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的货运小公司在节假日期间变得非常忙碌。

节假日时的宠物运输服务需求很大，她的时间都排满了。

有些单子撞了时间，江霓哪个都舍不得拒绝。温舒淮提醒过她，到时候高速上会非常堵，你就算不睡觉，也不可能完成两单运送。

“你要在规定时间内把人家的宠物送到约定地点，延迟太久也算是违约。”

“我明白。”

“你这次要走多久？”

假期开始之前，江霓就离开了。

她这期间都在全国各地接送小猫小狗，不回海市。

温舒淮帮她收拾了一个行李袋，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洗漱包也给她配好了，还装了充电宝和备用充电线。

“你去了别的城市记得不要再睡在车上了，找个付费的地方把车停好，自己去住酒店，好吗。”

温舒淮再三叮嘱她。

江霓在这种事情上很没信誉，为了省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很不放心。

江霓乖巧地点点头。

温舒淮在她出门前最后和她抱了抱，在她耳边低语：

“别让我担心。”

“这样吧。你每天工作结束，到了酒店房间给我打个视频过来。”

温舒淮这招好狠，江霓一点空子都没法钻。

“不用了吧。”她弱弱地说。

“怎么不用了。你不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开车时出了事怎么办。”

温舒淮气得伸手打了她一下。

江霓很皮实，温舒淮这一掌打在她手臂的肌肉上，她自认为已经很疼了，江霓却岿然不动。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温舒淮有点生气了。

“听到了。”江霓马上识相，一秒老实。

“就按我说的去做，懂吗。”

“懂。”

“不然你回来我要好好和你算账的。”温舒淮不放心地又和江霓抱了抱。

“我还给你装了点洗好的水果，你记得在路上吃，补充水分和维生素c。”

她好舍不得。

“那我走啦。”江霓得瑟地拎起行李袋，瞬间面露难色。

温舒淮都给她装了些什么？怎么会这么沉？

这是把家都装进去了吗。

狗行千里姐担忧。

“快滚吧。”

温舒淮目送她出门，又回归到了短暂的独居状态。

江霓离开之后，温舒淮没有感到很寂寞。

奶牛猫太好动了，她每天都深受其害，家里热闹得快要炸翻天。

这个年纪的小猫正是爱玩儿的年纪，温舒淮买了几支逗猫棒，任由小猫每天在家里撒欢。她依旧不允许小猫进卧室，但是客厅已经变成了小猫的游戏乐园。

她甚至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忍一忍，等长大了就好了。

温舒淮给小猫把猫粮换成了价格更贵的一款，还买了许多罐头。这小猫是江霓取的名字，叫小泥。

可爱死了。

温舒淮每天一回家就喊小泥小泥，小猫冲到门口一个翻身躺在她脚边求摸摸，她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散去了。

江霓要求温舒淮每天要好好吃晚餐，温舒淮于是开始记得点外卖。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其实温舒淮和江霓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人也大多是沉默的，几乎不怎么说话。

那种陪伴感很重要，即使一言不发，两人做着同样的事，吃着同样的食物。

人就是需要一些这样的时刻。

温舒淮又去参加了一次茶会。

这次的活动也很顺利，她和几个茶友聊的很开心，互相交换了伴手礼。她注意到，陈姐似乎从茶会消失了。

据说，就连茶友们私底下的小型聚会她都没有去。

“她的伤还没好吗？”

“不知道，可能只是不想去吧。”

温舒淮这天带的是一把紫砂壶。

她静静地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友送的岩茶，拆了头发，靠在竹制躺椅上酥软地放松身体。

她抬手拿起精致的茶杯，一饮而尽。

江霓很乖，每天都有按时给温舒淮发送定位。

“哎对了，你们家里有养小猫小狗的吗。”温舒淮把话题转移到这里。

“我这边认识一家还不错的宠物托运公司，你们要是有需要，都可以去联系看看。”

她说着，把江霓的工作号发进了茶友群里。

工作号的头像是一只小猫和一只小狗靠在一起的插画，名字叫温馨宠物专车服务。

江霓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切在这个号上。

她这次送的客人是一只大金毛。

她给金毛拍了照片和视频，发了朋友圈反馈给主人。

到了休息区，她给金毛拴好绳子，带着狗下车去遛遛。

前天她送了一只布偶猫去南城，那布偶猫高贵得像个小公主，送到后满车都是毛。江霓费了好大力气清理了车厢，又做了消毒。

主人说，这猫价值两万多，要她务必小心照顾。

江霓表示明白，提前在车上喷了费利威。

品种猫很娇贵，江霓还是喜欢她的奶牛小猫，皮实，胆大，0元购。

温舒淮每天都会发小奶牛的视频给她，几天不见，这小猫被温舒淮喂得大了一圈。

温舒淮得意洋洋地和她炫耀：你不在的这些天，小猫已经彻底认我当主人啦。

在那个雨夜之后，于欣阳陷入一种莫名疯狂的情绪当中。

她觉得自己的血管生长出荆棘，大大小小的刺把她的身体都撑破了，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

她无法控制这种欲望和情感，好像滚滚洪水砸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唯有死路一条。

又疼又恐惧，然后是巨大的快乐，人生都圆满了。

于欣阳学了这么多年芭蕾都没有在舞台上找到过的终极幸福的圆满，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她的双手抓紧瑜伽垫，身体紧绷，她看着柳深青的眼神，声音颤抖地说：

“姐姐，不要停下。”

“你都融化了。”柳深青看着汗水从女孩的脸庞滑落，年轻真好啊，连□□都是香的。

“我……我………”

于欣阳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柳深青决定放过她。

她抽出手指，柔软地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这副模样。

风暴过后，灵魂静谧，内心安宁。

她喜欢看这样的景象，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鹿，不慎掉进猎人的捕兽夹，长发散落，混乱又美丽，眼神里却带着天真的希冀。

她喜欢看车祸现场那些血腥又破碎的画面。

她喜欢看人们疼痛着惨叫出声来的表情，好喜欢。

她不喜欢马赛克，真实的世界是没有马赛克的，所有伤痛都应该直白而明晰地呈现出来。

“姐姐，舞蹈机构马上就要放假了。”

“假期这几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旅游。”柳深青有些恍惚地重复这个词。

这是那些有正常生活轨迹的人才会期盼去做的事。

柳深青没有。

她的人生这些年都是虚无，这种感觉在每次烧纸的时候尤为强烈。这个世界上和她有重要连结的人都不在了，她一个人被抛弃在无尽的生命中，只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旅游。

于欣阳费劲地从垫子上坐起来，打开手机，给柳深青看她搜藏的页面：

“就这个古镇，我感觉好好啊，有青石板路，有小桥流水，有小巷。你想去吗？”

这古镇的宣传图片看上去就像一个桃花源。

于欣阳有很典型的想要逃离都市的想法，她想去这个地方短暂又幸福地生活几天，然后再回归到生活琐事中来。

她觉得她和姐姐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可以拥有一场这样的旅行约会来培养感情。

柳深青感觉到于欣阳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温热又潮湿的触感透过衣服的面料传至身体表面，柳深青的内心深处忽地涌出一阵悸动。

她克制住想要推开她的冲动，一动不动。

柳深青心里清楚，肢体互动应该是双向的，她不能躲。

“好。”

柳深青答应了于欣阳的旅行邀约。

她在事后提出的邀请，她不好拒绝的。

于欣阳一阵欢呼，她大胆又羞涩地凑上前，亲吻落在柳深青的脸庞。

柳深青无奈地抱住她，于欣阳已经陷入到亢奋之中，她都想好去旅行那几天穿什么了，她还要美美拍照，一天发八百条朋友圈。

她到现在还没有在朋友圈官宣和姐姐的恋情。

一向藏不住事儿的人在这件事上反而变得格外谨慎。

她打算等到和姐姐感情稳定了之后再昭告天下，同时在朋友圈屏蔽妈妈。

她没想好要怎么跟妈妈说。

柳深青也不是没有对于欣阳动过恻隐之心。

在这次旅行中，她将自己人生中最不堪的那部分和盘托出，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小于老师，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或许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呢。”

于欣阳这天穿了一身汉服。

她像个穿越而来的小公主，和一身亚麻休闲装的柳深青走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

柳深青帮她拍了不少照片，一路走过来，不少人都用探究的眼光盯着她们看。

她们有很明显的年龄差，不像是母女，也不像是关系一般的好朋友。

“小妹，你和你姐姐一起出来旅游呀？”

两人在小摊处买酸梅汤，老板娘看着妹妹又是给姐姐打伞又是擦汗，很是照顾，忍不住和她们闲聊。

“啊，其实……其实我们不是姐妹。”于欣阳说。

柳深青眨眨眼：“对，我们是师生关系。”

老板娘笑着夸赞：“你的老师就像你的大姐姐，你俩都漂亮。”

“……其实我才是老师。”

于欣阳说。

她们在景区买了两只糯米糕，柳深青端着酸梅汁，两人找了阴凉处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