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微微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能让你代替我去涉险。”说着,她看向胡长老:“事关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还请长老能尽快帮我安排。”
胡长老连连点头,正想将那件法衣放回去。
“可不可以先借给我一下,我想认一下......小芽的灵息。”
林析在心里暗暗咂摸着这个小名,有些心神荡漾。
小芽和白渐离......
很难把这个大杀神跟这么天真可爱的名字扯上关系。
胡长老将法衣装进箱子里一并递给了她,林新仍然站在原地,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析看着她:“姐?”
“我跟你一起去,之后若是白渐离醒了,让她来见我一面。”
“阿离她现在还很虚弱......”经不起打的。
林新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想揍,你给吗?”
林析摸着鼻子干笑一声,如果真打起来了,她应该大概率还要找阿离求情......
森冷的寒风中,林析和林新并肩走在雪地上,往住处走去。
“姐,我们进过溟河里面是吗?是想要去上界吗?”
“我们本来就是从上界来到这里的。”林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仅是我们,还有那白渐离,都是我们从上界带过来的。”
“当年我不服母亲将最重要的法则之力和涅槃之火都给了她,而我们只传承到了涅槃之力。但是在我们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囚禁起来了,魂体被抽取出来,困在锁仙轴中,灵体则不知所踪。我们迫于母亲给我们下的禁制,将锁仙轴调换,却被上界的那群人发现,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横渡溟河,来到下界。”
“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析想起虚溟梭中看见的那个场景,那上界那群人交给下界的那几人的锁仙轴是真是假?
林新摇头:“在我们将锁仙轴拿了出来不久,他们就追过来了。我不希望你再去到那个地方,是因为之前在那里,我们的涅槃之力就已经用过了,不知道要积攒多久才足以支撑我们再一次涅槃。不过这白帝蓟,也是必须要拿到的。”
只有治好了白渐离,她才能将锁仙轴中她妹妹剩余的另一半魂体拿出来。
“所以我和你一起去。”林新不给林析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一锤定音。
刚好走到那间屋子里,小玉嘴巴里叼着一枚光滑的玉简跑了过来,扔在林析脚下,还软软地朝她‘喵~’了一声。
林析蹲下身子将她□□了一把过了瘾才将玉简拾起,上面传来有点陌生的灵力,她的灵力甫一注入进去,便听得解飞双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你真是好样的,带着你那破大防的道侣躲在何处逍遥了?你那青冥鼎还是个假货,合着你绕了那么一大圈,纯粹是在戏耍我。”
声音之大,在这空荡荡的雪林中回响了好一会儿。
导致第二个破大防的人出现了,林新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结了道侣?真是翅膀硬了,结契都不告诉我是吧?”随后瞪了林析一眼,转身离去。
林析有些无力地对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挥着小手帕:“我可以解释的......”
白渐离看着越走越远的人,适时出现在了她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跟你结的道侣?”
林析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无名指,在她的指根上暧昧地捏了捏:“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急切地就想跟我结为道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在一众妖族面前结契吧~”
“......”白渐离在心底痛骂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林析看着再次消失在眼前的人,转而捏着那枚玉简,扶着下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也给解飞双回了一枚玉简,低阶药剂师也是药剂师嘛,不如过来给她打工好了。
将挡在厅堂的帘子掀开,林析一屁股坐了下去,狠狠舒了一口气,然而屁股还没坐热,又有人找过来了。
“凤凰大人在吗?”毛舒齐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口问道。
林析赶忙起身为她开门,只见毛舒齐嘴里叼着好些灵草,她伸手接了过去。
“这么多?真的谢谢你了。进来喝口热汤吧?”
“不了不了凤凰大人,毛毛还在家里等我呢......”
林析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玄阶灵石递给她:“这个就给毛毛用来修炼吧,应该够她用一阵子了,日后等我再想想办法,让大家都能用上灵石。”
“这太贵重了凤凰大人!我不能要!您要这些灵草也是为了我们,我走这一趟是应该的。”
“都是为了妖族的未来,你就拿着吧。”
毛舒齐感动不已,连连道谢。
林析将手上的塔黄放在了案几上,一上午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感到有些疲惫,但是她明白她现在不能急躁,要保持清醒和冷静,还有乐观。
白渐离的心魔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落下来,她不能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有她振作起来,才不会给阿离带去阴霾。
关关难过关关过,她打起精神认真地观察着这些灵草。
塔黄如其名,外观酷似宝塔,眼前的这几株还不是其成熟状态,仅二三十公分长,成熟的塔黄能有一两米高,但是蕴含的灵气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大都被当作普通的食材对待。
她将奶黄色的叶片一层层拨开,里面是碧绿的杆,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直到她将杆的外皮扒开,露出冒着黑色雾气的内里。
下一秒白渐离出现在她身旁,小初迅速将这堆塔黄燃烧殆尽:“是魔气!”
“手下留......”
林析来不及劝阻,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化为一片灰烬。
但是她接下来更是担忧:“魔气怎么会出现在神台密林的灵草中呢?”
据她所知,魔气的第一寄生宿主是人族,其次是她们妖族,根本不可能寄生在灵草身上。
“而且,这里的妖看着用这些灵草也有一段时日了,竟没有一妖受到魔气的入侵......”说到这里,林析有些怨念:“你把我的研究样品毁了,要用什么赔给我?”
白渐离有些占据道德高点式的理亏:“魔气侵染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我有涅槃之火,它近不了我的身。”
林析有些孩子气:“不管,反正你欠我东西了,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了!”
白渐离弯了弯眼睛,语气没来由的有些她不自知的宠溺:“好!”
“我打算出去一趟,去这些灵草所在的地方探探,说不定能有一点线索。”
“我陪你去。”
“不行,你得休息,每天只能放风半个时辰!”
白渐离心里清楚,她要是再推拒下去,林析一会儿就要说出更加......的话了,于是将自己介子空间中前不久做的一件法器拿了出来:“带上这个吧,这个的御寒阵纹要更精巧一点,外面风冷,你修为尚低,不能一直用灵力御寒。”她将一只拇指大小的小酒杯塞进了林析的手里。
而林析看着这个小东西,笑了笑:“阿离......你怎么做出来的东西都跟酒有关,先是酒壶,带着杜康诗句的小瓷瓶,现在又是酒杯......”
白渐离也不知道,她生来就爱酒,不管是喝酒,酿酒,关于酒的一切东西,都让她心生欢喜。
“说你是树妖,倒不如说你是酒精。”
白渐离看着兀自笑弯了腰的林析,有些不解:“酒化成的妖吗?听着倒是很不错......”她若有所思,如果可以选,当一个酒精是不是还挺好的。
林析搓了搓笑得有些发酸的脸颊,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我收拾收拾,这就走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从那个不算温暖的屋子里出来,进到这雪林中,林析心里不止一次地感谢白渐离的那只小酒杯,没有那只小酒杯,她觉得她会变成下一个小玉。
塔黄喜爱地势高、温度极低的地方,所以林析沿着雪路,一步步往上爬着,没走多久便看见了奶黄奶黄的一片。
妖族选择它也有了解释,离据地较近,且量大。
林析指尖擦出一点涅槃之火,往离得最近的一株那边去,只见黑色的雾气像是有自己的魂体一般钻进了其他的灵草中。
“奇怪,你们连脑子都没有,怎么会滋生心魔呢?”林析就近蹲下,伸手拨了拨它的身子:“跟我说说,怎么抑郁了?”
当然她的问题得不到一句回应,心魔依旧静悄悄地依附在塔黄身上。
林析只得站起身,越往里面走,植株就越高大,从几十公分到一两米,她爬得有些喘,走到这个方向的最尽头,仰头看着比她两倍都高的塔黄,头一直后翻差点背过去。
“看来你就是源头了吧。”
只见最为高大的一株身上包裹着浓厚的黑雾,一股不详的气息笼罩在它的上方。
林析拿出了之前求着白渐离为她炼制的用来装魔气的法器——素心瓶,跟问心瓶一字之差,功能却大相径庭。
源源不断的魔气被她涅槃之火逼进去瓶中,高大的塔黄却慢慢呈现出苍老的姿态,这让林析停下了动作。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指引她一步一步靠近那株塔黄,她伸出手,五指贴在它冰凉的巨大花叶上,黑色的雾气沿着她的手臂爬升,像是在寻找什么入口,这让林析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高悬于她头顶的塔黄开始摇摇欲坠,最终‘轰’地一声,从后身的悬崖掉落,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手掌大小的叶片,上面的纹路宛若流动的液体,生机勃勃的样子与这极端恶劣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若有所思,将素心瓶的禁制打开,里面的魔气混合着她手上的再次流进那张叶片,没过多久,叶片再次长出了芽,深深地扎进这雪地中,飞快地抽条拔高......
林析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它们这是......在为自己创造一个宿主?!
下意识地靠近却被积雪拌了一下,脚步稍微有些踉跄,她的心里满是激动,两只手不住地往衣摆上摩擦着,手心里冒出了不少冷汗。
谁也未曾想到除了破坏、暴戾之外,魔气居然还能创造生机。
她两眼放光地看着再次拔地而起的塔黄,白渐离的灵体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