硬，笑起来也很假。”

“我觉得还好啊。笑得挺甜的，身材也不错。”叶庭雾又看了看对方，“要求这么高，你肯定是见过更好的，快说出来听听，谁啊？”

“没有，别问了。”

“没有就是有。”叶庭雾一幅很懂的样子，“我们什么关系啊，这还不能说?”

曾鸣也问：“秋练你有喜欢的人了？”

秋练说：“一个很讨厌的人。”

叶庭雾一脸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下去，“你不喜欢那我去了啊，要个微信，没准哪天又看上了呢。”

眼看叶庭雾的身影走远，去到那个青年跟前笑着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掏出手机，秋练仰头又喝了口酒，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

“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庭雾说一声。”

她留下这么一句，干脆地起身往外走，而曾鸣偏头去看她的背影，目光幽深了些。

秋练叫了代驾，坐上车时发现叶庭雾给她发了好几个视频，点开一看，全是穿白衬衫的帅哥，有个还有八块腹肌，晃眼得很，但她总觉得差点意思，兴致缺缺退出了。

看到最后一个，这个就比较刺激了，两个人，动作类型，其中的男的脸上表情既欢愉又痛苦，让她莫名想到秋问池。

如果是他呢，估计会很有意思。

最后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问她怎么样，秋练回了句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