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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思考说出来的话就很容易后悔。
白喻现在深有体会。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找一个洞钻进去，也比两人在外面尬站着要好上很多。
梁烨的神色软了下来，转眸回来看着白喻因为刚刚的话而爆红的脸，之前的不悦都被一扫而空。
嘴角微起的弧度，在白喻抬头看着他的瞬间又收了回去，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却不是冷冰冰的。
“下次不要再喝酒了。”
白喻乖巧应道，“好的。”
梁烨思索一瞬，带上了些严肃，“也不要和不熟的人在一起。”
白喻继续呆愣愣的又应了一声好。
好奇怪，明明我们也没有很熟，梁烨想。
梁烨见白喻都答应了自己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在白喻转身回房间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腕。
白喻停在了转身的一半，他侧过身疑惑的看着梁烨，轻声询问：“怎么了？”
梁烨脸上的红晕加深了些，连眼神都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快速的解释：“我亲了你之后跑掉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而是因为恐惧……那一刻的失控。
失控和同情都是游戏的禁忌。
他不是不懂规则的新人玩家，在无数个游戏副本里逃生早就应该明白的浅显道理，却在这一次土崩瓦解。
在白喻面前无法奏效的冷漠，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仅仅相识数天，却是完全束手无措。
他真的很有本事。
——患得患失~男人你爱上了！
——这样子看感觉梁神真的好青涩啊~喜欢都要别别扭扭的说出来。
——这还是生存副本吗，感觉在看恋综诶~
——救救他和我的恋爱脑吧！我也好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喻啊~
——啊啊啊啊啊，不是因为不喜欢，那是因为什么我告诉你是喜欢是喜欢啊！他喜欢你！
——救命这个小氛围，给我狠狠的亲！亲哭他快点，你有这个实力！
——知道老婆和外国佬出去喝酒瞬间破防，然后又被老婆的一句高兴拿捏了。
——好纯爱呀不愧是我嗑的CP（眯眼笑）
“不是因为不喜欢”
那是因为……
“哦，哦，这个啊”白喻下意识的打断了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红着脸故作镇静，“我……我知道了。”
两人一时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梁烨皱眉，忽然想起了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松开圈住他手腕的手，低头看着他轻声嘱咐，“二层不要去了，不安全。”
是酒吧在的那一层。
因为……有怪物吗？
白喻没有问出来，微微的点了下头，应了声好。
副本进行到现在，除却海难一切都很平稳。梁烨隐隐之间感觉今夜不会太平。
他像是不放心，又叮嘱道：“不要乱跑。”
白喻耐着性子回应着他，不见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等回到房间里才像个小废物一样瘫在沙发上。
怀里抱着柔软的毛毯，眉头皱起，嘴巴抿着，看上去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一号没有出声打扰，良久之后，白喻才幽幽地问一号：“我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呀？”
一号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白喻，然后带着略微嫌弃的语气嗯了一声。
白喻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下巴蹭了蹭怀里的毛毯，突然间想到了梁烨，他踌躇着、慢吞吞的问：“那身份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维持了啊？”
男朋友的身份，他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
一号：“不可以，任何的行为都要以身份为前提的。”
副本里的身份可不是无用的东西。
白喻：“哦，我就问问。”
小声嘟囔，“你真小气。”
一号：？
为什么小气？
它始终搞不懂白喻的某些奇特的脑回路，所以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问。
……
一号：不是，为什么小气啊！
一号的疑问没能得到解答，下一秒副本更新的消息出现在每一个夜不能寐的玩家面前。
【游戏副本更新传输中……
沉睡的人鱼被信仰者唤醒，高傲的人鱼满足了信徒的愿望。
海面没有迎来冰封，格丽尔号游轮的航行依旧风顺。
传闻中没有一艘游轮驶离过无尽之海这片海域。
消耗殆尽的食物、被污染的淡水，还有异变的人类……
有人曾言这是人鱼对贪心者的惩罚。
玩家身份：白喻（白家的小少爷，傅修的弟弟，梁烨的男朋友，陆思哲的发小，伊桑德的示爱对象）
玩家技能：无
游戏副本更新载入完成……】
……
“异变的人类，”白喻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声的问：“是我在酒吧看见的那个鱼尾怪物对不对？”
一号：“嗯。”
这是一艘只有玩家的游轮，异变的玩家变成了他看见的鱼尾怪物。
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像是一场突然袭来的病毒，没有人知道它的传播方式。
可能就在一场不经意的交谈触碰中，忽然间就变成了没有意识的、丑陋的鱼尾怪物。
不被感染，是这个副本通关的关键吗？
白喻不清楚。
恍惚间所有的、零散的片段闪过，却汇成了一段不算完整的记忆。
脑子乱成一团，不久前喝下的酒精也在此刻将醉意层层挥尽，眼前模糊。
他缩在沙发上，眼皮沉沉阖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光，旁边茶几上被忽视了很久的手机发出了一阵莹莹白光。
空白的手机界面上显示了两条信息。
傅修：【别出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梁烨：【待在房间里，我会去找你。】
-
窗外的夜色仿佛浓密黏稠的黑色石油，紧紧包裹着整艘游轮。被荡开的水面隐约露出一段模糊的黑影，又飞快的消失。
底下二层的走廊时不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的声响，细听伴随着大口咀嚼的声音，整个走廊都弥漫着一股腐烂鱼腥味和血混合的味道。
虚掩的门后，是地面上被啃的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腿，但仅在转瞬之间双腿连同骨架尽数被吞咽。
远在顶层的控制室内，傅修坐在监控前，眉头紧皱，看着这样的一副画面。
伊桑德站在后面自然也看见了这样血腥的画面，扯着嘴角低骂，“这该死的东西！”
傅修把画面放大了些，只看见那个怪物的巨型鱼尾在地面上扑动着，锋利的爪子刺破了皮肤嵌在里面。地面上的不幸者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惨不忍睹的上半身和下面的满地鲜血。
纵使傅修见过很多死亡、丧命的场景，却远不如此刻来的血腥暴力。
他不愿去看，可就在他要垂下眼眸的那一瞬间，房间内的怪物突然转身，冷漠无神的眼睛盯着监控，下一秒画面被一张青白色的脸完全占据，泛白的瞳孔放大数倍变得扭曲又恐怖。
傅修和伊桑德不由而同的放缓了呼吸，眼睛微微瞪大，仿佛就在眼前。
“噗呲”一声，画面变成黑色，断掉了联系。
伊桑德缓和一口气，说出的话有些急，“下面两层现在全是这个怪物，可我们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傅修沉默着没有回应，眼神盯着这间房里的另一个监控，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没有上来。”
伊桑德：“什么意思？”
傅修：“它一直在这艘游轮上，在我们到来之前。”
伊桑德皱着眉，看向面前整面的监控，下面两层基本全是活动着的鱼尾怪物。数量那么多，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这太多了。”
傅修眼神微暗，盯着的监控画面发生了变化，“这就是原因。”
伊桑德顺着傅修的视线望过去，是刚刚被毁坏监控的那个房间，“什么……”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硬生生的止在原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地面上躺着的、仅剩上半身的尸体从胯部往下居然无声息的长出了黑色的鱼尾，藏在凌乱碎发间的耳朵变成了长的、锋利的耳鳍。
被吃掉的“猎物”，会变成新的“猎手”。
这就是底下两层密密麻麻怪物的原因。
在下面两层的玩家怕是已经不剩多少了，上面还算安全，怪物们暂时还没有上来。
越来越多的玩家也会逐渐意识到顶层的安全性，可聚集的人越多，危险性却与亚于下面的怪物。
【系统发布通知——】
【格丽尔号游轮内部楼道和电梯即将在五分钟后封闭停运，请玩家注意】
“封闭？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我不要待在这里！”
“怪物在下面，我要往上面去！”
“这里不安全，上面肯定安全，而且这里没有食物了……”
“上面的人肯定有食物！肯定有！”
“快！快！快去上面！”
“我不想死！”
……
本该熟睡的夜晚，却因为系统的通知变得难眠。
在下面几层的玩家开始纷纷涌入顶层，电梯里挤进了很多人，直到电梯发出了超重的警报声。
在肩膀贴着肩膀的狭窄空间里，没有人愿意退让自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空间。一群人僵持着，电梯迟迟没有运行，耽误了不少时间。
终于有人忍不了了，靠在电梯口的男人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抱团的几个人，掏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是要我请你们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站在他面前的人，看着刀明显有了怯意，但还是强撑着说：“明明是你站在门口这里，为什么要别人出去？”
他笑了一声，没收刀子，挥到他面前，贴着那个说话的人的脸，口气恶劣的说：“你是新人玩家吧？”
男人身体隐隐颤抖着，唇色苍白，“是又怎样。”
贴脸的刀在脸上划下了细微的伤口，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他笑了一声，“正好教教你们游戏规则。”
刚开始说话的男人被身后的同伴们拉下，四个人一起出了电梯。
拿刀的男人笑了笑，把刀子收回腰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这才对嘛！”
“他凭什么！”
“行了，别生气了，我们从楼梯走吧。”同伴安慰道。
“对，快点吧，时间快没了。”
最后在他们拼尽全力爬上楼梯到达顶层的时候，系统宣布正式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