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大厅到了，请各位主播陆续下车。”

地铁对接游戏主大厅，星轨在大厅天际旋转，好似永恒的流星。

已经通关新人副本的主播都在游戏大厅专用车站下车，在这里捞人形同大海捞针，但外围仍旧挤满了人。那些老手站在候车线外，朝里观望，抱着手像是在等着什么。

越过人群，几根巨大的石柱并立，顶端标着字，柱身铁索连接，回衔在各式走兽的嘴里，红黑色的池水自那流出，将石柱泡在血池里。

顺着他的视线，系统004518尽责地介绍：“那几根石柱代表着游戏全服排名，分别代表总分榜，修正榜，人气榜，公会榜，还有新人榜。”

他指向了其中一柱，笑眯眯看着谢知衍，语气自豪又得意，“这是新人榜，第一就是你。”

新人榜的第一亮着他的头像，青年站在海边俯瞰的那一张，看上去是从副本里挑了张截图。头像旁边是他的名字和积分。

系统004518的夸赞听着不走心，态度倒是很诚恳，拍了两下手，“蛮帅的。”

“谢谢。”

谢知衍的视线移向目标，修正榜。第二的头像是几根红线，旁边写着白泽，简单略过。第一，全黑的头像，庞大的积分数，接近百分百的极高修正率，单标一个字，衍。

他看得太专注，没发现系统004518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像个傻子勾起唇笑。

“你们谁是谢知衍？”

回过神，刀疤男带着两个小弟，一个带着头巾，是个瘦高个，另一个是个胖子。三人推开人群挤进来，周边的新人主播被推挤有些不满，但还是选择避开，那三个人看着就不像他们能惹得起的。

三人组大道无阻，谢知衍站在原地没动，刀疤男注意到他，抬了抬下巴，“你是谢知衍？”

谢知衍平静地说：“是我。”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刀疤斜穿整张脸，笑起来面目狰狞，手朝后指向代表榜单的几个石柱，“看到那边的公会榜没？第二就是我们公会，罚星。”

来意简单明了，谢知衍一口回绝，“不去。”

刀疤脸上的笑意褪去，他身旁的胖子跳出来，“我们老大说了，你来我们公会，好的资源全都向你倾斜，下副本我们也会保着你。”

系统004518讥讽笑道：“画大饼谁不会。”

谢知衍扬起唇。刀疤以为有机会，又开始新的一轮献宝。例如，罚星公会库存里有许多S级道具，可任他挑选等等，说得口干舌燥，眼前的青年一言不发。

“跟系统比道具？”

谢知衍侧头看着系统004518，三人组似乎听不见系统004518的话，也看不见他，否则场面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系统004518勾起他的一缕黑发，像蛊惑人心的海妖，又像故意要人难堪的醋精，柔声细语，学的有模有样，“别去他们那，我也能给你提供资源，保护你。”

“正常点。”

少年得到谢知衍看智障一样的眼神，讪讪松了手，错过谢知衍的笑。刀疤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谢知衍对着不耐烦的三人组说：“不去。”

“你别不知好歹！我们老大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想要这机会都得不到。”

“等哪天死在副本里，你就等着后悔吧。”

“你最好祈祷别在副本里碰见我们。”

三人组中的两个小弟在他身后骂，谢知衍一向我行我素，威胁的话全当耳旁风，系统004518心情不错地跟在他身后。他笔直地走向站在候车线外，看了他们半天的蓝发青年。

蓝发青年抚摸着缠绕手腕的青藤，开口时有些结巴，“你、你是、谢、谢知衍吗？”

谢知衍说：“你找我？”

蓝发青年似乎有些紧张，绕在腕间的青藤有生命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叫阿、阿竹，是Eunoia的所属、成员。”

谢知衍耐心地等他说完，“我不会加入任何公会。”

阿竹郁闷地啊了声，挽留道：“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三人组驻足原地，朝着谢知衍的方向窥探已久。胖子扯了扯刀疤的胳膊，“刀哥，那蓝毛好像是……”

头巾言之凿凿，“阿竹，总分榜排名第57，隶属Eunoia公会。

刀疤恶狠狠地剜了眼谢知衍的背影，殊不知系统004518也在瞧着他们，“哼，不来我们罚星原来是上赶着讨好Eunoia，既然如此，我就帮他们一把。”

“大哥？难不成你要用道具？”

“他能通关A级副本，搞不好就是因为那张脸，恰好得了修正官的帮忙，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刀疤从背包中选中道具使用，使用对象选中了那边正在交谈的两人，阿竹、谢知衍。

【道具牵引锁（使用次数1）使用成功】

“走，等着看好戏。”

系统004518望着他们离去的步伐，指尖虚空一点，牵引锁的锁链朝着他所指的方向伸展，分别缠住三人的脚环。

现在，牵引锁连着五个人。

*

“我应该怎么叫你？”

系统004518漫步在游戏大厅的另一个区域，生活街，听到这句话回头，随口道：“叫什么都可以，你叫的我都爱听。”

“……”

系统太过热情，正常不了，那他就需要适应。谢知衍头微微后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继续说。”

系统004518皮这一下好像真的很开心，“收到。”

生活街顾名思义，是一条售卖生存和生活用品的街道，店铺紧挨着店铺，宽敞的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主播。

“游戏大厅内，休整一天需要支付50积分，一次性最多休息七天。主播之间禁止使用攻击技能和攻击道具，至于其他的。”系统004518点到为止，“不受限制。”

“你要去的交易所，在这条生活街的尽头。B级以上的道具都在2000积分以上，大多数是一次性道具，你想要的攻击道具只会比那些更贵。”

谢知衍说：“有没有快点赚取积分的方法。”

“有，等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谢知衍扫了眼，看到一家店面，像是街边的小摊，没有奢侈的装饰，一切从简，穷苦到不行，旁边立了个布旗，写着小摊的招牌“好贵生煎。”

“哦，那家店听说是因为某个人开的，100积分四个生煎，C级副本的通关奖励也才100积分。”

那确实贵。谢知衍收回视线，系统004518慢悠悠晃到他跟前问，“想吃吗？”

谢知衍望着他，眸底似有寒星闪过，语调温柔又能让人察觉到一丝危险，“你好像知道我爱吃？”

系统004518直起身，没好气地说：“知道你的喜好，不是应该的事吗？不吃算了。”

“下次。”

其实这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谢知衍本人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就这么说了，“下次我请你吃。”

系统004518很好哄，“好啊。”

两人走到生活街的转角，那里立着一间特别的店铺，温馨的绿为主调，隔着玻璃展示着古董，黄色的荧光灯组成店名“记忆CD”，四个字的末尾有一张旧光碟点缀。

谢知衍停下来看了几秒，不可否认，他想进去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这个游戏很特别的地方。”

系统004518站在街口，看向记忆CD时有股难捱的难过，他的声音很轻，似流淌的溪流，不知这言语的尽头。

“记忆CD是这个游戏所有人思念的聚集地，有些人死去了还有念想，这家店铺的老板则会去收集他们残留的记忆制作成光碟，想念他们的人可以来这里寻找他们留存于世的痕迹。”

第二次。

这是第二次，谢知衍直观地感受到系统少年的情绪。

系统少年遥望石柱的方向，谢知衍看见那个总分榜的第一被锁链封锁，白色的头像暗了下去，Snow的名字刻在石柱上封存。

少年轻笑一声，四目相对的那刻，好像下了一场很厚的雪。

“也有的人离开很残忍，连念想都没留下。”

*

“谢、谢知衍，不肯来。”

阿竹举着公会专用的通讯器，结巴让他说得很慢，“怎么办？L、L不会、生气吧？”

“不会。”通讯器那头是男子沉稳雄厚的嗓音，“L说，‘他就是这个性子，被拒绝在意料之中’，让你继续等编号1-5。”

“哦、哦、好。”阿竹抓了抓青藤，运载新人主播的地铁再次停靠车站，打开车门。

地铁上下来一个女生，齐肩短发，江祈。因为《笼中鸟》升级成为A，她也借着A级副本拿到了新人榜第二800积分的奖励。

双手的伤已经被游戏治愈，江祈稍微活动了一下，张望四周，朝着蓝发青年的方向走去。

“阿竹先生。”江祈打招呼，“好久没见到你了，原来你已经进了游戏。”

阿竹看着眼前人十分眼熟，脑海沉睡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你是、是……”

江祈微笑点头，通讯器保持联系，那头的男人也听到了。

“阿竹，把通讯器给她。”

“哦、好。”

江祈拿到通讯器，另一边也完成了通讯器的转交。

Eunoia公会，偌大的会议室，主位上坐着一位女士，黑色的长发垂落到白大褂上，指尖在长桌上哒哒点着，让呆在一旁身材魁梧的男人都不敢出声。

通讯器的音量加大到免提，主位上的人随手把它抛到冰冷的桌面，听着另一头汇报。

“孤舟计划执行，编号1-5，已接触到目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