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顾人死活地兀自笑着，谢云容不得不背起保证话题方向全程不跑偏的重担。
她想聊聊合作方式，谢家淇说他会和方一策手牵手肩并肩地搞定金盛，她不用插手。
当然，“手牵手肩并肩”的“牵”字还没说完，他就被方一策掐住了嘴巴，后面四个字是谢云容自动补全的。
然后她还想聊聊如何保证方一策的安全，谢家淇就插话进来他是方一策的贴身保镖。
总的来说……
真是够了。
但谢家淇意犹未尽，慷慨表示还有谁想听他对方一策表忠心？
谢云容满脸写着难以言喻，恨不得掏出两瓶风油精抵在太阳穴上，“那么你们什么时候进公司？”
方一策沉吟道：“下下周。”
谢云容僵住，“这么久？”
这题谢家淇会，“我两天后要去B市演出，一周。”
方一策自觉补充，“他新房下周交房，我得在场。”
谢云容：“……”好有职业素养。
几个人不算太熟，聊完正事就没别的话可聊，很快分道扬镳。
卡宴从奥伯斯溜达回公寓负一层，干脆利落地滑进停车位。
方一策坐在副驾驶上，和林昱聊完离职的事，又拨了下一通电话。
只不过语气非同一般地牛——
“是。”
“你这什么服务态度？”
“好，成交。”
等他挂断，谢家淇伸手去捏了捏他的下巴，“又在算计谁？”
“不告诉你。”方一策伸了个懒腰。
谢家淇立即耷拉下眉毛，“我们不是同一阵线的吗？”
他又装可怜又装哭的样子实在可爱，方一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谢家淇，你还在演？”
“……”
“你已经暴露本性了，哥哥。”
谢家淇那副表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反倒有些语重心长的感觉，“方方，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比较好。”
方一策开门下车，“为什么？”
谢家淇也下车跟上他，“你真的不害怕？”
方一策看他一眼，“害怕什么？”
“……我一直在骗你。”谢家淇垂眸。其实他一直很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毕竟‘骗’这个字太沉重，在感情里就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只能说幸好，方一策对他有所求，他才能捏住那一点点愧疚，顺势说了出来。
可万一方一策回过味来，觉得欺骗罪无可恕，并因此离开，他真的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果然，方一策沉默了。
直到电梯叮一声响，电梯门缓缓开启。
谢家淇跟着他进电梯，在心里祈祷方方千万别生气。
方一策的手近在咫尺，他却不敢牵了。
电梯缓缓上行。
谢家淇的心却在向下沉。
沉到……
有一只手突然滑进了他手心。
谢家淇心头一震，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微微转头，对上方一策含笑的眼睛，“谢家淇，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谢家淇一怔，“我和你？”
“嗯。”方一策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
谢家淇的手心依旧很凉，可这丝丝凉意，却渐渐冲淡了心头那股的恐惧感。
不对，或许还有吧。
——却是源自谢家淇。
他看着电梯门内壁上映出来的一双人影，“如果你眼里只有我，我就看向你。”
谢家淇眉眼弯弯，“我眼里从来只有你。”
方一策淡淡摇头，“我想要你证明给我看。”
“你需要我怎么证明？”
“随叫随到，我说东你不许往西……”
“你等下。”谢家淇有些无奈，“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方一策歪头，“是吗？”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谢家淇搂上他的腰，轻柔地咬了几下他的耳垂。
电梯到达，方一策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臂弯，一同往房门方向走。
刚按开指纹锁，他又瞬间被钳住手腕压在了门板上。
他抬眸看向谢家淇的眼睛，捕捉到里面一闪而过的疯狂。他满意地笑起来，“这还不够。”
谢家淇死死地盯着他的唇，哑声道：“你还需要什么？”
方一策凑近半分，“谢家豪。”
谢家淇眉头瞬间拧紧，手上更加用力，“你什么意思？”
方一策叹气，“我好像又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
“快说！”谢家淇受不了他这卖关子，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方一策挠了挠他的下巴，“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谢家豪了。”
“多久？”
“可能……三年前？”
谢家淇面若冰霜，“然后呢？”
他如果敢说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那个人，自己只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他如果真的敢……
“他是我表姐前男友。”
“……”
方一策恶作剧成功的大笑在公寓里肆意回荡。
谢家淇转身将他压在沙发上，“方一策，你还敢耍我？”
方一策眼里毫无惧色，“他偏执又蛮横，而你是他的亲兄弟。”
“你却温柔又善解人意，像他的正反面。”方一策看向他的眼睛，“这也是你的表演吗？”
他顿了顿，“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谢家淇。”
谢家淇舔了舔唇，“你看到的我，也是真实的我。”
方一策缓缓抬起一条腿勒住他的腰，“其他部分呢？”
谢家淇坏笑着压上来，“至于其他部分，你可以……靠！”
他摸了摸突然出现在自己背上的重物，一声咆哮，“谢家倩！”
方一策又是一阵爆笑。
谢家淇不情不愿地把小猫抱在怀里，戳它的鼻子，“都怪你，就知道捣乱。”
“不许骂它。”方一策拍他的手，“家倩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
谢家淇眨眨眼，“那我呢？”
方一策歪头，“你是……”
谢家淇面露期待。
“……”方一策突然憋不出来话了，表情纠结得像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家淇气鼓鼓地凑过来，“方方，搬过来住吧。”
方一策退开半分，“为什么？”
“你那楼道没灯。”谢家淇故技重施地瘪嘴，“我担心你。”
方一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在那住两年了，闭着眼都能上楼。”
“离工作室太远。”
“过段时间得去佳和上班了。”就在那附近。
“……地方太小，房租太贵。”
“我付得起。”
“……”谢家淇突然大力掐住他下巴，狠狠咬牙，“你太不让人放心了，我得盯着你。”
“这个理由不错，我考虑考虑。”方一策勾了勾嘴角。
谢家淇皱眉，“你还考虑个什……”
电话铃响。
谢家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着上面显示的谢家豪三个字后，更是浑身写着不乐意。
平时怎么不见联络得那么勤！
他随手将手机扔过去，“接？”
方一策数了五秒才按下拒绝。
谢家淇挑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一策把小猫抱开，冲他招招手，“进房说。”
谢家淇双眼一亮，手立刻又圈上他的腰，“不是才做过？”
方一策偏头看他，“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谢家淇舔一下他的耳垂，“你的手，你的脖子，还有你的……”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轻轻的关门声中。
方一策冷酷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忍着。”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家淇故作无奈地双手一摊，“所以你让我进来干什么？”
方一策神秘一笑，“你自己。”
“……”谢家淇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
来电铃声再响。
“又是谢家豪。”他正想直接挂断，方一策就按住他的手，凑过来耳语几句。
谢家淇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成震惊，又变为饶有兴味。“方方，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狡猾了？”
“有吗？”
“今天特别明显。”
方一策一脸无害，“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谢家淇吻了吻他的脸颊。
*
某处。
“靠！神经病！”谢家豪一声暴喝，差点要把手机扔出去。
金盛瞥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又很快敛去，“怎么了？”
“谢家淇他……”谢家豪想起刚才听见的那几声撩人的喘息，硬是憋回去下半句，烦躁地一摆手，“没事。”
金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径直看向身旁人，“你继续。”
身旁人点头，“市郊那块地皮会给我们，下周就发公告。”
“不错。”金盛微微一笑。
谢家豪也坐了过来，“来机会了？”
金盛缓缓点头，“既然谢云容想要那块地，我们就给她。”
“我挺期待她之后的表情。”谢家豪冷笑一声。
金盛敛目，从身旁人手里接过雪茄，“谢家淇答应合作了？”
“嗯，可他现在不接我电话。”谢家豪顿时一脸不耐烦，掏出一根烟，“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金盛对这倒是没什么所谓，“再打就是了，急什么。”
谢家豪点燃香烟，“不过他前几天一副没兴趣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
“你觉得有问题？”
“不知道。”
金盛耸耸肩，“说不定只是想开了。”
“不对，”谢家豪眉头越拧越紧，“他看起来那副样子，其实性格比我还差。”
“……”金盛抿抿嘴，憋回去一个嗤笑。
“难道因为他那个小男朋友……”谢家豪恍然大悟，连忙去掏手机。电话像是很快接通了，他急急忙忙道，“马上去查下方一策的债务情况。”
金盛表情微妙，“小男朋友？”
谢家豪挂断电话，淡淡道：“嗯，他喜欢男的。”
金盛若有所思，“他们关系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
金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如果用得上，就用他做谢家淇的把柄。”
“把柄？”谢家豪愣了愣。
“有了他，不怕谢家淇搞小动作。”
“……你想怎么做？”
“方法多得是，你那边的就行。”
谢家豪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皱眉道：“你是说这个？”
“嗯。”金盛施施然道，“那个人叫什么？”
“方一策。”
金盛敲了敲雪茄，“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