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秋问池语气并不好，侧脸看上去犹如凝结的冰霜，颇为冷漠。
“这话就生分了吧，好歹一家人呢。”秋练话音一转，“不过也别怪我没提醒过哥哥，你始终还是秋家人。”
秋问池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外面。
秋练也不自讨没趣，目光望向前方，又过了一会儿才嗤了声，气氛又往下降了一个点。
回到秋家，她头也不回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一半，好像才想起口袋还有个手机，她掏出来思考着，从旁边找了支笔。过后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滑，转身走了。
秋问池过去拿起手机，看见背后的纯色手机壳上画了个王八，上方还有潦草的“蠢”字。
“……”
隔天中午吃饭时，秋练随口提起了和顾家在争城西那块地的事，说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秋问池，对方没看她。
秋世宏多问了几句，很快又说起她在公司的事。
秋练回答：“挺好的，他们都很听话，没什么问题，偶尔需要应应酬什么的，说起来也巧，昨晚我刚见完客户，一出来就碰上了哥呢。”她说着朝一旁的秋问池笑了笑。
不等秋世宏询问，秋问池便主动开口道：“有个朋友生日，去看了一下。”
“哥哥还有朋友啊。”秋练惊讶得很。秋问池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秋世宏则说：“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好，别整天闷在家里，正好现在小练回来了，可以和你哥一起，让他带你去逛逛。”
“可以啊。”秋练很快点头，“我才回来，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哥哥也可以多教教我，不然让秋家丢脸出丑就不好了。”
“你说是吧，哥哥。”她又转头看向对方，面上无辜地笑着。
当着秋世宏的面，秋问池淡淡“嗯”了一声。
午饭过后，秋世宏和秋问池先后上楼，关上书房的门，秋问池站在桌前整理着书籍，安静地听着对方说话。
秋世宏也说了两家竞标的事，问他有什么看法。
秋问池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有个办法，能让顾家撤标。”
“说来听听。”
“顾家的大女儿顾非岚对我有意思，这方面可以利用一下。”秋问池冷静地陈述着，“她在顾家话语权不小，再不济也能用点别的办法。”
“什么时候的事?”
秋问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说：“学校里认识的，她看上我的脸。昨晚是她生日。”
秋世宏沉吟了下，“那就按你想的做。”
秋问池应了声。秋世宏又道：“这次别让我失望。”
……
不知道他们在书房说了什么，总之秋练再看见秋问池时满脸厌色，嗤之以鼻，秋问池只当她又“发病”，习惯了也没理。
之后的几天，秋问池频繁晚归，有时秋练都回到了他还在外面，晚饭自然也没能一起吃，半夜秋练关起门躺下时，旁边才传来开门声。
秋世宏也不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他的举动做法。
秋练看在眼里，只当什么都不关心。
有次她懒得开车，便让司机送的她，去的时候是和秋问池一起，回来先接了秋练，再顺路去秋问池学校，坐在车里时秋练往外看见对方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出来，聊着天，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那女生眉眼干净好看，叫顾非岚。
秋练眼神都变了，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让司机开车走了，半路上司机的手机铃声响起，对方眼神询问她接不接，秋练摇了摇头。
那天秋问池回到别墅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秋练同样看到他就烦，加上工作忙没时间，加班回得也晚，两人就没见过几次。
她晚上在外应酬喝了酒，常常是觉睡到一半就被渴醒，很想喝冰水，于是又起床下楼，懒得开灯摸着黑走下去。
所幸窗外月光很亮，隐隐约约照亮着脚下的路。她从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拧开先是喝了一大口，解了渴，这才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回去的路上会路过书房，刚才还是关紧的，这会儿却是敞开着缝。
她以为又是秋世宏和秋问池在，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厌烦烦躁，刚想直接走过去，无意间的一瞥却发现里面只有秋问池一个人。秋练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转而看向书房的门，从间隙只能看见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书桌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嘛，秋练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但此刻她没发出声响，或许有其他的打算，又多看几眼后收回视线悄声回了房间。
同样是晚上。
秋练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照旧下楼拿了瓶水喝着，转身上楼时停在书房门口。
她的手按住门把手上，轻轻往下压，吱呀一声，门开了，房里空无一人。她像是早有预料，回过身，秋问池就站在她身后。
“……”
秋练脸上露出笑容，“哥哥晚上好啊。”
秋问池走过去把书放回原位，没说话，对方就这样站着，存在感极强，直到他说：“你在等我?”
秋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抱臂看着他的动作，“大晚上不睡觉，哥哥来书房干什么。”她补了一句，“父亲可不在这儿哦。”
秋问池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我来书房还要向你报备吗？”他嘲讽着。
“说话这么冲，我又惹你了吗？”秋练念着他名字，“秋问池。”她这样说着，神色却没一点歉意，反而是平静自如的。
她紧接着上前，把手放在对方肩上，称呼又换成了哥哥，轻声说：“别人都以为哥哥是只愚蠢的小白兔，其实耍别人玩也挺有意思的吧。我记得是顾家那个叫顾非岚的，还有父亲，让我猜猜你骗了谁？”
秋问池并不意外她会知道他和顾非岚的事，她要问的话秋世宏会告诉她。
但秋练却摇了摇头，“我猜的。”
“所以呢？”秋问池问。
“没有所以啊，我早知道哥哥是个怎样的人。”秋练微微一笑，“三年前我就知道了，没什么好意外的。”
秋问池转头盯着她看，抬脚就想离开，腿弯却传来一阵剧痛，他被迫半跪下来，脸色略微苍白了些，“别动。”身后的人说。
“我让你走了吗。”
秋练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只脚抬起用力踩在他的腿弯处。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本来呢，要是哥哥真的能骗得了那个顾非岚，帮公司抢到那块地，那也是件好事，父亲一高兴了保不齐还真能让你进公司是吧，但是……”
她掐着对方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看向自己，眯起眼，“但是哥哥偏就是不听话，非要搞小动作，是想从姓顾的那里捞什么好处？”
秋问池别过头挣脱开她的手，冷声道：“你乱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秋练歪头看他，“这么晚来书房是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好了，我在公司知道的应该会比哥哥多吧。”
秋问池反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企图?”
秋练纠正：“我来是为了抓你啊。”
“……”秋问池皱起眉，“放开我。”
秋练踩着他的腿又用了点力度。秋问池的脸更白了。
秋练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口吻亲切，“我知道，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爱生病，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乖乖去跟父亲解释清楚误会就好了，没人会怪你的。”
秋问池沉默了会儿，随即冷笑：“本来就没有的事我找他说什么。”
“真嘴硬啊。”秋练感叹了句。
“那没办法了。”她耸了耸肩。
秋练拽起他的长发，这时候又觉得秋世宏让他留长发这真是个明智的决定，抓起来挺方便的，让他头皮疼疼也没什么，于是她没有心里负担地抓着。
然后凑到他耳边问：“再问一次，哥哥认不认错?”
秋问池瞪着她，咬着下唇不出声。
见状秋练叹了口气，下一秒面无表情地抬手打在他脸上，掌声清脆且凌厉，秋问池被打得偏过头，反应过来脸色很差。
他想要推开她，但只要秋练脚上一加重力气，他眉间又闪过痛色，再加上还被拽着头发无法挣开。
秋练另一只手摸着他被打的那一边脸，动作轻柔声音温和：“有时候，我还真想回到以前。”
“我妈死了，秋世宏不是个好人，没坐轮椅那会儿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那时候，我就很讨厌你了，可也只有哥哥陪着我，你总是很冷漠，话也不说几句，想跟你缓和关系也不行，但因为秋世宏的话又不得不教我学习做题，我怕打雷你就得陪我睡觉，我哭了你就得哄我。你比我大三岁，很聪明懂得很多，长得也好看，谁不喜欢你啊……”
“可谁让是你先背叛我和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所以我现在很恨你，知道吗，你得让我出了气，不要忤逆我，更不要装出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很恶心，我会想吐。”她顿了顿，又笑了出来。
“你敢跟顾非岚勾结，那把秋家当什么，父亲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我是在帮你啊，哥哥。”
秋练看着他一边肿起来的脸，她说过她这个哥哥皮肤娇弱，容易破皮流血，更不能留疤，会很难看，总也惹人怜惜，她低声道：“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啊。”
秋问池死死咬着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间。
秋练松开他时，秋问池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低着头一言不发。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得多掂量一点，不然谁也救不了你。”秋练冷冷看着他，“不早了，哥哥快回去休息吧。”
秋练走后，半响秋问池扶着桌沿起来，露出来的手心有几道掐出来的月牙血痕，他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眼底的怨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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