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锦来说,宫中的日子过得还不算是太无聊,自从上次在武场赢了徐钰后,她的眼睛仿佛就长在了苏锦身上,只要有机会便会挑出苏锦的错处,以至于苏锦总是不得不躲着她走幸好,荷院偏僻,无人愿意踏足此地。
这日,徐钰又将苏锦拦到去学宫的半途之中,更是扬言声道:
“苏锦,你别得意,你们苏家迟早是要完的。”
虽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但是一大早听到这般晦气的话心中自然还是膈应。
“请公主殿下,注意说话分寸。”巧儿张开双臂让苏锦护在身后,像极了一个护着自己鸡崽的老母鸡。
徐钰:“你算什么东西。”
苏锦:“巧儿。”
巴掌声毫无预兆的响起,与苏锦声音落地的同时巧儿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苏锦仔细查看着巧儿脸上的五个红印子,确定没有出血才大呼一口气
“公主,不知道我们主仆二人如何得罪了公主,竟然公主如此记恨,三番两次的找寻臣女的麻烦,今日还伸手打了臣女的人。”
“本公主打一个下人需要理由吗?”
苏锦自知若是与她在此处争辩无论自己是对错最后自己都会是错的,与其吃眼下亏,不如存一存找一个机会好好整治她一番。
苏锦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公主天之骄女自然想打谁便打谁,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徐钰看着对自己低眉顺气的苏锦心中十分畅快,只是可惜她的子初哥哥没有看到这一幕。
“苏锦本公主劝你离本宫的子初哥哥远一点,就你在宫外学的那勾引人的伎俩劝你最好给本公主收起来,心思最好放端正了,该给你的自然少不了你,不该你惦记的你也别想有指望,若是下次再让本公主遇见你勾引我的子初哥哥和我四皇兄本公主定不轻饶你。”
直到徐钰消失在转角处,巧儿才将伏在地上的苏锦扶起
“这个六公主也太不是东西了。”
“宫内说话需谨慎,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快走吧,要迟到了,不然宫先生又要罚抄书了。”
徐翊每年换季之际都会咳疾复发,今年也不例外,苏锦去看望过好几次,每次徐翊的脸色都很差,一点都不像他自己所说的得“已无大碍”。
二皇子徐柏最近刚封了亲王,忙着自己宫外新府邸的事宜学宫的功课早已拉下
三公主徐瑛已经同梁御史家定亲,从苏锦进宫以来,苏锦就没见过这两人。
齐元璟虽皇上准许特地来学宫听课,可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徐钰每次去学宫哪里是为了上课,每次齐元璟在她便能带上一天,若是齐元璟不在她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因此,偌大的学宫内只有徐景和苏锦两人。
宫柳一个连圣上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可偏偏遇见了这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倚靠在案牍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的抬下眼皮看一看苏锦和徐景两人,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昨日还是三人,今日怎么就剩你们两人了?”
苏锦看了看身侧的徐景,徐景盯着苏锦看,两个人紧张的谁都没敢说话。
宫柳将书扔在了桌上眼睛在苏锦和徐景二人身上来回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锦身上:“丫头你说”
苏锦听到他叫丫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麻烦还是来找自己了。
苏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回先生,四殿下咳疾复发在院中修养,至于齐三皇子和六公主苏锦实在不知道。"
“实在不知?”宫柳显然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今日一早便有人见你与六公主一起往学宫这个方向来,如今学宫只有你来了,怎么去往学宫的路难不成还有第二条?”
苏锦心中好笑,怎么徐钰逃课的责任也要算在她身上不成?这小老头明明平日里明辨是非,今日怎么回事?
徐景见宫柳有意为难便开口解围:“六妹妹平日贪玩,想必途中溜走了。”
宫柳冷哼一声,指尖敲打着案几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贪玩?三日前齐王就因她在御花园燃放烟花惊动了太后,罚她抄写《女诫》二十遍,如今倒好,连课业都敢荒废。”他眯起眼,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苏锦,“苏姑娘,你与她同行,当真不知她去向?”
苏锦咬了咬下唇,心中暗忖这宫柳怕是早就知道徐钰的恶行,故意拿自己开刀。她福了福身,语气诚恳道:“先生明鉴,臣女与六公主途中发生些口角,之后便分开了。臣女一心想着按时来学宫,实在不知公主去了何处。”
“口角?”宫柳挑眉,“说来听听,究竟是何事让公主发这么大脾气?”
学宫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锦偷瞄了眼身旁的徐景,只见他微微皱眉,似是在为自己担心。苏锦深吸一口气,将今早徐钰羞辱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却刻意隐去了徐钰提及齐元璟和四皇子徐翊的部分。
宫柳听完,脸色愈发阴沉:“以下犯上固然不对,但身为公主蛮横无理骄纵跋扈有失皇家之风,动手打人更是不合规矩。此事我定会向皇上禀明,今日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苏锦和徐景如蒙大赦,行礼告退。刚走出学宫,徐景便低声道:“苏姑娘,宫先生看似刁难,实则是想借此事敲打六妹妹。只是连累你受委屈了。”
苏锦苦笑着摇头:“怕是臣女的日子更不好过。”
徐景:“钰儿还小,脾气大了些,还请苏姐姐莫怪。”
“五皇子说的那里话,六公主敢爱敢恨性情中人苏锦生平就佩服这些,怎会责怪。”
荷院中苏锦百无聊赖的倚靠在荷花池旁正投喂着池中的锦鲤,徐钰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匆匆赶来,腰间盘者金灵鞭,冷笑一声:“苏锦,听说你在宫先生面前编排本宫?”
苏锦福了福身,语气疏离:“臣女只是如实禀报今早之事。”
“如实禀报?“你可知父皇最厌恶后宫争斗?等他知道你在学宫如此搬弄是非,你当真以为我父皇将你留在宫中又给你们苏家封侯加爵的是为了抬举你们苏家?你不过是我父皇制衡你们苏家留在宫中的一枚棋子,就算今日本公主要了你的命,本公主依旧北离的六公主,而你则是以上犯下的贱人。”
苏锦被长鞭抽得踉跄倒地,绣裙上瞬间渗出刺目的血痕。她咬着牙撑起身子,正对上徐钰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巧儿哭喊着扑过来,却被徐钰的贴身宫女死死拽住,发簪散落间,青丝凌乱地粘在泪痕斑驳的脸上。
“苏锦,你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不说了?求饶啊,哭着求饶啊,你若是求的本公主高兴了兴许本公主还能饶你一命。”
“公主殿下!”苏锦突然冷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攥紧裙摆,“您说我是棋子,可您又何尝不是?”
徐钰又挥手一鞭,血痕又在后背多上一条:“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日我便用父皇赐给本公主的金灵鞭打烂你的嘴。”
“公主不信?”苏锦从嘴中吐出一口血水,继续娓娓道来
“听闻前些日子康虞突然天灾,震出一座琉璃石矿,其矿石比北离还要精细,可奈何康虞穷困潦倒开矿技术远没有北离技术成熟,再加上东阙频频来犯康虞国主有意与我们圣上达成一致合作。听闻不日后,康虞国小皇子就会奉命前往北离谈判,而两国之间最好的合作方式就是联姻。大公主已有驸马,三公主也已经定亲,唯有六公主刚到适嫁的年龄,因为六公主此时不应该担心自己吗?”
“你胡说。父皇说了本公主的驸马要本公主亲自挑选,父皇是天子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苏锦瞧这她那发青的脸冷笑道:“既然六公主认为臣女是胡说,那为何如今紧张?”
徐钰又是一鞭落下,这一鞭苏锦用手臂挡在自己的脸前,只是这一鞭迟迟没有落下。
苏锦迟疑间听到自己身前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公主,再打下去这人就要被你打死了。”
徐钰看到眼前的人,眼睛一亮转念又想到他救了自己讨厌的人,心中便充斥着不满与嫉妒
“子初哥哥你放手,此女勾引本公主四皇兄在先,污蔑本公主在后,今日即便不死本公主也要她下不了床塌。”
齐元璟用力一扯,鞭子那头的徐钰与他只有半臂距离。
“公主切末因不值当的人生了气,气坏了身子。”
徐钰指着趴在地上的苏锦道:“是她一而再的出言不逊再三,若非子初哥哥你今日拦着,本公主定要她的命。”
齐元璟的手指从她眉间划到耳鬓,附身到耳边:“我不喜欢整日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的女子。”
徐钰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红这脸着急忙慌的解释着:“子初哥哥,钰儿平日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今日她以上犯下还揣度圣意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若是传到父皇耳里,苏家满门忠臣为此受了罪岂不是冤屈,钰儿也是为了她好。”
齐元璟侧身垂眸看着地上的苏锦,那背上的两道血痕颜色越发鲜艳,可见挥鞭之人定是用了十成之力。
“为苏家开脱,是公主仁慈,还不快谢过公主。”
苏锦抬头看着俯视自己一脸得意的徐钰,她舔了舔自己疼的发白的嘴唇,
“苏锦谢过六公主。”