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位村长在沃塞山村还是有威信的，即使这群年轻人嘴上不满但脚下也是有了动作。按照先后顺序，将小孩优先送到云船上。

沃塞的小孩并不多，周庭覃一眼能看到头。也是，如果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片随时会丧命的区域，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排在第一个的小女孩有一双好看的大眼，她盯着周庭覃也不上云船。

周庭覃半蹲下身，看着她问：“小妹妹，怎么不上船呢？”

这个小女孩布勒山认识，正是当初他从地裂中救出来的。

小女孩嘟着嘴，小手拉着周庭覃的袖子说：“姐姐，你好漂亮。”

周庭覃愣怔了一会，然后拍着她的背说，“谢谢，你也很漂亮，赶快上船吧。”

小女孩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般，扭捏着姿态。

布勒山走了过来打算抱她去云船上，小女孩躲开了，“那姐姐以后能当我老婆嘛？”

“啊？”周庭覃恍惚了。

“可以吗，我们俩都很漂亮，正好是一对。”小女孩的眼睛泛着金光，里面充满童真和崇拜。

“好。”周庭覃无奈扶额。

听见了满意的答案，小女孩蹦跳着绕过布勒山上了云船。

所有的孩子上了云船后，还能再载两位大人。布勒山看向人群，村长配合着让第二批人过去排队。其中班索死活不愿意排队，任凭母亲推搡，她手还是不肯放开分毫。

班索的母亲肉眼看起来大约七十多岁了，弓着背，脸上的皱纹如同树皮一样挂着。她的力气肯定比上不上年轻人的大，几次都没推动班索。

“班索，快去排队。”村长催促着。

“不！”班索挽着母亲的胳膊，“我妈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阿索，听村长的话。”

班索：“妈，我知道我们到时候都会在卡外齐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在告诉我，如果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她的手挽得更紧了，似乎想用一条绳子将二人绑在一块。

此时，年迈的女人拄着拐杖走到班索面前，“班索，你想多了。何况，我们不是还在这里吗？”

班索迷离的眼睛看着年迈的女人，她的手松动了。

“班索，不要耽误后面人的时间。”村长厉声道。

“妈，我…”班索的眼角挂着泪，“我在那边等你。”

“好…”

班索和另外一个中年妇人上了云船，布勒山也跟着上去了。现在沃塞剩下的只有腿脚不便的老人、中年男人，其中有人已经明白了大概，有的仍处在一头雾水中。

周庭覃朝年迈女人鞠了一躬，“谢谢。”

如果没有她的配合，这次的迁移也不会那么成功。

年迈女人回以微笑。

云船启动了，船舱上的人朝下面摆手再见，底下的人也笑着告别。他们的人影在云船上升的过程中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个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船舱里的椅子都撤掉了，小朋友们在周庭覃的引导下都拉着把手稳住身体。几个孩子看起来很兴奋，尤其是他们飞在云层上，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周庭覃坐在副驾驶位，之前的小女孩松开把手摸索过来了。

“姐姐，我能见你爸爸妈妈吗？”小女孩仰头看着她。

驾驶位的布勒山极力克制自己的笑意，认真地说：“你为什么要见姐姐的父母啊？”

“因为…”小女孩戳着指头思考了一会，“因为我听妈妈说，她当初看上了爸爸然后就见了家长。”

布勒山被自己的唾沫噎住了，脸红了一大圈不停地咳嗽，手上操控的云船也跟着颠簸了几下。

周庭覃：“好笑吗？”

布勒山忙摇头。

此时，云船又发生了剧烈的颠簸。周庭覃忍无可忍睁开眼想说话，就见布勒山指向前方。

顺着视线，他们看见了五米开外悬着的几艘云船——警部专用云船。

对面的几艘云船像是早就在等候他们一样，其中两艘云船从他们的正前方绕到了后面。周庭覃看清了，一共五艘云船出动，他们的云船被包围了。

“好多艘云船，他们是来接我们的吗？”一个小男孩欢呼着拍手。

船舱里的人员周庭覃只记得那个叫班索的黑皮女人，“班索，你应该看出来了，现在情况并不好。”

“你想让我做什么？”班索问。

周庭覃就喜欢这种马上能抓住关键信息的人，“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麻烦你保护好这些孩子。”

眼前女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班索答应了。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周庭覃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电话。他们隔着大约五米的距离，彼此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电话那端的声音压着愤怒，“周长官，投票的结果我好像记得告诉您了吧？”

霍朗克的手握拳，字音之间带着火气：“什么时候我们警部人员也能听候您的调遣了？连我这个警部长官都他妈的不知道？！”

“霍长官，布勒山有把柄在我手里，您也知道我这人精神有点问题，喜欢威胁人。”那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旁观霍朗克这边，他感觉怒气已经直冲天灵盖了。“无论如何，现在必须把沃塞的人送回去，否则您这位置也坐不住了，相信卡外的人不会允许一个不顾他们利益，自作主张的人当长官。”

“也是，霍长官处处维护他人利益，不像我自以为是。”

周庭覃的语气带着嘲讽，霍朗克沉声道：“周庭覃，我这是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咱们共事也有几年了，不要撕破这最后的脸面。”

“是。”周庭覃挂了电话。

他们的云船不动，围着的云船也不会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布勒山皱眉说，“霍朗克怎么知道我们去沃塞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周庭覃转身对他说，“你驾驶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布勒山摸不准她的用意。

“打开强光灯刺他们的眼睛，从低空区域冲出去。”周庭覃说。

这话有些耳熟，如果是凯力恩在的话肯定有所踌躇，可现在驾驶位坐的是他布勒山。他半点不带犹豫的，“抓紧了！”

此刻，周庭覃朝对面的霍朗克作了个手势，大概意思是让后方的云船撤离，他们要返回了。布勒山瞄准时机，一旦后方的云船离开，他会立马驾驶云船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