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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网vip小说 > 聂春花热热闹闹的金婚生活 > 第3章 养家还是养己

第3章 养家还是养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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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春花望着养眼的相亲对象,见色起意,心念一转,要不从了父母,不去上学了?

想起父母的嘱咐,她决定要好好考察一番这位沈指导员。

枫杨树旁的军人见到有人靠近,礼貌地问道,“同志你好,你是聂春花同志吗?”

聂春花身着干净的蓝布衫,个子高挑,五官大气,圆润的脸庞称着微微的龅牙,正应了那句“十个美女九个龅。”

她皮肤白净,脸上两团赶路急出的红晕仿佛自带的腮红,增添了一抹娇艳。

刚被雾气洇湿的长发镀了层半透明的水膜,水润柔滑,泛着莹润的光泽。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她整个人显得充满朝气、青春健丽,正合沈杨树的意。

因为赶路走得急,她微喘道:“同志你好,你是沈杨树同志吧。对不起,我迟到了,今天河上起雾,船比平时慢。”

聂春花不知自己是沈杨树的心仪款姑娘,她见着意动的相亲对象,正纠结要不要行动上稍微配合下,收敛自己的脾气扮扮温婉。

可她再一转念,信县这么大点的地方,出去一打听,谁不知道谁,她对自己的名声心知肚明。

何况她也做不出那番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是别为难自己,索性真实展现看看彼此是否适合。

两人年轻人接上头,交谈起来,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慢慢向城内散步。

沈杨树温和的笑道:“没关系,我平时难得出连队,正好趁这机会看看河边的风景。来信县这些年,还没好好逛过。”

沈杨树身为连队指导员,较一般士兵更为自由,他孤身一人在驻地,一心扑在工作上,闲暇时也不外出乱逛,而是在队里埋头练字。

所以长辈向聂家介绍沈杨树时,简单地提了沈杨树的工作,特意夸他能写一手连队出名的钢笔字,顺带提及他一个月的工资有51.7元,直赞他是个好小伙,关于家庭情况倒没细说。

聂大爷和徐大娘的注意力全在那每月51.7元的工资上,相亲前夜,他们如同时下的家长遇上金龟婿一般,再次仔细地叮嘱了春花一番,让她好好把握机会,探明情况。

聂春花此次见面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对方的家庭状况,特别是沈杨树是否需要与父母同住养老。

她直接了当,“听说你不是本地人?”

沈杨树:“我老家在景德镇,当初在家里报名参军,集训了几个月,训练结束后组织上把我分到信县。”

聂春花继续打听,“你参军了,家里其他人呢?”

沈杨树父亲早亡,他长兄如父般拉拔大妹妹,“我是家里的老大,父亲走得早,下面还有小我七岁的妹妹,40年生的,已经在老家成家了。”

他又加快语速补充道“母亲一直待在老家。”

母亲改嫁的事,在嘴皮上转了个来回,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等下次吧,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事。

聂春花身带任务而来,她没察觉异样,追问,“你母亲和妹妹住一起?”

沈杨树含糊道,“没有,她习惯了山里生活,不愿意走出大山,平常也很少去妹妹妹夫家。”

聂春花心里默默打了一个勾,沈杨树满足她父母的全部要求,“你妹妹和我同岁,我也是家中老大,弟弟12岁刚上初中,妹妹才5岁。”

石板路上坑坑洼洼,聂春花避开脚下的小水洼,“听介绍人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在队里很出名。”

沈杨树十七岁文盲去参军,读书识字样样都是在部队学会的。

他挺直腰板,“都是在部队学的,我家在山里,是地地道道的三代贫农,小时候没机会读书,进了部队被扫盲,这才学会了读书写字,不像你是初中生,有文化。”

聂春花从小练出来的说话本领派上用场,她情商高,也是真心实意地敬佩沈杨树,夸赞道,“字如其人,几年时间能将字练到大家都夸奖的地步,真得很让人佩服。”

沈杨树和聂春花对彼此都很满意,两人三观一致,沈杨树是上进的好青年,聂春花是爱学习的好姑娘,一个对水上生活好奇,一个对山里日子感兴趣,两人相谈甚欢。

他们从到大南门走到城区中心的十字路口。年轻男女约好下回见面的时间,在十字路口分别。

聂春花现在面临的人生的选择,沈杨树也曾经历过,只不过他的人生考卷交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当年沈杨树捱过晦暗的少年时光,终于迎来了打土豪分田地,迎来工农阶级翻身做主人,迎来了全国解放,迎来了一次人生的重大转折。

1950年冬,十七岁的沈杨树不再是地主家的小工,但他照旧去县里卖柴。

县城四处贴满标语,破旧的墙方正的字,未被风雨剥蚀的新标语,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看出那些鲜亮标语是新描上去的。

集市旁的大喇叭里轮番喊着:“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国防乐在军营”“打倒美帝野心狼”,“工农子弟当兵去,保卫胜利果实”“热血男儿立志军营建功立业”“好铁专打钉,好男要当志愿军”。

原来这是在招兵,来往赶集的人嘴里念叨的都是着参军。

左前方驻足青菜摊前挑菜的大婶们讨论地热火朝天,大婶甲翻拣着青菜嘀咕着:“这回这么大阵仗,到处都在宣传。”

大婶乙忙着显摆道,随手拿了几颗菜,“我们那儿都开过好几次动员大会,还有示威游行呢,说是为了什么......”,

她显摆失败,刚开头就卡住了。

大婶丙占据最佳挑菜位置,蹲在菜摊前偷偷掰下几片老叶子,嘴快接道“巩固国土、抗美援朝”。

“对对对,就是这话,说是要去东北鸭绿江,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还炸毁了我们的桥,炸死了我们的渔民。”

大婶乙接着卖弄,“而且啊这兵可不是你相当就能当的,招兵的同志说,要咱们工农阶级、贫下中农才有资格。”

隔壁的摊主也插嘴证实,“我们村老地主家的儿子偷偷溜到别的村报名,被人认出来了,没要,这种好事还想轮到他!”

大婶丙挑完菜搓了搓手上的泥,站起身安心加入,”我娘家侄子为了选上,还谎报了年龄,偷偷虚报了两岁,他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没被发现,哎哟,运气好被他混成功了。”

大婶丙乐得眉开眼笑。

大婶甲顺嘴问,“这回要多大年纪的?”

这题大婶丙最熟:“17到30岁的。”

沈杨树的年龄恰好符合,受到全国解放浪潮的感染,以及周遭高涨氛围的鼓励,他的心陡然活泛起来,儿时竹林里的畅想,幻想自己化身成戏文里的英雄跃出大山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父亲过世前,他最喜欢躺在屋后的竹林里,阳光从叶隙间漏下,在脸上洒下细碎的金色光斑。

调皮的风儿拂过他的脸颊,擦过青绿的竹竿,跳上颤动的竹梢,将整片竹林卷成一朵朵浪花,在他的视线里涨落,忽远忽近天地也随之旋转。

山中竹海涌起的阵阵碧浪是群山在呼吸,一呼一吸间,将他引入小溪再吹往天空。

他化身为戏文中的英雄乘风踏浪,踩着翠绿的浪花跃出大山滑向云端。

闭上眼睛,细细体会光线的明暗变幻,摇曳的竹影化作千万只大掌托着他慢慢地回落,回归现实。

风儿已经不留一丝痕迹地散了。

沈杨树回到村里同几个要好伙伴商量。

沈杨树:“我今天去卖柴,县里正在招兵,去报名吗?”

伙伴一:“你不怕吃枪子儿。”

沈杨树:“怕啥,全国都解放了,土匪也被剿了,咱们也出去闯一闯。”

伙伴二:“我怕,家里就我一个根,肯定不会同意。”

伙伴三:“是啊,杨树,你去参军,家里的老娘和妹妹怎么办?”

沈杨树沉默了,回到家中,母亲果然反对,“家里有田有地,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干嘛要出去卖命,你要是走了,这田里的地谁种?”

沈杨树辗转反侧一整夜,他终究不甘放弃,偷偷和小伙伴一起去县城报名参军。

艰难的过往磨练了他的意志和毅力,锻炼了他的体魄。

结伴同行的三人只有他被选上,当场被留在县城进行训练,不能回家的他只能托伙伴帮忙去家里报信。

当了两年兵,杨树迎来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机会。1952年底,他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开赴抗美援朝的战场,他搭乘北上的专列再一次远行。

深夜,他看着领齐物资的战友们在车厢内紧挨彼此席地而眠,心头涌起一阵不真实的恍惚。

他第一次远行是离家参军,感谢党感谢遇上了好时候,在部队当兵不仅能吃饱穿暖,省吃俭用下还能均出些工资寄给母亲和妹妹。

训练再累也比不上当年雪地里的苦,更别提还能读书识字,他珍惜现在的生活,渴望能保家卫国,渴望建功立业,渴望成为母亲和妹妹有力的依靠。

他希望再次远行能实现这些愿望,向童年竹荫下曾畅想的英雄再靠进一步。

战友们此起彼伏的绿衣身影伴着车厢规律地摇晃着,好似老家屋后竹林化作的翠绿浪花,随着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带着他渐行渐远。

从门缝钻入的冷风,身边战友的梦呓呼噜声,车厢内若有若无的汗味,这些糅合成令人安心的现实气息。

沈杨树靠在冰凉的厢壁,心潮激荡思绪纷纷,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被车厢内的氛围抚平,只留下坚定的期冀。

部队到达丹东后下令原地休整,等候谈判结果,等待渡江的命令,随时准备冲向前线。

他同战友们每天训练,数着日子猜哪天能上战场。

战士一:“该不会谈判成功,咱们没机会上战场了吧?”

战士二:“不可能,主席都说了,所有的部队都要去前线打一轮,肯定能轮到咱们。”

战士三:“要是和谈成功了,哪来的战打?”

战士三一语成谶,没想到等来的真是停战协议。

消息飞遍大后方,战争结束,部队开始撤离。

沈杨树背着行囊坐着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返回信县,路上看着喝水用的印有抗美援朝标语的搪瓷杯发愣,没得到抗美援朝的这枚军功章成了他人生的三大憾事之一。

战场没上成,回到驻地不久,他又收到母亲改嫁的消息。

如同当年他选择偷偷离家参军一样,母亲也偷偷做出了她选择,她给自己找到新的依靠,母子三人不再是相互唯一的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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