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久不归家,又几番躲我,我哪会想出这般招数?”
萧镇心头发笑,暗暗反问道,这倒是怪起我来了?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仅侧身一步,朝那小贼冷声道:“你在此处待了一日,可有想通利害关窍?若是不说清出逃缘由,日出之前我必取你狗命。”
那刘贰叫萧镇捆了一天,早已身疲力竭,此刻听闻萧镇又要杀他,立马放声哭叫道:“爷爷啊,我的亲爷爷——我说,我都说了!这一回的确是眼前这位爷爷放的我,那、那前两回乃是你们衙中的梁修梁捕头,是他放的小人……”
“梁修。”萧镇顿声道,“你许了他甚么好处?”
刘贰哭嚎道:“非是我许了他好处,乃是梁修他、他就不是个实诚君子,他那狗肚里塞得了甚么好货,不过是贪图富贵,想捉着我的把柄叫我为他卖命!”
沈念许久未见萧镇,本欲趁着今夜与他叙旧谈情,哪知自己随手捉来的是这么个爱哭嚎的小贼,他听着厌烦,只得恹恹道:“仲亭,这人甚是无趣,你又管他作甚?”
萧镇却不理会,只是眉心一皱,沉声道:“你是初七、十六日出逃,皆在隔日清晨被捉,梁修为何只放你一夜?他若是存心放你,自会指你活路——那两晚你究竟去了何处?”
见他抖着身子不回话,萧镇心内明了,更是厉声叱道:“看你怕成这样,当知自己犯了何罪?漳邺城内已有四名孩童失踪不见,说,你将他们藏到了何处!”
听他戳破孽事,刘贰面色遽变,唇齿发颤道:“我、我……”
他话音未落却已面目狰狞,萧镇心道不妙,忙箭步上前,走近时却见这人仰头倒下,口中竟是汩汩冒出黑血。
“这……”饶是萧镇稳重自持,此刻也不免心急忧虑,他手指一伸,觉察出此人已无了鼻息,便将他往外拖些,待至稍亮处再细细观之。
这般一瞧,竟见刘贰面上满是惊惧,好似在死前瞧见了修罗阎王、勾魂鬼差,竟是未做挣扎便一命呜呼。
“他是服了毒物?”萧镇目藏阴鸷,缓声道,“可怎会如此凑巧,偏在此时发作?”
萧镇本当此案简单,不料这人临到头来却是猝死身亡,倒是落得个死无对证。他眉心紧蹙,又暗念道:好在已问出了背后之人,我若盯上几日,不怕寻不得蛛丝马迹。
他一向心稳,到了此刻竟也不怕,反是起身理了理衣衫,面上又是镇定之色。只是他回转身来,双眸一扫,却见沈念面色有异,这人一向藏不住心事,莫不是遇事慌怕?
却又不像。
萧镇下颚微收,佯笑问曰:“禄郎可是怕见尸首?”
“……确是有些,瞧着甚是吓人,难道仲亭不怕吗?”沈念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又睁大眼睛道,“想是仲亭在衙门做事,自然不惧这些。”
萧镇笑意渐收,眼前这人每每说谎,都要做一副恍然无辜的姿态,他一眼便可瞧个明白。
他定定看了许久,突然轻笑一声:“我又未杀此人,何须心惧?”
说罢便抬步往外行去,沈念忙在他身后追问道:“仲亭、仲亭,你便把他扔在这处吗?”
萧镇却未驻足回他,沈念一时心恼,嘴上低骂了几句:“我从前还救过你呢,不止一回!好个孟天霖,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只是过了片刻,他好似又觉出言颇重,忙呸了几声,悔言道:“他本就有重劫在身,我又何必与他计较?倒是这回……”
他转身望了身后死尸一眼,喃喃念道:“‘穿心咒’……这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